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哥呢?”梓鵑趴在項梁的門口,探頭探腦的向着門內看去。
“找你大哥去西邊馬廄,找你二哥去東邊馬廄。”項梁頭都沒擡,奮筆疾書的處理着什麼東西。
可能是因爲常年從事文本工作,他的字寫的非常不錯。
“又在馬廄。”梓鵑小聲嘀咕了一句,“那爹, 我先走了啊。”
雖然這麼說着,但是梓鵑的聲音已經遠了。
項梁聽着聲音消失,卻停下了筆,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丫頭,明明是個女孩,而且是個美人坯子,爲什麼性格比老四家的百刑還潑辣?
這樣以後怎麼嫁人啊......
手放在臉上, 從額頭一直撫到下巴,項梁依舊是滿面愁雲。
梓鵑來到項家之後沒多久就解開了心結, 她深知必須要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夠不失去更多,項梁對她很放心,而且還有三個哥哥陪着她,也不怕她沒有玩伴,項梁本人也十分寵愛這個小丫頭。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年,項梁隱約的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爲什麼,自己的女兒,長歪了???
看見梓鵑最多的地方不是自己的臥房而是演武場,學習最多的東西不是女紅而是兵器,甚至教她女紅的老嬤嬤經常都見不到梓鵑的人,一找又跟着她幾個哥哥跑去城外了。
老嬤嬤高興了,不用幹活就能拿錢;梓鵑也舒服了,不用學討厭的女紅了;但是項梁現在都快愁死了。
項家幾個孩子都大了,項敬是分家的,而且帶傷在身,沒什麼人上門說媒, 項羽項安光是站在那兒就沒人想給倆人說媒, 只有梓鵑,馬上就要到婚配的年齡了(那個時候結婚非常早),說媒的人也多了起來,都快把項家的門檻踏碎了。
項梁也有自己問過,也有讓項羽項安項敬他們旁敲側擊過梓鵑有沒有意中人,對婚配有沒有想法,理想的另一半是什麼樣之類的。
然後梓鵑的回答差點讓項梁給自己和項羽項安一人一巴掌。
“想娶我?”梓鵑對這個問題絲毫不避諱,“先把我打服再說!”
據說那天的項宅中傳出了這樣的怒吼。
“你看看你們兩個混蛋把我閨女帶成什麼樣了!”
嗯,沒人在乎項梁說了什麼。
據項梁的瞭解,梓鵑現在的武力值,那可是相當不低啊......
吳中現在能找出來的,能穩定擊敗梓鵑並且不打傷她的,可能兩個手數得過來,而且這些人普遍都三十歲往上了。
項梁就是死都不可能把自己水靈靈的白菜送給這些老豬的。
捏了捏自己的鼻樑,項梁感覺自己的血壓有點高,下不去的那種高。
“算了,梓鵑......梓鵑還小,現在考慮那麼多,也沒什麼用......”顫抖着放開了自己的鼻子,項梁繼續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把梓鵑的事情拋到了一旁。
現在,還是秋收比較重要。
......
梓鵑在東邊的馬廄裡找到了項安。
“二哥,又在給湍馳刷毛呢?”梓鵑熟練的爬上了馬廄的牆,坐在上面晃着腿。
“唉,小四......”項安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灰敗。
“......二哥,發生什麼了?”梓鵑從來沒見過大大咧咧的二哥露出過這幅表情,感覺自己心肺驟停。
“咴......”
“湍馳你怎麼也是這副表情!?”梓鵑徹底慌了,趕緊從牆上跳了下來。
“你看......這個......”項安的手劇烈的顫抖着,表情悲慼的擡了起來。
項安的手中,捏着一根短短的灰白色毛髮。
“這?嗯?”梓鵑被整不會了。
看個毛啊?
“這根毛......是我從湍馳身上薅下來的......”項安都快哭出來了,緊緊地抱着湍馳,“湍馳你不會是病了吧,你怎麼會長白毛啊......”
“咴哎哎......”湍馳也勾過脖子彷彿抱住項安一樣,嘶鳴都是帶着哭腔的。
它一直都以自己一身烏黑油亮的皮毛驕傲着,現在竟然——竟然長了一根白毛!
它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它不漂亮了,它不美了。
看着抱在一起哭嚎的項安和湍馳,不知道爲什麼,梓鵑覺得......怪噁心的。
“......二哥你等一下,我去喊一下三叔的相馬師來。”梓鵑儘量不讓自己看這毛骨悚然的場面,一邊說一邊跑掉了。
雖然她覺得剛剛那一幕很噁心,但也確實有點擔心湍馳。
畢竟湍馳來到項家都兩年了,從來都是漆黑的,一絲雜色都不存在,突然長了一根白毛,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沒一會兒,梓鵑領着那相馬師回來了。
相馬師名叫陳俞,具體的年齡不清楚,但是大概是五十歲上下的樣子,很久之前就在爲項家工作了,相馬無數,踢雲烏騅就是他相出來的。
“二公子......”他先是對着項安行了一禮,然後才詢問道,“湍馳它......發生什麼事了?”
項安捏着那根白毛對着陳俞哭訴了半天。
陳俞被整無語了。
不過基於職業道德,他還是幫項安看了看。
誰知道這看着看着......還真看出來些問題。
他在湍馳的尾巴里又找到了一根白毛。
過了一會,他又在湍馳的馬蹄子旁邊找到了一根白毛。
項安都快嚇死了。
“湍馳你到底出啥事了啊,別嚇我啊啊啊啊......”
都快成神經病了。
梓鵑站在旁邊,表情十分無語。
陳俞看着這白毛的色澤,又撫摸了一下湍馳的肚子,略有思索。
站起身來,陳俞看向項安:“二公子,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河曲馬中,有一種毛色的馬叫做‘青馬’?”
“青馬?那是啥?”
項安和湍馳一同看向陳俞,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青馬這種馬,在出生的時候,毛髮可能是黃色的,也可能是棕色的,但是當它們兩歲之後,剛剛成年,都會變成這種純黑色。”
“一根雜毛都沒有的純黑色。”陳俞撫摸着自己的鬍子,面帶笑意。
“唉?”項安一懵,“也就是說。”
“在四歲到五歲之後,它們的毛色會繼續變化,逐漸從純黑色蛻變成灰黑色。”陳俞點了點頭,繼續說到,“而在未來的某個年齡,它們完全長大之後,它們......就會變成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