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後。
項安的猜測很準確,散佈謠言,說他殺了子嬰的人,確實就是他猜測的那幾人的其中之一。
彭越,項安鎖定了這個名字。
“謠言是自遼東一帶興起的。”項敬指着地圖,點了點三個位置,“但是那邊的三個王二哥你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
“嗯。”項安抱着胸,眉頭緊鎖的點了點頭。
他自然是知道舊齊的地界發生過什麼,老田家的一羣人和他們西楚恩怨頗多,項羽的分封中,專門將舊齊一分爲三分封給了三位王,就是爲了挑起半島內的內鬥,讓他們沒有精力將目光放在西楚上,但是現在看來
“半島三王的話語權好像都不是很足。”梓鵑坐在一個凳子上,翹着二郎腿,秀眉微皺,凝視着地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中原之大,能讓人信服的將軍領袖卻總共就那麼幾個而已。”項安搖了搖頭,端起碗喝了口水,姿態隨意,“十八王看上去名頭不小,實際上能夠真正掌控自己領地的寥寥無幾,更何況大哥的分封方式只要不是眼瞎就絕對能看出來是在拱火,就差沒把‘打起來’當命令下了。”
“我記得,濟北王田安,應該是那個田假的兒子吧?”梓鵑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田假,項羽項安兄弟間隙的起始,也算是一個印象深刻的人物,在臨濟之戰齊魏危亡的時刻篡奪了齊王之位,後來被趕了出來,想要投奔項梁以求庇護,再後來發生了諸多的事,定陶之戰後,被項安親手斬殺。
但是他的兒子活下來了,還被項羽封了王。
項安露出了嫌惡的表情,但是沒把話題向田安的身上引:“現在的關鍵不是半島三王,關鍵是鉅野澤的彭越,老三小四你們應該知道這人之前是跟誰幹的。”
“漢王劉季啊”項敬撓了撓後腦勺,嘆了口氣,“大哥好像因爲一些私心,專門把劉季手底下彭越和張良這兩個在武關道攻秦的大功臣給從巴蜀摘出來了。”
“對。”項安點了點頭,手指不安的捻動,似乎是在算計着什麼,“但是有些人即便把他摘出來,個人的力量也會比一些無名小輩大很多。”
“半島三王是什麼東西?”項安冷笑了一聲,笑的很不屑,“一羣臭魚爛蝦罷了,就算是不去管他也成不了氣候,不過現在彭越站在這幾個東西的背後”
他眼睛稍微眯了起來。
“如若是說兵力和士氣,我西楚縱使與天下爲敵也不懼,但是”梓鵑看向了項安,輕嘆一聲,微微搖頭,“師出無名啊。”
項羽沒有封彭越的王,現在反倒是給了彭越隱藏在幕後搞東搞西的機會。
而且,師出必須有名,如果什麼原因都不存在就開始戰爭,西楚會成爲天下千夫所指,三齊現在背地裡放出了項安殺子嬰的謠言,表面上卻一副積極內鬥的模樣,就算是和西楚的邊境也沒有發生真正意義上的摩擦,西楚想動三齊,難。
總不能效仿當初,來一句“我蠻夷也”吧。
現在西楚之盛,即便項羽沒有稱帝,也已經天下神往之,如果這種程度的楚國說自己“我蠻夷也”,那不就是指着其他分封出去的諸侯國的鼻子罵嗎。
而且最重要的現在打不打,項安說的也不一定完全算。
項羽纔是西楚王。
“總會有機會的。”項安倒也不在意,眼中閃爍一絲光芒。
雖然現在中原看上去風平浪靜,但是實際上早就已經暗流涌動了,如果存在機會,戰爭一觸即發,就像是一座火山一樣,只要爆發就會席捲整個中原,沒人能置身事外,這場“遊戲”,註定只能存在一個贏家,其他的人,要麼俯首稱臣,要麼化爲灰灰。
項安雖然想着儘快統一天下,但是終究是急不來,一時半會也只能加強西楚內部的軍事力量。
“彭越此人,俺不會放過,三齊,俺也不會放過。”項安站起身來,看着被分割成十八塊的沙盤,沉吟着說到,擡頭看向了項敬和梓鵑,“這不是因爲流言,而是他們擋了天下的路,自一開始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項家老三老四對視一眼,都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自家這個二哥,拐彎抹角的罵大哥呢。
“現在二秦攔路,韓信,你以爲,我們該如何破局?”漢王宮,劉季問向側方,那是自己新拜的三軍統帥,漢國大將軍韓信。
韓信早已天下聞名,雖然對他的投奔漢軍中頗有微詞,有人認爲韓信原本是和西楚穿一條褲子的,不可信,但是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認可韓信的才能的。
其他的東西,需要韓信在相處中自己來抹除了。
“大王,據信所知,大王領兵來到蜀地之時,應當是將深山中的棧道都燒燬了吧。”韓信早就胸有成竹,略微笑笑,問向了劉季。
“沒錯,蜀地東北崇山峻嶺,易守難攻,鎖死了蜀地內外的溝通,然先人修築了數百里山中棧道,方便兵馬通行,才解了這蜀道之難,只是”劉季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滯,長嘆一聲,面露愁苦,“本王卻毀了蜀道,就是因爲得恢復這易守難攻的局面啊。”
北有二秦,東有共敖,爲了自保,劉季只能在趕到蜀地的時候倉皇燒燬進山的棧道,防止諸侯從蜀道攻漢,實屬無奈之舉。
“無妨,大王此舉乃是一步妙棋。”韓信笑了笑,“項王分封天下雖不知到底是何用意,但是絕對是作繭自縛不假。”
“且看北方二秦,互相提防,雖有項王授意警惕我漢,卻各有心思,內鬥絕對會牽扯一部分思考,東方共敖要警惕更東的兩國,再說我漢東方巴蜀天險,他也不會將心思放在我們身上。”
“而大王只需聽我一言,便可輕取二秦,重新回到中原。”韓信臉上的笑容,無比的自信。
“哦?是何計策,說與我聽聽。”劉季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身體不由得向前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