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這邊,好冷!”
“師父,你穿那麼少,真的沒問題嗎?”
披着灰色長袍的少女吐出了一口白色的霧氣,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然後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男人。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或者說韋伯·維爾維特纔是他的名字。
他穿着一個薄薄的羽絨服,戴着手套的手指中夾着一根剛從嘴上拿下來的煙,吐出來的雖然也是白氣,但很明顯和灰色少女吐出來的不是同一種。
“沒關係的,格蕾。”
“你是在緊張嗎?”
二世微笑着,看着一眼自己的弟子。
“啊,嗯”
格蕾愣了愣,低下頭去,將自己的腦袋藏到了兜帽的下方。
“因爲那是圓桌騎士啊。”
“還是,和亞德完全不一樣的”
說着,她將自己藏在長袍下面的籠子提了出來,籠子裡的是一個方塊?
“你這是什麼意思格蕾!就算那個是安諾大叔,你也不能這麼說我——啊啊啊!”
被稱呼爲亞德的正方體看上去似乎是在抗議的樣子,格蕾則是沒有管他,晃了晃籠子之後重新把它藏了起來。
“放輕鬆一些,那位騎士至少不是什麼凶神惡煞的傢伙,跟我來吧。”
二世輕輕的拍了拍格蕾的肩膀,舒緩了一下少女心中的緊張,隨後向着遠處走去。
機場這邊有車子在等他,將他帶到約定見面的地方去。
站在原地拍了拍胸口,再吐出了一口白氣之後,格蕾一路小跑向着自己師父的方向追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小串腳印。
“安諾先生,真的沒想到,還能夠再次見到您。”
埃爾梅羅二世看着站在對面的安諾,眼神之中帶着複雜的神色,但還是伸出了手,握住了安諾的手晃了晃。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他的名字繼承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老師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波盧德。
那麼,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波盧德爵士是怎麼死去的呢?
正是被他眼前的這位從者,安諾親手殺死的。
雖然說聖盃戰爭之中發生的事情很難用簡單的對錯去涵蓋,但對方仍然會給他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你成長爲了和他一樣的人,卻沒有他的缺點,我相信你的老師如果能看到這一切,他會很開心的。”
安諾微笑着對着二世點了點頭。
肯尼斯是個絲毫不將騎士精神放在眼中的混蛋,但這不代表他不是一位優秀的老師。
人從來都是複雜的,單從一面看永遠都是片面的,安諾沒有這樣的習慣。
二世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之後就坐了下去。
言峰綺禮坐在一邊,倒是沒有和二世握手,只是碰了碰拳?
“這孩子,就是嗎?”
安諾看向了跟在二世身邊的那個將自己藏在兜帽下面的,有些嬌小的身影。
二世沉默了片刻,擡起一隻手,輕輕的拍了一下格蕾的胳膊。
“格蕾,坐下吧,把帽子拿下來。”
“是,師父。”
似乎是在鼓起自己的勇氣,格蕾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伸出了一隻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坐到了埃爾梅羅二世身邊的座位上,擡起頭,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安諾。
“這張臉”
安諾微微瞪大了眼睛。
“王?”
安諾不會認錯,這是阿爾託莉雅的臉。
甚至都不能說是七八分的相似,可以說是完全一模一樣的臉,除了這個女孩子的頭髮是銀灰色的,阿爾託莉雅本身是燦爛的金色。
——王的臉,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女孩子的身上?
“她的身世有些複雜,她來自於威爾士,她的村子一直都想要復活那位亞瑟王,格蕾是最接近的那一個,不過她現在是我的學生。”
埃爾梅羅二世對着安諾解釋道。
“村子,復活王?”
安諾的眉毛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將亞瑟王復活如果他想要亞瑟王活着,亞瑟王根本就不會死。
擁有代表了生命的星之聖劍【誓約勝利之劍】,亞瑟王的生命就是無窮無盡的,但在卡姆蘭的人龍戰爭之後,伴隨着不列顛的毀滅,亞瑟王也不想繼續擁有這無盡的生命。
她讓安諾將聖劍還給湖中仙女薇薇安,終結掉這份契約的同時,將這份永恆的生命也一起終結,安諾照辦了。
如果安諾不去還劍,阿爾託莉雅就不會死。
但
作爲“叔叔”的安諾,怎麼可能,看着莉亞這位幾乎要被王位壓垮的少女繼續用永恆的生命去承受一切?
這錯誤本來就是從他這裡開始了,他自然也要結束掉。
這不止是阿爾託莉雅的請求,也是安諾自己的報應。
安諾聽着埃爾梅羅二世講述有關格蕾的遭遇,拳頭逐漸的握緊。
格蕾有些緊張的樣子,原本擡起的腦袋也逐漸再次低了下去。
“孩子,辛苦你了。”
安諾伸出了一隻手,聲音中帶着痛惜,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格蕾的腦袋。
“唉?”
格蕾有些驚訝的擡起了頭。
“安諾卿,你不覺得,我是個讓人討厭的複製品嗎?”
因爲出身的原因,她一直有些敏感,在知道要見到圓桌騎士的時候更是產生了害怕的情緒,但現在?
“即便臉一模一樣,你也仍然可以活出屬於自己的人生,我相信你的師父也是這麼和你說的。”
“不要因爲自己的過去而去憤怒,就將這張臉當作命運對你的激勵吧她是一位偉大的王,你也可以是一位和她不同的,偉大的人物。”
安諾沒有吝嗇自己的祝福。
看到這張臉讓他想起了很多,但唯獨沒有對這個無辜少女的憤怒——他一直是這樣的人。
“還有能告訴我那個村子在哪裡嗎?”
安諾的語氣沉下了些許。
“關於這個的話,其實沒有必要去調查的。”
埃爾梅羅二世搖了搖頭。
“那個村子最重要的東西,已經被格蕾帶了出來,沒有那東西的話,那個村子最終只會自我消亡。”
說着,他看向了格蕾。
格蕾點了點頭,將一個籠子從桌子底下拿了上來,放到了桌子上。
籠子之中的,正是方塊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