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車隊在裡面開了好半天,沿途可以看出,有的院落還有人居住,而有的已經露出破敗的跡象。

車對終於來到山頂,這裡是現任族長家族經常活動的區域,建築羣很新也更密集。

人馬族長已經率隊在門口迎接。

“歡迎光臨,這是我爺爺的爺爺建造的花園,我們一族數百年來一直居住在這裡。”人馬老頭得意地指着身後氣派的飛檐斗拱對客人們說。

衆人順着他的手杖望去,沒怎麼注意後面倒是先看到大門旁的石頭上刻着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以德服人。

好幾個人“噗”地一下笑出聲來。

“真是缺什麼補什麼。”有人低聲說了一句。

“這是我家的組訓。就因爲我們的先人留下了這樣智慧的古訓。我們這個家族才一直穩固地統領着人馬部落並且得到廣大宇宙居民的愛戴。”人馬族長誇起自己來毫不吝嗇。

“看來我們對文字的理解和使用還是略有些差別的。”羅格不無幽默地說。

衆人走進院子,裡面很漂亮。高大喬木綠蔭掩映,有溪水有噴泉,還有樂者彈唱歌舞。人馬族不用電燈,它們的庭院裡到處都擺放着大大小小一簇一簇的燭臺。

跳動的火焰靈動飄渺,營造夢幻般的感覺。

樹下一條古樸的長木桌已經擺好。上面鋪着紅格子桌布。桌布上放着銀質的燭臺,燭臺上的火焰五顏六色,一尺多長的大火苗比霓虹還要閃亮。

“大家請入座。”有人過來熱情地領位。

衆人紛紛入座。

與上次用餐不同,這次是的座位是衆人交錯而坐。這樣既方便主人照顧客人,也方便雙方的人相互交談。而更讓人欣慰的是,晚餐不僅有各種田螺,還有人類可以使用的蔬菜,薄餅和肉卷。

丘擡眼看着遠處地平線上的濃豔,山頂的夜晚來得比別處更遲一些,當四周已經一寸寸變黑時,天邊的霞光依然濃郁,它們一點點變幻着色彩,含蓄,神秘,難以捉摸。

腦海裡忽然又想起棱鏡星上看到的那一波波瀲灩的晚霞。

奇駿再一次擠到丘的身邊,殷勤地把一個肉卷放到丘面前的盤子裡。“小天使,你一定要嚐嚐這個。”

“謝謝。”丘拿起肉卷。

“這是用新鮮的魚肉做成的,那些魚非常聰明。如果你吃了它們的肉你就會變得和它們一樣聰明。”奇駿沾沾自喜地給丘講解。

“哦?那是什麼魚?”丘好奇地拿起刀叉。

“海豚。”奇駿說。

丘趕緊把肉卷放回盤子。

“你爲什麼不吃?”奇駿很詫異。

“海豚是人類的好朋友,我們不能吃它們。”丘低聲說。

“是朋友就不能吃嗎?”奇駿好奇地問。

“……”丘看着奇駿。心想你們這也太心大了,居然連朋友都吃。那以後你餓了會不會吃我?

“我不會吃你的,我們是好基友。小天使和小怪獸永遠是好朋友。”奇駿萌噠噠地跟丘表白。弄得丘有點哭笑不得。

“諸位,讓我們舉杯吧。”尖耳朵參議員朗聲提議。“今天我在這裡看到了激動人心的一幕,人馬和人類並肩作戰,爲守護這裡的和平、繁榮,每一位都很努力。這正是我們多年來不懈努力想要追求的目標,各種生物親如一家友愛相容,共同創造美好生活的情景。你們讓我感到驕傲,作爲你們的朋友,我要向你們所有人獻上我最誠摯的敬意。”

“致敬。”所有人一起舉杯。

丘也舉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感覺好像一條火龍從口腔一路燒下去,直達腹部深處。

天啊,這是酒麼這不是今天那章魚王臨死前的感覺麼?丘捂着心口喘氣,感覺自己的胃都要爆了。

“你喝不慣這個味道嗎?”椅子下面有人敲敲他的腿。“給我,給我啊。”

“來吧,各位,讓我們一起舉杯,爲神靈聽到我們的召喚,爲我們的家園得以保全,人馬從一次次災難中走來,我們是神的恩寵……”這次是人馬族族長的的邀請。

衆人舉起杯子丘飛快地把杯子送到椅子下面。

小人馬樹伸出一根氣根到杯子裡,滋地一下把酒吸得一滴不剩。

等大家都喝好酒放下酒杯的時候,就發現別人的杯子裡還有大半杯,而丘的杯子裡已經空了。

“呦,小天使你酒量這麼好?”奇駿驚訝地哇哇叫。

所有人都朝丘看過來。

“呵呵,是啊。今天酒量變大了。”丘硬着頭皮回答。

飯桌上氣氛很熱烈。大家輪番敬酒。

幾杯酒下去,丘發覺小樹有些不對勁了。椅子下面那個傢伙扭來扭曲動個不停,枝杈抱住丘的小腿又掐又摸又撓又蹭。

“小樹,小樹。”丘叫了它幾次它好像聽不見。

丘心想,完了,要出醜了。

“對不起,我出去一下。”丘跟臨近的人打個招呼,牽着小人馬樹離開座位。

“小天使,我跟你一起去。”奇駿立刻跟了過來。

天啓星是一顆不算很大的行星,但它質地堅硬密度很高。它的兩顆衛星雖然個頭很大,但依然要圍繞着天啓星旋轉。

於是每當夜晚來臨,天啓星的夜空裡就會升起兩坨巨大的明月,它們在夜空中交相輝映,上演着你追我趕分分合合的戲碼。

月朗風清的夜晚,看看這裡多變的月色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丘說。

“是啊,我姐姐說過,天啓星的月色是天下最多情的月色。你看它們像不像一人一馬在親吻?”奇駿指着月亮。

丘仰頭去望,月亮上的陰影還真的像一人一馬。

“想不想看看我姐姐?”奇駿忽然問。

“嗯?”丘扭頭看奇駿。你姐姐不是死了嗎?

“我姐姐的房間裡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奇駿神秘地說。“機會難得,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吧,別告訴別人。”

丘沉吟了一下。“散席之前能趕回來嗎?”

“能。”奇駿指着一個方向。

丘看看小樹。“那去吧。”

於是一人,一馬,一樹悄悄溜了出來,穿過一個個迷宮一樣的巷道,拐出山頂的院落,順着一條窄窄的小路一路向下。

山坡上黑黢黢的,丘走得磕磕絆絆,好在奇駿熟門熟路,不時提醒他們注意腳下。

很快,他們來到一方小小的院落。

“到了,就是這裡。你等着,我給你把燭臺點上。”奇駿讓丘站在門口,自己則去牆邊的小桌上摸出蠟燭和打火石。

丘悄悄回頭張望,看到那處滿是燭火的庭院彷彿懸掛的半空的樓宇。而自己則在它斜下方很遠的位置。

這裡非常幽靜,窗下草蟲的鳴叫聲此起彼伏。

丘看着奇駿手上的蠟燭燃出的是古老的橘黃色光亮。那是人類從遠古走來時秉持的燭火顏色。

“我姐姐說這樣的燭光是最自然最神聖的光亮,可以讓她更接近神靈。走吧,我帶你進去。”

兩個人走進廳堂。

這是一棟很奇特的建築。

猛一看裡面似乎分成了上下幾層,每一層又分成幾個房間,但是仔細一看會發現這裡沒有一個房間是通常意義上的房間。

在這裡看不到完整的四面牆壁,也看不到完整的正方形或長方形。它的每個房間都好像是被俄羅斯方塊砸過一樣,各種凸凹的結構相互嵌入,牆壁、地面之間也沒有清晰地輪廓。

整個感受就是一堆空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嵌入拼裝在一起。與其說是房子,還不如說是某個進化過程中的人造山洞。

住在這裡,半夜起牀如果不開燈,一定會磕死人。

“你姐姐喜歡這樣的造型?”丘問奇駿。

“我姐姐說這纔是宇宙的真相,所有的存在,不管是植物動物,人還是時空,都必須忍受有其它存在的存在,它們會侵犯你的空間會爭奪你的地盤。但這就是事實,沒有什麼是可以獨立存在不受外界影響的,也沒有什麼是完美無缺的。”奇駿很認真地說。

“哦。”丘簡單給出一個單音。心想原來是哲學表達,如果33在這裡也許還能評論一下,自己這智商還是算了吧。

“你我都是自然進化的精品,真正符合自然規律東西只有我們這樣的人能理解。這個房子你第一次來也許會有點不適應,但是我保證以後你會喜歡這裡。”奇駿很有把握地說。

“哦。”丘只能再發出一個單音。

細看之下,奇駿姐姐的房間很簡潔,古樸,確實有種別樣的美。裝飾都是用粗粗的原木雕刻簡單的花紋,配上銀質的古典燭臺和細膩幼滑的瓷器,貼近自然的唯美讓人舉得親切。

“我姐姐對空間理論有很深入的研究,她說我們現在居住的空間並不是一個完全獨立存在的空間。我們和其它空間有很多穿插和疊加的成分。就好像這個房間,你覺得這個房間應該都是屬於你的,但是卻真的有一個部分不屬於你,它屬於其它空間。而你以爲那不是你的空間的地方其實又是你的空間。”奇駿。

丘想到了人馬星森林,那個神奇的山谷還有神秘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