真的非常快。
就像當初高婷婷幫安妮內衣做的小視頻，第一期剛剛在晚上發佈，戴老闆就安排人手連夜立刻砸錢推動。
對私營企業來說，任何確認的市場關注點，都可能是生死存亡線。
像國企那麼拖拖拉拉的話，早就在市場上涼透了。
秭小偉也是看了三天各種直播，在下午戴老闆的催促中回覆這麼兩句。
呼啦啦的幾車人拉過來。
因爲高校疫情後嚴格管理的車輛進入制度，只有那位小蓮載着戴老闆的帕梅進來。
借了秭小偉的麪包車，短短的開到校門外分批把東西裝進來。
十多個二三十歲的女性全都是步行進來。
悄無聲息的像螞蟻搬家一樣，往車上搬各種東西。
首先是一身絨毛獸，居然在現場拼接做版。
讓秭小偉都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是一尊類似迪尼士玲娜貝兒的粉色形象！
不行，絕對不行。
甭管圍着他忙碌的四五位設計師、打版師，還是抱着手臂旁觀指點的戴老闆威脅利誘，惡語溫言，都不行！
“人類對於粉色系的偏愛，本就是與生俱來的……”
“滾！老子不幹了！”
員工顫抖，可能第一次看見有敢當面罵老闆滾的。
沒想到老闆居然說好吧好吧：
“但研究表明，人們會更喜歡具有大眼睛、短鼻樑、圓臉特徵的面孔……”
“滾！我以爲是熊貓、虎獸這些東西，如果是這麼孃的東西我也不幹了。”
正好上車來接水的小蓮使勁低頭，因爲那破面包車就這麼跑了四五趟，又燒開鍋了！
聽見秭小偉發飆，更不敢吭聲。
戴安妮還是不生氣，只掩着嘴，不知道是遮住發怒還是發笑的表情。
一路好好好的退讓：“今天只是讓她們照着體型確認版樣，因爲無論是保證穿着舒適通風還是外觀好看，都要做細緻測量呀……”
在她眼神指引下，設計師打版師們一擁而上，皮尺到處拉，估計連小小偉偏左偏右的習慣都被記錄下來了。
因爲老闆親自帶走注意力：“新的顏色做成淡藍色行不行，換個樣式，這個頭像類似小熊維尼好不好？”
秭小偉看她手機上的圖片都疑惑了：“都有，爲什麼不帶過來戴着試試看。”
戴老闆得意：“只做了個我喜歡的，任何樣式我們都能隨時做！”
哦哦哦，也對，那天參觀的時候看到了，設計中心四百多人吧，一百多設計師，三百多打版師跟助理。
只要是裁縫手藝的活兒，就沒什麼不會做。
更何況車燈罩的海綿簡直被這些人用到出神入化。
絕對是最理解海綿墊片的專家。
秭小偉勉強思索答應了，這部分人已經嘩啦啦的量完收隊走人！
然後是企劃營銷那邊的團隊，跟秭小偉交流整個攝影棚空間要怎麼擺。
五臺直播用手機、三臺單反滑軌鏡頭，各種燈光架、反光傘、蜂窩片、無影罩的排列組合方式。
本來可能是有點故意禮貌性的問一聲，這燈光、鏡頭怎麼擺才合適。
也算是彰顯專業地位。
誰知秭小偉挑了其中一人坐到中間位去，親手把所有燈光調節到位。
雖然跟人家學的可能不一樣，但絕對是懂得用光來塑造形體。
沒人敢吱聲了，全都默默的照做。
因爲連老闆都靜靜站在旁邊看着呢。
然後秭小偉希望自己坐站在什麼環境裡，背景如何，需要哪些配搭物品，包括一堆堆搬上來的內衣，在鏡頭裡面要如何展示。
都有人全部記錄清楚，涉及到需要立刻製作的譬如桌臺、書架之類，量好尺寸也是立刻消失去完成了。
最後只有四五個人站在客廳這邊，看升起來隔板的“攝影棚”裡，臨時坐在高腳凳上，戴着玲娜貝兒頭像的“主播”嘗試了一分鐘……
所有人都終於明白，老闆一直在尋求的主播是什麼樣。
甚至連公司之前負責在幾個購物網站做銷售主播的妹子，都沒資格來這裡看，主管們本來還很詫異，多少可以來學學呀。
現在是真明白，學不了。
所有人馬上消失，立刻馬上要在第一時間完成所有需要的物品。
剩下戴老闆跟秭小偉軟磨硬泡：“用這個聲效嘛？”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跟你說了，這個音效絕對不能是女聲……”
“中性中性，稍微帶點沙啞的稚嫩！”
“臥槽，你是老闆還是導演，懂得這麼多，不行不行，這個聲音我受不了。”
資本家在利益面前也是沒尊嚴的：“要不我讓你那小女友來一趟，她最懂語音語調，她來幫你拿主意……”
“滾！她來我就不幹了！”
“好好好好，你選你選，幾百種音效呢，挨個兒試，試到伱滿意爲止。”
“戴老闆，我覺得你這個卑躬屈膝的態度不對勁，我知道我是人才沒有錯，但你爲了賺錢居然百依百順，這很不正常啊。”
“有嗎，我一直都是這麼平易近人的好不好，爲了百分之百的利潤，殺人放火都行，這算什麼，你滿意就好，我們是姐弟嘛，我包容你不是正常的嗎。”
“古古怪怪，那就這個好了。”
秭小偉都拿不定她到底是不是在開車，最後還是選了款比較中性調侃的語調。
連戴老闆都立刻消失了，發消息都是二三十分鐘後：“小蓮說你那部車又壞了，我讓她還是把那輛電車停過來備用。”
縱然如她，也只能在校區辦了三輛車的出入手續，最近幾年校園車輛管理是越來越嚴。
秭小偉看了眼，繼續坐在那個燈光包圍的中央，戴着那個頭像靜靜深呼吸。
彷彿重逢了生離死別的前任。
畢竟從上次大學就開始做家教賺錢，再到順風順水的三年教培生涯。
任何一位前女友都沒維持過這麼長的時間。
原以爲再也不會站上這個講臺。
沒想到換這種方式重新回來。
幸好開學才一個多月，不然以他現在越來越訥言敏行的學習狀態，語言表達能力其實是會退化的。
特別是他這種曾經的高階選手。
他本來都打算放棄這種曾經賴以生存的能力了。
誰能想到以爲可以永遠的職業，居然也會崩。
可能只有秭小偉心裡才明白，這事兒對他打擊比戴安妮形容的應激反應，還要嚴重。
真像是熱戀分手過後的不堪回首。
這時候架在面前的手機上閃出高婷婷發來消息：“在幹嘛？”
過去十來天，忙於彌補合同的小主播的確沒有貼身緊逼。
但依舊經常這樣點名，不迴應就可能出現在宿舍或者教學樓。
秭小偉照例回個：“在忙”
理由都懶得編。
高婷婷卻沒有如常的哦，而是：“難得明天放假不上視頻，我們到市裡面去玩吧，或者去後面泡溫泉”
還發了個羞紅臉，一看就沒安心好事。
秭小偉都準備回覆呸了……
忽然停住手，美女視頻固然是一連串拍一堆，然後每天固定時間更，偶爾加更，但提前通知不上視頻，那就是要在那個時間點上直播間？！
明天的十點，現在也就堪堪比二十四小時多一點點，全都能準備好？
沒問題的。
果然，不到十五小時，第二天上午秭小偉還在課堂上，小蓮已經帶人過來把那輛大卡車開出校區。
昨天只是爲了來測試直播間，實際上按照秭小偉的設想，這直播間就應該是隨機移動的。
背靠巨大溫泉山脈景區的優越環境，爲什麼非要在侷促又擁擠，還人多眼雜的校園呢。
更別提校園對外來車輛的限制了。
下午、晚上好幾部內衣公司的車輛都循着大卡車，排列停放在正對山脊的那片景區半山崖停車場上。
這也讓秭小偉晚上過去上班的時候，只能開着那輛新能源車，要是那麪包車又燒開鍋擺在路上怎麼辦。
現在是四千塊的二手車，絕不能影響到已經砸了兩千多萬的網紅直播間成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