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安沒有答話,伏着身子貼在地上猛躥了過來,長矛向着項梁的下半身招呼了過去。
項梁將矛橫向一抽,整個人跳了起來,把項安的矛打歪,身體在空中旋轉了一圈,矛尖對着項安的面門劃去。
項安卻是不避, 整個人連帶着長矛一齊向後一躺,銀光閃爍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大弧度。
乒——
矛杆對撞,雙方都沒討到好。
項梁落地,項安翻身,叔侄二人調換了位置,再次對望着。
卻是項安將矛一踢, 長矛落在了臂彎裡,被項安架住, 一抱雙拳拱手到:“叔父好技巧,是侄兒敗了一籌。”
項梁一愣,笑着搖了搖頭:“你這小子......現在又沒外人,言是我輸了一籌又如何?我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
“不過你,還有你哥......”他猛地一杵長矛,長矛就被杵進了地裡,抱着胸面帶笑意的看着兩人,“你們兩個的手上功夫着實不弱啊,看樣子大哥他上心了。”
“叔父謬讚了,我們兄弟倆還需要磨鍊才行。”項羽站到了項安的身邊,面帶一點輕輕地笑意。
項盧站在兄弟倆的後頭無奈的搖了搖頭:“二哥你這不行啊,一個小輩就把你比下去了,他們倆要是一起上你豈不是幾個回合就要落敗?”
“那就落敗,我是武將,和你玩那些虛頭巴腦的!”項梁猛地一瞪項盧,“倒是老四你,看我笑話很開心嗎?”
“那, 那倒沒有, 二哥你說啥呢......”項盧訕笑着擺了擺手。
項梁翻了個白眼, 沒有再管這個多事的老四,從項安和項羽手裡拿過了三把長矛,精準的扔回了槍架裡:“手上功夫試過了,你們倆......會射術嗎?”
“射術......沒試過,但是應該挺強的吧。”項安叉着腰,一臉隨意。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項羽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神色之中也是慢慢的自信。
“兩個臭小子......”項梁瞪了瞪眼,“別以爲在我手裡討了一分好就可以大言不慚了啊!”
“你們以爲射術很簡單是嗎?老四!”
“好嘞!”項盧嘿嘿一笑,從一邊的武器架上拽下來了長弓,從箭袋中掏出了一根箭,眼睛微眯,張弓搭箭,舔了一下箭的尾羽。
咻——
兄弟倆還沒看清,那箭就被射了出去。
梆!
兩人順着箭飛的方向看去,卻發現箭已經釘在了幾十步之外的一根木樁上,而那箭上......
兄弟倆湊了過去,卻驚爲天人。
那箭上,釘着一個大蠅子, 最重要的是,這箭只扎中了蠅子的翅膀,卻沒傷蠅子的性命,那蠅子依舊在嗡嗡嗡的掙扎着!
“表叔你——”項安直呼臥槽,驚訝的看着項盧,“好生厲害!”
“這等射術......”項羽將箭摘了下來,那蠅子的翅膀已經毀的不嚴重,依舊能夠歪歪扭扭的飛行。
“你們兩個武藝高強,但是一定要切記,絕對不可以以貌取人,更不可能妄自尊大!”
啪!
項梁走了過來,一下子就抓住了飛在空中的大蠅子。
“有的東西叫的響亮,卻也只是煩人罷了。”項梁看着兄弟兩人,嚴肅的說到,“可以張揚,但是絕對不能放肆;可以自信,但是絕對不可以自傲!”
“在戰場上,可以大聲的嘶吼,但是迴歸了生活,就要懂得平靜,沉默,往往是一個人最棒的武器。”項梁張開手,那蠅子的身體落在地上,兩個翅膀卻是已經被他摘了去,蠅子只得在地上爬,“把你的語言用到需要的時候就可以了。”
啪。
項梁踩中了那蠅子,碾了碾,隨手扔掉了蠅子的翅膀。
“沒有本事還亂叫,結果,自然就是死。”
“不過以我的希望來說,你們縱使是有本事,我也希望你們可以在生活之中保持克制。”他背過了手,“我們項家在楚國世代爲將,深諳此道,語音某種意義上比之武器更加傷人,殺人,所以一定不要多言,言多必失,更不能驕傲,傲則自焚。”
“羽受教了。”
“安受教了。”
兄弟倆對着項梁拱手躬身。
“你們是我的侄子,現在就相當於我的親生兒子,我不清楚大哥在關外是如何帶着你們生活的,但是我如若要對你們負責,就一定要確保你們的德行不能有失。”
“行以武道然德更重,有德者,屈人自不以怖勢,不以力威。”項梁拍着兄弟倆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到,“你們,明白了嗎?”
......
沛以西十餘里地,有一山,名喚龎山。
龎山不高,只有三四百米,但在這沖積平原上也算是難得一見的高山了。
龎山之下有一村莊,名喚梓家村,是泗水的地界。
這家村子在這裡常年安居樂業,也算是一片世外桃源了。
這村子很少受戰爭的影響,其歸根結底還是因爲這村子有拜山神的習俗。
每逢六月,只需殺豬烹羊置在山頂的山君廟,那山裡的山君就會庇護村子,在梓家村,已經是常識了。
只不過這山林之中似乎有什麼異變發生了。
一團黑氣,就這麼漂浮在山頂上。
山林有靈氣,靈氣養精怪。
那黑氣自梓家祖墳而起,一路上飄,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一樣。
但是它苦苦尋找不得,又似乎是在害怕。
吼——————!!!
一聲震懾天地的吼聲從那山頂的洞府中傳了出來,似乎是帶着威勢,險些把那黑氣吼散。
那黑氣更害怕了,彷彿風中殘燭一樣,危險的漂浮着,又因爲恐懼在原地一動不動。
“是何鬼怪在此造次!?”
那聲音帶着憤怒,從洞府中竄了出來,站立在地上,怒視着那黑氣。
那是一個穿着黑布鞋,裹着橙黃色黑紋袍子的中年人,雙目吊起,威勢無窮。
在那中年人和黑氣的不遠處,有個廟宇。
廟宇的兩邊題着一對字。
“不吃血食好山君。”
“最是正氣真神仙。”
“我道是何,原來只是個靈氣養怨生出來的小魑魅。”那中年人自然就是住在山裡的山君,長年累月的修煉已經讓他修出了人形。
隨手拍散了那魑魅的黑氣,山君扭頭向着自己的洞府走去,不再關注。
只是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袖口,纏了一縷毫不起眼的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