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看到眼前的繁複的陣法，凌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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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轉生記憶灌輸大陣嗎？聖光爲什麼不聲不響地悄悄在這裡佈下這個陣法？他不是剛剛要求她不要碰這種禁忌陣法嗎？爲什麼自己卻又悄悄地在佈下了這個陣法？
“凌冰娃兒~”
眼前空氣一陣波動，聖光憑空出現在凌冰的面前。
“聖祖前輩，這是......爲什麼？”凌冰看看眼前的陣法，再看看面色淡然的聖光，不解地道。
“轉生記憶灌輸大陣啊！”聖光面不改色，淡淡地道。“別愣着了，趕緊把那隻小蛋拿出來給我。”
“我知道這是轉生記憶灌輸大陣，可是我不明白，您不是說不能碰這樣的禁忌陣法嗎？”凌冰凝視着聖光，心中慢慢地有了一絲明悟。
“我說是過你們不能碰這樣的禁忌陣法，可是我並沒有說我也不能碰這樣的禁忌陣法啊？”聖光嘴角微微揚起，可是臉上的表情卻仍然是淡淡的。“轉生大陣乃是逆天而行的禁忌大陣，隨意施展此陣，必將受到天罰，會極大地影響到你們這些小傢伙將來的順利晉階。可是，對我這個老傢伙來說，此生修爲已經僅限於此，再無晉階的可能，所以自然也不怕什麼因果逆襲了。所以，既然你想要藉助轉生記憶灌輸大陣幫助那個小鳥順利轉生，不如就讓我來主持這個陣法吧！來，凌冰娃兒，快點，把那個小蛋給我。大陣所有的佈置都已完成，現在就差那枚蛋了！”
“聖祖~”
到了這時，凌冰如何不明聖光的意思？他這是想要以一已之身來承擔起所有的因果責任啊！
正是因爲明白了聖光的意思，凌冰的心中頓時大震，一股感動震憾之情驟然由胸中升起。一時之間，凌冰只覺胸中酸澀，居然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出自己心裡複雜的感情。
“聖祖，您不必如此，這是我與祖鳥龍之間的因果糾結，與您無關的！您不必犧牲你自己！”凌冰咬了咬嘴脣，提高了聲音，略顯激動地道。
“什麼犧牲不犧牲？我纔不管你與那隻小鳥之間有什麼因果糾結，我也不是爲了那隻小鳥能不能轉生，我是爲了我們聖之一族的傳承！我已經老了，未來已不可期。但是你不同，你的未來路還很長，我們聖之一族能不能再次興盛，責任可全都落在你的身上！所以我現在纔不是犧牲，我是賺到了！用我一個風燭殘年之軀，剔除你未來之路上的一個大坎，這算是犧牲嗎？哈哈哈，這不是犧牲，這是賺大發了！”聖光也提高了聲音，揚着眉毛，仰天笑道。
“可......”凌冰的心中震顫，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卻被聖光大喝一聲，打斷了即將脫口的話。
“呔，癡兒，行大事者不拘小節，還傻愣着做什麼？還不將那隻蛋拿出來？記住，凡我修者，需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哪有那麼多時間去給你憂柔寡斷、傷春悲秋？不要讓我後悔自己的決定！”聖光眼睛一瞪，身上氣勢陡增，一股肅殺沉重之氣頓時從他身上狂涌而出。
凌冰首當其衝，心中悸動不已。同時，在這股威壓之下，一股豪邁之氣頓時油然而生。
“是，聖祖！凌冰謝聖祖成全，必當謹記聖祖教誨，至死不忘。”凌冰猛地擡起頭來，挺起胸膛。雙手互疊，置於額前，對着聖光行了個綠源大陸上修真者特有的敬禮。
隨後，凌冰從造化世界中取出了那枚小蛋，手一鬆，小蛋便向着聖光緩緩飛去。
孺子可教也！
聖光的臉上露出欣慰之色，暗暗點了點頭。不過，這股情緒稍放即收，幾如錯覺，聖光的臉上很快又恢復成淡淡的、面無表情的樣子。
伸出右手，虛虛一招，玉色的小蛋宛如有意識般，自動飛向聖光的方向。在距離聖光約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靜靜地懸浮在聖光的眼前。
他細細地打量着面前靜止不動的玉色小蛋，突然雙手十指飛舞，快速地打出一連串怪異的指訣。
一串串奇怪的禁制之光猛然亮起，團團包圍住那隻小蛋。小蛋身上的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
等到光芒亮到極致，肉眼幾乎無法視物時，聖光猛地大喝一聲“去！”
耀眼到極致的小蛋，突然之間化成一道長長的流光，飛到了陣中心的位置，懸空而立，緩緩地開始旋轉起來。
隨着小蛋的歸位，聖光立即雙手合什麼，開始全力施法起來。
頓時，光芒暴漲，瞬間淹沒了整個大陣。
光芒如此強烈刺眼，凌冰下意識地一側頭，躲開了直接射向眼睛的耀眼光芒。同時，伸出右手，擋在眼睛前。
待到凌冰意識到不對，放出神識，試圖查看陣法中那個小蛋的情況時，卻突然發現，她的神識被吞了。
頓時，她的腦中劇痛不已。
“退開，離這裡遠一點！記住，不要用神識！”
就在此時，聖光的大喝聲，傳了過來。
凌冰心中一凜，立即聽從聖光的話，向後疾退了數十米。
待到站定後，凌冰立即擡頭，凝目向大陣看去。
此時，她自然不敢再使用神識，只能完全憑肉眼觀察。
整個大陣已經完全被刺眼的光芒覆蓋，僅憑肉眼，根本無法看透大陣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最重要的是，聖光還在裡面。
連神識都吞的轉生大陣，聖光這個純粹的神魂之體如何能承受得住？
“聖祖~，聖祖~，你在嗎？你怎麼樣了？”凌冰大急，立即凝氣沉聲，大聲喊道。
大陣內，悄無聲息，只有耀眼的光芒不停地一吞一吐，如同跳動的心臟似地。
“聖祖？聖祖？你快出來！你快出來啊！”凌冰再次提高了聲音，聚氣於喉，焦急地大叫道。
她不要轉生祖鳥龍了！就讓祖鳥龍回溯的這隻小蛋在造化世界內慢慢地汲取生機不也一樣嗎？只不過時間稍微長了點，可是終歸有一天，祖鳥龍還是可以破殼而出的，何必一定要使用轉生記憶灌輸大陣？
可惜，聖光仍然並沒有迴應她。只是，覆蓋住大陣的耀眼光芒，則變得越來越耀眼灼熱，光芒吞吐跳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陣法外，突然，整個無盡叢林中的靈氣開始涌動呼嘯，陣法上空更是迅速地聚起了濃濃的烏雲，黑沉沉地，似乎一擡頭，一伸手，便能掬下一片雲。
與此同時，一股駭人的威壓從天而降，準確地傾泄到轉生大陣上。
凌冰只覺一陣心悸，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驀然涌上心頭。凌冰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起來，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囂着“快跑！快跑！快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可是，聖光還沒有出來......
凌冰強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慾望，雙眼死死地瞪着陣法。
“聖祖，快出來，危險！不要管那個陣法了！別忘了，我們聖之一族還要靠您哪！”凌冰顫抖着聲音，厲喝道。
頭頂上，濃密的烏雲越積越多，越積越快，整個天地一片黑暗，所有的鳥獸頓時驚慌失措，以最快的速度想要逃離黑雲籠罩的地方。
可憐這些弱小無助的飛蟲走獸，本來是好好地呆在自己家裡，卻禍從天降，不得不連滾帶爬地逃離自己的老巢，全力逃向未知的世界。
在這股恐怖的天地威壓下，凌冰同樣心旌搖盪，顫抖着身子，不斷地向後退。
濃雲翻滾，隱約可以亮紫色的雷電，如同紫色的游龍，在烏雲中翻騰。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隨着這紫色的雷電越來越粗，變得越來越濃。
“聖祖~，你快出來啊！”
凌冰廝吼着，生平第一次，她開始嚐到了後悔的滋味。
如果早知道讓祖鳥龍復活的代價，是用聖光或者是霧妖的生命去換的話，她根本不會選擇使用這該死的轉生記憶灌輸大陣。
————
無盡叢林裡突然出現滅世之景，自然沒有瞞過漂浮在天上的僅有的那六個衛星，很快，一副副畫面源源不斷地傳到了各個城市堡壘裡最高行政長官的辦公桌或者是智腦上。
其實就算不用衛星，僅憑肉眼，也能看出來無盡叢林上空的那副末日之景。
一時間，人心惶惶，紛紛猜測，是不是又有什麼災難即將降臨到這個多災多難的星球。老天這是不想再給他們藍星生物留下一條活路了嗎？
————
凌冰已經被迫離開大陣足足有上千米遠，可是那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只是減輕了一點，卻根本沒有消失。
聖光仍然沒有出來。
凌冰的心慢慢地墜入冰窖。
是她害了聖光啊！
如果不是她堅持非要現在復活祖鳥龍，就不會有現在的危險，聖光完全可以悠閒地生活在華九區裡，高興時，拉着那幾個孩子來個特訓。不高興時，謝絕訪客，一個人貓在在樹屋內，聽花開的聲音，聞風吹的味道。
凌冰的眼睛忍不住紅了起來！
是她毀掉了聖光的安逸生活，是他害了聖光！
她咬了咬牙，擡頭瞥過頭頂遊走如龍形的亮紫色閃電，閃電仍在醞釀當中，她不能就這麼走，她要救出聖光。
猛地頓住不停向後退的腳步，凌冰強行運氣，準備逆着威壓而上。
“噗~”
凌冰胸口一甜，一口鮮血不由自主地猛地噴了出來。
“呼~”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凌冰整個人已經凌空飛起，疾速向遠方直掠而去。
“你是傻子嗎？不是讓你快點離開這裡的嗎？你怎麼還在磨磨蹭蹭，難道你是想你的這條小命斷送在這裡嗎？”
氣急敗壞的聲音，直接吼在凌冰的耳朵口，震得凌冰的耳膜嗡嗡作響。
可是在凌冰的耳中，這句話卻有如天籟，凌冰的整個神經立即鬆弛了下來。
“聖祖，你終於出來了！”凌冰頓時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顧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跡，驚喜地向後看去。
果然身後帶着她向後飛的人正是聖光。此時的聖光，臉色蒼白，身形單薄，略顯透明，顯然主持這次的轉生大陣，對他的消耗巨大。
但是，無論如何，聖光整個人還是好好的。
直到此時，凌冰這才覺得自己渾身痠軟，每根骨頭都在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這是強行在天地威壓下低抗的必然後果，沒讓她骨胳盡斷，就已經是僥天之倖了。
“笨蛋！真是笨蛋，讓你走你不走，真是找死！你也不怕自己走不掉！果然和那個花小九是親姐妹，姐妹倆一樣的毛病——傻病！”聖光一邊罵着，一邊提着凌冰的向後猛退。
凌冰沒有出聲，低着頭，心甘情願地任由聖光罵着。
“咳咳咳~”
罵着罵着，聖光卻突然猛地咳了起來。罵聲不得不中斷了下來。
凌冰猛地擡起頭。聖光捂着嘴，咳得腰都彎了下來，連帶着整個身形突然明明滅滅，變得虛幻起來。
“聖祖，你怎麼了？”凌冰立即伸手扶向聖光的肩膀，誰知雙手碰到聖光的肩膀時，卻毫無阻礙地一穿而過。
凌冰大吃一驚，傻傻地看着自己扶空的雙手，不信邪地再次扶向聖光。
仍然是一穿而過。彷彿眼前的聖光根本不是一個凝實的人體，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一樣。
凌冰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徹骨的寒意突然從腳底油然而起。
“聖祖，你的身體......”凌冰打了個寒顫，死死地盯着聖光。
“咳咳咳~，無......無妨......，只是......咳咳咳......神魂......之力......咳咳咳......消耗過巨而已！咳咳咳，只要......稍作休息就能恢復了！”聖光掙扎着勉強說道，聲音微弱。
凌冰猛地死死握緊了拳頭。
只是神魂之力消耗過巨而已？真當她是無知的修真菜鳥嗎？
他現在確實是神魂消耗過巨，如果這種消耗放在她凌冰的身上，確實只要多多休養即能自然恢復，或者服用大量的滋養神魂的丹藥，也可以緩緩地補充消耗的神魂之力。
可是，那只是針對肉體還在的修者，像聖光這樣只有神魂沒有肉體的純元神體，元神之力越用越少，根本沒有什麼有效的方法可以補充沒有肉體滋養的神魂。
聖光的神魂之力消耗了便是消耗了，一旦消耗到某個程度，聖光便再也無法維持住現在的形體，甚至極有可能直接消散於天地間！
真正的魂飛魄散，消散於天地間。
“轟隆隆~，喀察~”
漫天的紫色雷電突然似乎是約好了似地，猛地向着下方的轉生大陣轟了下來。
“嘰~”
突然，在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一道稚嫩的鳥叫聲，卻清晰地傳了出來。
凌冰豁地回頭，死死地瞪向轉生大陣的方向。
小蛋破殼了！祖鳥龍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