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慶喜回到了江戶,得到了天皇孝明的敕封,幕府徵夷大將軍之位。
前代將軍德川家茂的屍體也終於完整,可以安葬。
德川家茂的遺孀,天皇孝明之妹,和宮公主在德川家茂的屍體拼接起來之後,守在棺前一整夜,久久不願離去。
在德川家茂下葬之日,一個犯人,被押解到了墓碑前。
井上源三郎。
他跪在家茂的墓碑前,表情淡漠。
他的心已經碎了,早就無所謂生死了。
我們都是走在追求最強之路上的人,爲何......
算了,反正,這裡就是我的最後之地了。
沉默着從地上拿起匕首,井上源三郎平靜的對介錯人說了一句。
“勞駕。”
噗呲——
匕首幾乎全部沒入腹部,井上源三郎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
吱——
用盡氣力,狠狠的橫向一拉。
井上源三郎沒有在意內臟已經從腹部流出,只是把匕首放到一邊,雙手接觸地面,對着家茂的墓碑,深深一拜。
錚——
在井上源三郎腦袋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介錯人手起刀落。
井上源三郎的人頭,掉落了下來。
幾個侍衛走了過來,兩個擡起井上的軀體,一個撿起井上的腦袋,扔進了德川家茂的墓穴之中,然後將地面上的鮮血,全部清理乾淨。
家茂的棺材落下,埋葬的不止是德川家茂。
還有戴罪之人。
......
噩耗一件接着一件。
在幕府的將軍德川家茂被人刺殺身亡之後。
天皇孝明。
駕崩了。
還沒從德川家茂被刺的餘波之中恢復過來的日本,再次亂成了一鍋粥。
而這,並不關以長州藩爲首的西南四藩的事。
長州藩,薩摩藩,土佐藩,肥後藩。
尊王攘夷原本是主基調,但是在所有人都認識到攘夷並不可行之後,尊王攘夷,就演變成了尊王倒幕。
其中強大的兩個藩,就是長州藩和薩摩藩。兩藩雖然有着舊恨,但是相似點極多。
兩藩都是關原合戰的西軍,對德川幕府積怨已久;兩藩都有專人從事走私,使得藩內財力雄厚;兩藩又同時都屬於距離江戶極遠的邊緣地帶;兩藩又都有十分強烈的權力慾望;兩藩的人才也都會積極的討論時事,尋找道路。
在長州藩之中,互爲摯友的兩位實際領導者,高杉晉作和木戶準一郎,一個是豪放不羈的軍事家,一個是出類拔萃的政治家。
在兩個人的共同治理之下,長州藩蒸蒸日上,再配合上兩位強力的外援,即土佐藩的阪本龍馬和左村安諾,腐朽的幕府面對擁有如此力量的長州薩摩共同體時,自然就不攻自破。
時間已經來到了慶應四年(1867)。
左村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但是另一人......卻已經命不久矣了。
“咳咳——咳咳咳——”
高杉晉作躺在榻榻米上,劇烈地咳嗽着,整個胸部彷彿一個風箱一樣,每一次呼吸都帶着劇烈的響聲。
“高杉,喝點熱水吧。”木戶準一郎將高杉晉作扶起來,將水杯遞到高杉的嘴邊,滿面愁色。
“咳咳咳——”
誰料高杉晉作卻一陣猛烈的咳嗽,將水杯撞灑了。
“抱歉,木戶——咳咳咳——”高杉晉作想要道歉,卻不由自主的抓住旁邊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
刺目的鮮血出現在手帕上。
“沒事,我重新給你倒。”木戶準一郎嘆了口氣,招呼來僕人,將高杉晉作蓋着的杯子拿去拆洗,自己又盛了一碗水,遞給高杉晉作。
高杉晉作靠在牆上,這次倒是把水喝下去了。
喝了點熱水,咳嗽也平息了一些。
“吶,桂,你覺得我還有多少時間可活?”
他理了一下自己的長髮,笑着問向自己的摯友。
原本柔順的長髮此刻卻顯得乾枯,原本明亮的雙眼此刻卻眼窩深陷。
木戶準一郎滿臉悲慼,不願回答。
“別那麼傷心嘛。”高杉無力的推了一下木戶,笑了笑,“如果要傷心的話等我死掉之後你再傷心也不晚。”
“你比我更有才華,高杉,我只是......”木戶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高杉看着木戶,只是笑了笑。
“你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吧,抱歉啊木戶,那麼多事情都要堆積在你的肩膀上。”
他嘆了口氣:“我如果要是死了,可就真的沒有人幫你處理事情嘍。”
“......別說了高杉,好好養病,你不會死的。”木戶準一郎不忍的搖了搖頭,扭過頭去,想藏匿自己的淚光。
“我先去......處理政務了,晚些再來看你。”木戶準一郎一邊說着,一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高杉晉作看着木戶的後背,笑了笑。
“咳咳——咳咳咳——”
木戶準一郎背對着房間,抹了一把眼淚,快步走掉了。
......
二月。
在孝明的葬禮結束之後,下一步,自然就是儲君的即位了。
皇儲睦仁,從父親孝明的手中,接過了天皇的位置,號稱——
明治天皇。
明治即位之時,年僅十五歲。
他在繼任之後,坐在主位上,不由得心潮澎湃。
他對自己父親的死去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觸,畢竟是自然死亡,而且孝明的身體不好已經很多年了。
最主要的是,兩人的關係從來沒有和睦過,睦仁在孝明那裡受到的溫情,還沒有在左村這裡的多。
自己已經成功的坐到這個位置了。
下一步,就是三位老師的聯繫了。
左村曾經和睦仁說過,等到睦仁真正即位之後,會派人來和睦仁接觸,拿到真正的,討伐幕府的敕令,名正言順的將德川幕府定義爲反派,藉此推翻德川幕府,建立新政府。
新政府的首腦,自然就是睦仁。
也就是現在的明治天皇。
明治看着跪在下方,正在對着自己朝拜的德川慶喜,眼底流露出一絲呲笑。
很快,你們德川家的人,就再也不需要在這裡假惺惺的對着我朝拜了。
......
得知京都內睦仁即位,號明治天皇之後。
還在養傷的左村露出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容。
薩摩藩還在猶豫着,而長州藩,已經在積極的操演戰爭了。
這一次發起戰爭的,可就不是你德川幕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