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個庇護着自己城邦,卻天天開着自己馬安娜在天空上亂轉的女神,但女神說出來的話,還是讓吉爾加美什陷入了思考之中。
瞭解人類,那是什麼意思?
瞭解美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這個無聊的女神的意思是......
吉爾加美什王的眼中,稍稍出現了些許的銳利之色。
神的不滿嗎......
阿努納奇有着無數的神,強大的神只有作爲高位上的些,其他的,大都是些工匠之神,或者其他弱小的神明。
這些神明也是神明中的主體。
吉爾加美什清楚那些噁心的神爲什麼對自己不滿。
他掀起了戰爭,挑起城邦和城邦之間的矛盾,導致人民的死去,勞動力的缺失。
而神,是依靠着人類的供奉才能活着的——至少阿努納奇的大部分神,也就是工匠神這一類的神,是要依靠着這種方法活下去的。
對於這樣的神,吉爾加美什嗤之以鼻。
人類是神明的代替品,是爲了代替神明的勞作而被創造出來的——每當想起這件事,吉爾加美什就忍不住放聲大笑。
因爲咱人類誕生之前,神明可是自己勞作的啊。
......算了。
現在要考慮的,還是如果應對那所謂的野獸。
不過,懂得人之美嗎......
吉爾加美什的嘴角,出現了一絲玩味。
......
第二天清早,烏魯克的城門。
一個打扮清涼,姿態窈窕,戴着面紗的女人,有些爲難的轉過了身,看着將自己送出來的那個侍衛,眼神中帶着恐懼和害怕,手還有點發抖。
那個侍衛確確實實看到了女人的反應,但神色之中,也帶着無可奈何。
“......你快去吧,神姬大人。”
侍衛後退了一步,對着女人說到:“這是王的命令......你我都無法違抗的。”
“你快些走吧,要是王發現了你還停留在這裡,恐怕......”
侍衛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只是轉過了身,走回了烏魯克的內部,留下這個女人一個人還在城門口。
女人害怕着,但對於吉爾加美什王的恐懼終究還是戰勝了對荒野上野獸的恐懼。
她猶豫再三,邁動了自己的腳步,向着烏魯克的城外走去。
她的名字是莎姆哈特,正如侍衛所說,她是一名“神姬”,是將自己的身體獻給了神明的女人,她的存在也是和神溝通的渠道。
而作爲尹什塔爾的神姬的她,會出現在烏魯克之外的荒原上,自然是因爲她的王,吉爾加美什王的命令。
“杉樹林中的野獸懂得人的美麗,你去將它們帶回來吧。”
然後莎姆哈特就被推出來了,她自己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去杉木林......尋找野獸......”
莎姆哈特的神情之中帶着絕望,但她不敢停下腳步。
她知道,如果她停下來或者逃走,她會獲得比之葬身野獸的腹中更加悽慘的下場,所以她只能跟隨着吉爾加美什王的命令,前往那她從未去過的杉樹林中,去尋找那“懂得人之美”的野獸。
要知道,在這之前,她甚至沒有走出過烏魯克城。
但......那有什麼辦法呢?
絕望的神姬邁動着步伐,向着未知的命運走去。
......
安那努和恩奇都的生活,依舊平靜無比。
它們就像是真正的野獸一樣在森林之中游蕩着,這裡逛逛,那裡逛逛。
偶爾它們還會去水中泡一泡,它們雖然是泥,但只要靈魂還在,就不會被水流所侵蝕。
就像是它們剛來這個地方的時候一樣,飛鳥與走獸都很親近它們,願意依偎在它們的身邊。
只是不知道是哪個討厭的傢伙,在森林裡挖了很多坑,還弄出了很多網子,就像是想把它們抓起來一樣,讓安那努有些......火大?
不知道爲什麼,安那努懂得這個情緒,恩奇都雖然也懂得,但它的情緒波動和自己的兄弟比起來,要平靜得多。
也不能說是兄弟吧......畢竟兩個泥人都不存在“性別”這種概念,所以也可能是姐妹?
但總之,雖然存在波折,它們的生活也算是平靜的。
只是偶爾會想念人類,想念芬巴巴。
恩利爾的森林裡,芬巴巴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會把我們忘記?
它們感到好奇,感到奇怪,但卻沒有辦法去尋找答桉,它們對於尋找答桉的慾望也並不強烈。
不過事實上,它們對自己的任務的情感,也不強烈就是了。
能摸一天是一天,反正怎麼樣都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生活着嗎,就算找到了人類,也只是換一片森林生活吧。
在它們的認知中,人類就是芬巴巴,人類是生活在森林之中的。
人類會發出嗟怨之聲,人類的身邊有光環纏繞,人類可以變化成複數的個體圍繞着它們轉圈圈。
那就無所謂了不是嗎。
泥人們無所事事的在森林裡行走着,和鳥獸一樣。
直到......
不知過去了多少日,莎姆哈特已經很疲累了。
雖然因爲她侍奉着女神,所以得到了女神的一點加護,讓她不至於在這樣的風餐露宿之中皮膚失去光澤,雙腳開裂出血,容顏變得沒有魅力,但她的飢餓,乾渴和疲乏,都是實實在在的。
她沒有獨自狩獵的能力,從烏魯克中帶出的乾糧早就已經吃完,她只能用森林中的漿果充飢,引用河中的涼水。
她花費了很長時間來到了這裡,一路上躲避野獸和強盜,終於抵達了吉爾加美什王口中的這片杉樹林。
杉樹林是美的,但是莎姆哈特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種美。
她還處於一種擔驚受怕的敏感狀態,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抓緊找到野獸,而後無論是葬身野獸的腹中也好,帶着野獸回到烏魯克,回到人類的文明中也好,儘快結束這趟旅途。
她已經受夠了。
她走進了杉樹林,尋找着那與衆不同,懂得人類之美的野獸。
不過野獸是什麼樣子的?
她也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但在一日黃昏之際,她看見了——
那無與倫比的存在感,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移開雙目。
那是和鹿一樣的雙角,卻粗壯無比的身體,身體上佈滿了綠色的花紋,身上沒有毛髮,臉上沒有五官,也沒有尾巴和其他的東西——就是這樣一頭野獸。
好像在打量自己。
莎姆哈特感覺自己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