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黃色的衣服,讓本就白皙的皮膚看起來更是晶瑩晰透。
臉頰酡紅的劉青霜站在聖堂門外,就連來往的牧師,都忍不住看向她。
14歲的可愛女孩子,在大夏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如今怯生生的站在街上,身後只有三名從人,不免讓人想入非非。
幾位來往於大殿賭廳的先生更是忍不住站在那裡,專注的看過來。若非身後的小轎上有顯赫的家徽,聖堂門前一定不會如此安靜。
聖堂的先生們反映不算是太慢,一名紅色袍服的牧師很快就迎了出來,一面注意着劉青霜的家徽和樣子,一面笑道:“小姐是請跟我來。”
紅袍牧師在夏京聖堂算是第三等的存在,星洲聖堂並沒有給他們多少神父的名額。
“麻煩您了。”劉青霜揚起小臉。兩名從人跟了上來,剩下一人則留在外面。
程晉州等在自己的房間裡,摸着腦袋,組織着語言。
對一個14歲的小姑娘,即使他現在也是十四歲的年紀,可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聽着前院的腳步聲傳來,他立刻站起身來,敲門聲也隨之傳來。
“呃……你好。”程晉州看着身量與自己相當的劉青霜,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劉青霜默默的行了個仕女禮,然後對想看戲的紅衣牧師道:“您介意我們單獨呆一會嗎?”
紅衣牧師尷尬的笑笑,趕忙走了。
程晉州也不由輕笑出聲。
“你在聖堂還好嗎?”劉青霜沒有絲毫的笑意,小臉竟然有些憂愁的神色。
“當然很好。”程晉州能猜到他的想法道:“我只是在聖堂任祭祀,算是兼職,不算徹底加入聖堂。”
劉青霜擔心的看着他道:“爺爺昨天回家大發雷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你知道有位戶部巡官告了你的御狀嗎?”
“我當然知道。”程晉州苦笑着,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把人關在外周半島本以爲安全,卻沒料到星術士中也有與朝廷靠的近的,或者與侯家呂家人靠的近的,總之結果是讓他又得麻煩一次。
當然,若是侯文吾能吸取教訓,那是最好的。
劉青霜看着程晉州的眼睛,繼續道:“昨天,有一位星術士特意來找爺爺,他們談了很久,我沒見到人,但知道是位高階星術士。”
“你怎麼知道是高階星術士?”
“爺爺親自迎接的,而且他身邊還帶着兩名星術士。”劉青霜小聲道:“他們不知道討論什麼,商量了很久……”
程晉州愣了一下。大多數星術士都有自保能力,而且階級越高能力越強。若是爲了保密,他們理應不帶其他的星術士,而保密期間仍然帶着兩名正牌子星術士,就顯的有些詭異了。
普通的三級星術士,都不可能有類似的待遇。
將知道的信息說了出來,劉青霜就坐在那裡,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決定來聖堂之前,她準備了很久,下定決心方纔跑了出來。但真的和程晉州見面,看見他一切安好,卻讓她的擔心顯的很是多餘。爺爺的態度如何她很清楚,對於未來,不由的也陷入了迷茫。
想到這裡,劉青霜不免覺得傷心。
她不願在程晉州面前垂淚,轉頭道:“看你安好,我就先回去了。”
“先留下吧。”程晉州無奈的拉住她道:“晚上有個宴會,很多人來,你也來參加吧?”
小女孩再怎麼裝,也是躲不過他的眼睛,再怎麼說是自己的未婚妻,若是讓哭哭啼啼的回去了,怕是劉家老頭會愈發大怒吧。至於他們商量的是什麼事情,小程同學反而不那麼擔心。
星術士基本上是擁有了本國的豁免權,政治情勢再壞,也鮮有牽扯到星術士性命的,故而東山再起之類的事情時有發生,懼怕失敗之類的事情,亦不是很有必要。
劉青霜猶自做堅強狀,擡起頭來道:“我一個人,回去可以的。”
程晉州直接否定道:“不着急回去,參加宴會之後再說。我的事情不用擔心,哪怕是星術士協會,不高興也會來參加宴會的,你不是挺喜歡項欣的,我也有段時間沒見她了,可以邀請他來。”
小姑娘眨巴着亮閃閃的大眼睛,見程晉州不是隨口說說,偏着腦袋想了片刻,低聲道:“還是不行。”
“還是不行?”
“我沒帶裙子。”
程晉州忍不住捂住臉,這算是什麼理由。
事實上,這是一個無比強大的理由。
而老男人們集中的聖堂,永遠不可能有適合的裙子給劉青霜來穿。
看到幾件素白的修女裙之後,劉青霜堅持道:“我回去換衣服。”
比起先前的要求,它現在的表情要
堅決的多。
程晉州捂着臉道:“你回去不安全。或者,我可以讓項欣她們來幫你挑一件。”
他說着就動手寫紙條,通訊星陣的昂貴,如今也算不上什麼了。
看他手忙腳亂的動作,劉青霜不由莞爾,再不提回去的話。
……
傍晚時分,數百盞燈籠同時打起,讓聖堂在夜空中變的極爲亮眼。
就像是程晉州加入聖堂的過程一樣,晚宴舉行的稍稍有些匆忙,當幾名紅袍牧師站在門前招呼客人的時候,更是不斷有星術士從天空中掠過。
李中神父就在程晉州身邊,等待着有分量的先生們到達時再去招呼。他瞄着一個個如流星般劃過的星術士,淡然的道:“這是星術士協會在向我們示威。”
聖堂在大夏,之所以能夠站穩腳跟,除了政治上的平衡分化考慮以外,主要是因爲他們爲大夏軍隊提供了數量衆多的廉價星術士。
最簡單而不用動腦的星陣,各種藥材混合而成的食物,在鍛造出一批胖子的同時,也鍛煉出了一批能在戰場上使用的星術士——要是來自星術士協會的正常星術士,很少會有人願意上戰場與人拼命的。
在突出聖堂的優勢的同時,其實也凸顯了他們的劣勢。
在星洲聖堂很少有資源幫助的情況下,大夏聖堂的高端星術士發展速度很慢,運氣不好的情況下,甚至會一度停滯。
能否成爲星術士與天賦有很大的關係,但有天賦的孩子大多數情況下會優先選擇星術士協會,再加上聖堂能夠招募的基數如此之少,以至於他們總要浪費更多的經歷在培養星術士學徒身上。
隨着時間的推移,程晉州反而放心下來道:“沒有鬧起來就好。”
其實星術士協會本來沒什麼要反對的地方,程晉州不是他們培養出來的星術士,本來是來去自由的。只是席無庸曾經代表皇家星術士們向他提出過,爲其免費建立星術士塔;安風星術士也明確表示不希望他加入聖堂,執意如此,多多少少有些掃人臉面。
李中神父不知道前因後果,他看重的還是程晉州的身份代表的意義,樂呵呵的道:“星術士協會再跋扈,也不敢在聖堂的頭上動土,否則我們直接把關係打到星洲去,玉石俱焚。”
“都別焚了比較好。”程晉州打了個哈哈,就見項欣出現在大門的位置,連忙向李中神父說了一聲,迎了上去。
劉青霜不想幹擾兩個人的談話,故而站在微微靠外一些的位置,程晉州走過去,自然而然的拉起她的手道:“我們去接一下項欣星術士。
柔軟的小手微微掙脫了一下,沒有成功。程晉州自己才反應過來,但卻拉的更緊了。
項欣也看到了程晉州,笑着向門口的牧師點點頭,就走了進來。星術士不直接飛進來便是很給面子,執意要檢查什麼,只是自討沒趣。
“程晉州星術士。”她依舊是不很熱情的笑容,語氣卻很誠懇。
“好久不見,在研究什麼?”程晉州笑着揮揮手,沒有用貴族們常用的禮節。項欣星術士和劉匡星術士,最近一段時間都很少出現。
項欣向周圍看看,笑道:“師父在極限方面有所突破,大家都很忙,不過卻聽說您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總是要做的決定,劉匡星術士有什麼想法?”程晉州笑着,項欣既然來了,就說明劉匡星術士在一定程度上默認了他的選擇。
星術士們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由的人羣,特別是潛力出色的星術士,更是受到寵愛的羣體。聖堂所謂的神之眷顧者,其實說的何嘗不是所有人。
項欣笑起來的時候,脖子上的刺青會微微抖動,卻並不令人害怕。
她看看劉青霜,莞爾道:“師父當然是希望您慎重考慮,但事已至此,星術士協會也不能與聖堂交惡……”
程晉州輕輕點頭,這大概就是劉匡星術士的態度吧。
說了幾句話,就見沈聰鬥志昂揚的出現在門口,程晉州告罪一聲,想要過去,項欣忽然道:“如果可以的話,程先生能放過侯文吾嗎?”
“侯文吾?”程晉州頓時停下了腳步,迷惑的道:“他和劉匡星術士?”
項欣左右看看,低聲道:“皇家星術士的職位可能有所變化,您要是能在聖堂,幫劉匡先生一把,師父另有重謝。”
程晉州心臟砰砰的跳,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皇家御用星術士的位置,等於能隨意使用大夏政府的星術士資源,更能深刻影響整個大夏的政治經濟,豈是等閒的位置。雖然自從蔡襄世之後,姜璜星術士與近四年以來的政事堂諸公都處的不好,大家也早就預料到他要下臺,但當事情迫在眉睫的時候,程晉州方纔發現自己的準備不足。
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才壓低聲音道:“侯文吾是必選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