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項安滿身泥濘,從高地上跳了下來,向着梓家村的方向奔跑了過去。
剛剛的一切都發生在幾分鐘之內,現在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泥水涌入了梓家村裡。
山君在那山頂端詳着,雨水打溼了他的皮毛,他卻沒有什麼動作,只是蹲坐在那裡, 身子似乎微微有着些顫抖。
到底是怎麼回事......?
“吼——————”
猛地一聲驚天虎吼,龎山再次震了起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山君的耳中輕語。
“護了這勞什子龎山百年,你就沒想過遠去看看嗎?”
“......還是說,你已經不是虎了,只是被捆在山上的一隻家貓?”
山君盤腿坐着,雙目無神。
“我......還有因果在這兒......”他語氣無神, 只是喃喃說着。
他的周圍只有黑色,卻依舊有什麼東西在問。
“你管那因果作甚,你可是有修行的山君,離了這龎山,少了牽絆,天下之大可不是任君去得?”
那話語中沒多少蠱惑,卻每詞每句都說在那山君的心坎上。
“......那是我的因果,我逃不掉。”山君的眼睛微垂,雖然被撩撥了心絃,卻依舊堅持着自己的看法。
“嘁,那你就這麼一直睡死在這裡吧,頑固的死腦筋。”那黑氣不甘心的啐了一口,心思又重新投入到了那山君的軀殼之中,恨恨的看了一眼山下的梓家村。
“如若不是這山君在最後一秒竟用自己的意志將吾等扯了回去,吾等早就把那兩臺礙眼的機器拆了。”山君沉吟着,目露兇光,“而且這山君意志真是強大,吾等的污染竟然都無法侵染他分毫,只能由吾等暫時接手這身軀.......”
“不過,無所謂就是了。”
它扭身看了一眼那山君廟, 目露厭惡。
“人之供奉, 噁心至極。”
語氣中的恨意彷彿要溢出一樣,山君擡起爪子猛地一拍,一陣狂風襲來,山君廟在那夾雜着黑氣的狂風之中被撕扯着,蹂躪着,沒一會兒就化作一堆廢墟,和那些骷髏混雜到了一起。
回到山巔,那“山君”俯首看着下方的梓家村,呲笑着。
“人啊,如此孱弱,如此骯髒,卻想要獨佔這物資富饒,靈脈叢生的中原,真是......罪無可赦。”語氣平靜,殺意卻已經滲透了出來。
山君身上已經冒出了滾滾黑氣,沒有形狀,沒有姿態,但卻是人最恐懼的東西。
“吾等異族, 專門從西南追來,正是爲了要復仇!”
“藉着這‘山君’之體......將中原,納入吾等的手中!”
但是他卻沒有注意到,在那倒塌的山君廟廢墟之中,一個小小的玉虎,碎了。
那玉虎上,帶着一個“吉”字。
......
項羽項安已經來到了梓家村內。
“喂——還有活着的人嗎!有的話回答我!!!”項羽將手捧做喇叭狀,衝着廢墟里大聲喊道。
“喂——還有人沒跑出去嗎!!!”項安也是一樣,一邊跑一邊喊,快速的搜索着廢墟。
兩人發現了不少被壓在廢墟底下的人,但是摸了摸脖子發現都已經死去了。
突然,項安的耳朵中聽到了一點聲音。
一點......微弱的哭聲?
還有人!
項安猛地調轉方向,向着傳來哭聲的方向跑了過去,隔着老遠就看到了一個正在一片廢墟旁大聲哭嚎的小女孩。
跑了過去,沒有說話,隨手把小女孩撈了起來。
“別怕。”項安拍了拍小女孩的後背,面露焦急,繼續在廢墟中奔跑着,想要尋找有沒有其他的生還者。
“爹......娘......阿樹......”小女孩的意識已經模糊了,被項安拍了拍之後安靜了一些,只是嘴裡還唸叨着什麼。
項安瞳孔微微顫動,抿了抿嘴脣。
“項安!你那邊找到活人了嗎?”項羽的詢問聲從遠處傳來,項安朝那個方向看去,發現自己的哥哥揹着一個老婦,那老婦好像是昏迷了過去。
“俺也找到了!”項安的臉色有點發白,他的兩條腿一直在流血,他卻依舊在奔跑着。
“整個村子都找過了?”
“......嗯。”項安艱難的點了點頭。
項羽微微沉默,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項安溼漉漉的腦袋。
“先把她們兩個送出去吧。”
“嗯!”
而村子外面,聽到了兄弟倆在裡面咋呼的項梁已經衝了進來,一下子就看到了向着自己這個方向跑過來的兄弟倆。
“你們......”他大喜過望,想要......
“叔父!你幫我(俺)們把她們兩個帶出去!”項梁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身上就多了兩個人。
項梁:?
吼——————!!!
驚天虎吼傳來,整個天地都震顫了一瞬,就連雨水都因爲那吼聲停頓。
項羽和項安感覺心猛地一跳。
對視一眼,他們都能感覺出——
那虎吼中帶着殺意,而那殺意,是衝着兄弟倆來的。
項羽沒多想,探手拔出了項梁腰間的銅劍。
“唉你小子——”項梁有點急眼。
“叔父你先帶着她們倆個離開吧,順便在已經撤出去的村民裡找找有沒有這兩位的家人。”項羽用袖子拭掉了銅劍上的雨水,即便那銅劍緊接着又被淋上雨水。
他的眼神中帶着兇意:“我和項安,得去了結一些東西。”
項安見項梁的銅劍被項羽拿走了,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空着的雙手。
沒辦法,只能四下張望了一下,最終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鋤頭。
“......你就打算拿着那玩意和那妖虎鬥?”項羽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俺有什麼辦法?叔父的銅劍在你那兒,俺要是空手去那不純屬找死。”項安翻了個白眼。
兩人沒給大腦宕機的項梁留出思考的空間,再次跑開了,留下了在風雨中凌亂的揹着老婦抱着小女孩的項梁獨自茫然。
“......看樣子,這次回到家,得給這兩個*孩子安排更多的任務了啊。”項梁的眼中閃過一抹紅光,語氣中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輕輕拍了拍還在無意識啜泣的小女孩的後背,項梁嘆了口氣,轉過了身子。
“不過現在,還是隨他們兩個鬧吧。”
“他們不是那種不清楚自己在幹些什麼的人,還是......不會失了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