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憶。
過了一會他纔開口道：“你應該先問現實世界跟虛擬世界有什麼不同。”
駱雨一愣，隨即從善如流的問道：“那張老，您認爲現實世界跟這裡有什麼不同？”
“虛擬世界是一個完全理論化的地方，只要合理，那麼規則就可以完美的執行下去，比如我們的身體，可以無限度的強化，因爲細胞從理論上是可以完美化的。”
“完美化？”
張老頭奇怪的看了駱雨一眼：“這些...應該是中學的知識，你不知道？”
駱雨乾笑了一聲，沒辦法啊，哥們是從原始社會來的，常識嫉妒缺乏。
張老頭輕輕搖了搖頭，繼續道：“根據細胞學和基因學的研究發現，細胞的基因是存在着不斷進化的可能，這點在病毒基因上表現的十分明顯，事實上，人體細胞也可以，但是一個或這一種細胞進化是一件簡單地事情，可是一組有機結合在一起的細胞進化則是相當困難的事情，病毒進化的過程伴隨着大量的進化失敗，一代代的優化淘汰，最後形成更強的病毒。”
“所以，現代基因學就是研究人體細胞有機進化的學科？”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不過這個仍然是相當困難的事情，每一種細胞的進化都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何況，那麼多的細胞要配合着進化呢！”
駱雨恍然：“但是在虛擬世界卻可以做到。”
張老頭點頭：“這就是爲什麼現實世界的內力跟虛擬世界的內力天差地別的原因，內力，其實是一種被精神力控制的細胞能量，這是一種強大的能量，能促進細胞進化的能量，只是...想要讓內力和肌體互相促進，進入一個良性循環相當困難，知道爲什麼嘛？”
駱雨眼睛一轉道：“因爲缺乏一個統籌全局的。”
張老頭讚賞的看了駱雨一眼：“你悟性果然很高...額...有些奇怪。”
駱雨也是一笑：“從您嘴裡聽到悟性這個詞確實聽有意思的，不過，這可能是一種記憶習慣。”
張老頭點頭承認。爲什麼說奇怪呢？因爲PC正是毫無悟性的那種存在，甚至都沒法判斷什麼纔是悟性，所以張老頭讚揚駱雨的話才顯得很怪。
不過，兩人很默契的沒有深究這個問題。
張老頭繼續道：“所謂的統籌全局的。應該就是‘神’，這個神放在虛擬世界裡，就是系統規則，雖然你不知道該如何讓進化身體各種細胞，但是系統知道。因此，你需要做的只是壯大精神力，以及強化精神力對內力的控制就行了，剩下的，系統規則幫你做了，而現實世界卻沒有人能幫你做這件事，這就是區別。”
駱雨恍然：“這就是現實世界裡存在這身體改良派的基礎？”
“對，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要將強大的邏輯終端與人體結合起來，從而實現另一種形式的永生。”
“變成半機器人，可是。人的大腦能無限存活麼？”
“如果要保證人體全部組織無限存活有些困難，因爲這種進化的難度太高了，但是僅僅保存腦細胞的話，或許可以成功，至少，那些人認爲可以成功。”
駱雨點了點頭，理論上是可以成功的，這就有些像是退而求其次的感覺，不過，畢竟只是理論。就算只是退而求其次也未必能做得到，單隻大腦，就有很多種細胞了，想要將這些細胞統籌進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到駱雨點了點頭，張老頭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好像對這種事情並不排斥。”
“爲什麼要排斥，如果能成功的話，不失爲一種折衷的辦法。”
“可是...你認爲一個半機械化，並能永存的人，還會那麼積極的追求精神修煉。追求元神的修煉麼？”
駱雨好奇的看向張老頭：“您一直認爲元神的修煉很重要？”
“對！”
“那您也認爲元神纔是人的根本所在？”
“對！”
“那麼您也認爲元神是能夠獨立存在的？”
“對！”張老頭用力的點了點頭：“世界樹也認爲這個邏輯是對的。”
“世界樹？難怪...”
張老頭笑眯眯的看着若有所思的駱雨：“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駱雨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笑着說道：“不錯，我發現系統存在一些有趣的東西，比如煉神類的修煉功法，我一直有些好奇，系統弄出這個是一種純粹的遊戲精神呢，那是系統認爲元神真的能夠修煉強化，並最終能獨立的存在。”
張老頭肯定回道：“當然是後者，我說過，在現實世界裡，華夏的武者和其他形式的修煉者幾千年以來都堅定的認爲，想要超凡脫俗唯一的辦法就是強化元神，超脫肉體的束縛。”
駱雨一直都在疑惑一件事，根據湘湘傳過來的資料，最終救治的那些志願者之中能成功的進入煉神類功法第一階段的人也是有的，但是想要達到系統承認的那個層次的，卻一個都沒有。
至於現實中的修道者，駱雨覺得他們的一定能得到系統的承認纔對，駱雨很疑惑，爲什麼這個世界裡沒有見到這樣的人，或許他們是另一個層次的，趙楹她們還接觸不到，他們的信息也是被保密的。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些人正在跟最終救治組織或者世界樹合作，而系統出現的這些技能書，有可能就跟他們有關係也說不定。
現在這一切都得到了完美的解答，在現實世界裡和世界樹中，確實有一羣人正在做着跟方石一樣的事情，而且世界樹中武俠世界從一開始就是朝着強化元神方向發展的，武俠世界是在複製現實世界修煉者們走過的路。
只不過，現實世界修煉步步維艱，而在虛擬世界裡，系統規則在某種程度上簡化了肉體修煉的難度，讓修煉者將注意力和精力都集中在精神力上面，可惜的是，大多數的玩家似乎沒有發現這個宗旨，他們更在意利益和自己的感受。
於是，系統開始醞釀變化，這個變化的目的就是提高遊戲內的競爭烈度，促使玩家進一步尋求強大自身，然後走上追求終極進化之路，而最終救治和張老頭這些記憶重生者，在其中扮演着引導和催化的角色。
因此，張老頭找上自己並非是一個偶然，而是一種必然，凡是遊戲世界出現的變數，都會被他們盯上，雖然，張老頭未必想要干涉控制駱雨，但是，被人安排和誘導這種事情，始終不會讓人很舒服。
駱雨也覺得不大舒服，不過，身在世界樹中，想要跟世界樹對着幹顯然是不對的，也是不合情理的，世界樹提供了駱雨生存的空間，駱雨至少應該採取合作的態度纔對，更何況，現在駱雨跟世界樹，以及最終救治和張老頭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駱雨皺了皺眉道：“張老，您覺得我該怎麼做？”
張老頭微微一笑：“你怎麼做應該問你自己，我只是想呆在你周圍，看看能不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啓發，我說過，我也想改變自己的現狀。”
“爲了您的重孫女？”
駱雨有些好奇的問道，他很難理解張老頭對自己的重孫女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或者應該說，是一種邏輯判斷吧。
張老頭肯定的點頭：“是的，拋開感情因素，她是我的後代，前輩照顧後代是一種正確的邏輯，我不應該這麼做麼？”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那...您跟系統算是什麼關係。”
“你這個問題問錯了，系統就是一些執行規則的機器，我跟它的關係就是物理上依存，邏輯上獨立又統一的關係...”
駱雨苦笑着擡手阻止張老頭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就純粹是哲學層面的東西了，沒必要。
“我明白了，那您跟最終救治組織的關係呢？您對他們熟悉麼？您怎麼評價他們？”
張老頭對於方石的問題並不介意，仍然很耐心的回答，這就是PC的好處，因爲他們不會覺得不耐煩。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凡是組織，必定會有一些不近人情的規矩，而且一個組織中有各種各樣的人，保不準，有人會讓你覺得難受，因此，你不希望接觸他們，或者不希望直接接觸他們的話，我會幫你保密的。”
駱雨咧了咧嘴：“這個是起碼的吧，張老？”
張老頭好像沒聽出駱雨話裡的一絲懷疑，點頭道：“是的，我這麼說也是再一次向你保證罷了，並沒有要挾的意思。”
方石聳了聳肩：“聽其言觀其行吧。”
張老笑着點頭：“其實，你隨時都可以改變身份，這也是系統對你的保護，你根本就不用擔心。”
“等等，你不是說不存在所謂的系統麼？”
“我是說規則，這個規則早在世界樹創始初期就定了下來，爲的就是將來可能出現所有人生活在世界樹中這種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個人隱私是極爲重要的一件事，因此，在不損害別人利益的前提下自由改變身份是一種基本規則。”
駱雨愣住了，他覺得這個時代的人好強大，世界樹也好強大，或許，人類這次真的找到了一條正確的路。。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