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進行導航,火爐山燒烤場……”
珠越大學佔地面積很大,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學校選址接近郊區,因此大學附近的有不少風景區,學生們週末活動多數都是上山踏青或者騎車鍛鍊。
火爐山就是這樣的一個景點,除了可以上山踏青外,還有林林總總的野外炭火燒烤店。茶修大一時的其中一次週末班級聯誼,就是去火爐山燒烤——他當然是沒去。
計程車緩緩駛入火爐山,火爐山此時一片寂靜,所有燒烤店都關門了。
下雨的時候,沒人會在夜晚來野外燒烤,就算有預約也會取消。
雨越來越大,當計程車穿過所有燒烤場,到達半山腰的時候,便熄火停下。
口罩男走下車,擡頭看了一眼夜空,暗道一聲晦氣。
他轉頭看了一眼靜靜坐在後座的少女,佈滿血絲的雙眼露出一絲濃郁的渴望。
女大學生啊……這可是他在龍門的時候也沒碰過的貨色。換作以前,哪怕是一週前,他也會好好享受一番。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找到了比肉體享受,更加令他興奮的娛樂。
口罩男走到旁邊燈光不及的陰影草地上,蹲下來開始挖土。
連鏟子都沒有,他就這樣徒手挖土,但效率卻是快得驚人,他的兩隻手簡直像是鋼鑄金澆般的鋒銳堅硬,一插草地,半根手臂像是切豆腐般沒入泥土之中,往上一刨,大片大片泥土直接被他雙手掀開。
不一會兒,他就挖出一個一米半深,可以放進一個人的深坑。他轉過頭準備爬上來,便看見那個女大學生站在坑邊,衣服和頭髮都被大雨淋溼,一言不發地注視着他。
口罩男沒有驚訝,甚至笑着問道:“發現手機沒信號了?但你爲什麼不試試逃跑呢?”
女大學生臉色平靜,說道:“我更好奇,你究竟在做什麼。”
“挖坑。”口罩男脫下口罩,露出一張滿是鬍渣的蒼白臉孔,看上去約莫二十幾歲:“埋你。”
“你是誰?”
“豪哥。”豪哥從口袋裡摸出煙和打火機,叼着煙點上:“好多人叫我爛仔豪,但很快,就會有很多人叫我豪爺。”
女大學生點點頭,又問道:“我跟你有什麼仇怨嗎?”
“往日無仇,近日無冤。”
“你什麼時候將我當成目標?”
“中午的時候,我在地鐵看見你。”
“爲什麼是我?”
豪哥朝女大學生吐出一個菸圈,雖然菸圈在雨水下很快就散了,但那股煙味依舊讓女大學生稍稍有些不適,側過頭掩住嘴鼻。
“因爲你是靈能者啊。”豪哥的聲音裡不無嫉妒,“運氣萬中無一的天之驕子,天才,人才,未來的大人物……所以,你就被我選中了,開心嗎?”
豪哥深深吸了一口煙,肆意張狂地挑釁着被害者。他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將這些光鮮亮麗,天賦出衆的上等人踩着腳下的感覺,簡直令他欲罷不能。
他討厭這些坐着就能賺錢,出入咖啡廳,吃好喝好住好,無需經歷過人間疾苦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
憑什麼你們一出生就什麼都有,讀書結婚當CEO,而我就只能在水龍塘當個有今天無明天的馬仔?
憑什麼天地大變靈氣復甦,也是隻有你們有這份運氣,而我什麼都沒有隻能當個普通人?
憑什麼你們能在天空飛翔,我們這些螻蟻就只能在地上爬?
我就要扯斷你們的翅膀,讓你們墮落到地上,成爲螻蟻的養料!
這種宛如‘我要與世界爲敵’的正義感在豪哥心中燃燒,他舔了舔嘴脣,滿臉期待地看着女大學生。
然而,女大學生那平靜的表情,卻是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澆到他心中。
他舔了舔嘴脣,獰笑道:“你不怕嗎?你本來還有大好人生,有大好前程,但在今晚就會因爲遇見我,你再也沒有任何光明的未來了,你的人生就在這裡畫上句號!”
“我不怕。”
“爲什麼不怕?如果你今晚沒遇到我,那你——”
“沒有如果。”女大學生說道:“你知道嗎?如果你將一窩螃蟹下熱鍋,最外面的螃蟹想逃跑的時候,會被裡面的螃蟹拉回鍋裡。”
“地球70億人,總會出現人渣敗類,你們怨天尤人,憤世恨俗,但又不思進取,還會嫉恨有機會成功的他人,錦上添花不願,落井下石經常,渴望將所有人都拉入沼澤之中一起墮落。你們是人禍,是人生不可避免的磨難。”
豪哥猛地站起來,走到女大學生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又知道什麼?你沒過過我那種地底泥的生活,你沒資格——”
女大學生說道:“認清楚壓迫自己的根源,是政府,就革命;是資本家,就鬥地主;是環境,就戰勝環境。你可以沒有反抗的骨氣,但苟且偷生,不是你傷害無辜的理由。”
豪哥冷冷看着她,忽然一巴掌扇過去。
啪,女大學生被扇得左臉迅速紅腫起來,她輕輕一吐,吐出一顆牙齒。
“看來你沒有興趣跟我聊天了。”她淡淡說道。
“你們文化人牙尖嘴利,我無文化。”豪哥一把抓住女大學生的脖子,他的手就像鷹嘴鉗一般深入肉中:“你惹怒我了。”
從一開始,這個女人的所有表現都令他無比憤怒。
爲什麼被拐到荒郊野外還能保持平靜?
爲什麼死到臨頭卻一點都不怕?
爲什麼還敢有理有據地反駁我的話?
你表現得這麼優秀出衆,不就顯得我像個醜態百出的小鬼嗎!?
女大學生憋得臉色通紅,努力掰開他的手掌,竭力問道:“你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挖坑埋我?”
“有咩留到清明再講啦!”
這時候女大學生忽然伸手插豪哥雙眼,豪哥不閃不避,任由她戳爆自己的眼球,而他冷笑一聲,大拇指用力往裡一扣!
女大學生戳破豪哥的眼球,但豪哥的大拇指也扣開她的喉管,血流如泉,濺滿豪哥一身!
然而就在豪哥失明的瞬間,女大學生偷偷將一顆正20面體扔了出去。
確認手上的屍體不再動彈,豪哥便用力一扔,將女大學生的屍體扔進坑裡。他雙手捂住眼部,靠着樹站了一會,放下手時,眼球已經恢復如初,只是眼球裡的血絲又多了幾條。
他徒手填平深坑,然後伸出印有猩紅符文的舌頭,用手指指甲刺穿,取舌尖血在深坑上面開始畫畫。
豪哥當然是沒有什麼繪畫才能,但他畫的東西也不復雜:三輪弦月月背向裡,月尖向外地拼在一起,看上去充滿難以言喻的鋒銳感。
他的舌尖血在碰到泥土後也變成橡膠般的物質,凝固在泥土上塑形,不會被雨水沖刷,並且微微發亮,若是靠近細看,甚至能看到血液裡有符文在流動。
完成這一輪步驟,豪哥也鬆了口氣。
但身爲小人物,就有小人物的謹慎。在這即將大功告成的前一刻,豪哥下意識環視一週,看看有沒有意外情況。
這一看,讓豪哥如墜冰窟。
此時雨急風怒,雨水打在葉子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雲層裡雷閃蛇動,翻騰不息。
隨着一道驚雷劃過,豪哥便看見,就在他後面的大樹旁,剛纔被他埋進坑裡的女大學生,正站在那裡平靜地看着他。
這一幕的詭異恐怖,讓豪哥瞬間回憶起自己以前看過的那些靈異電影,他渾身僵硬,全身冷汗,手腳冰涼,甚至有些尿意。
“繼續啊。”女大學生·茶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