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已經開發了好幾代“機械犬”來放牧,還能讓農場主們更好地掌控放牧情況,但牧羊犬放牧這種舊方式卻保留下來。當天氣惡劣,或者其他不可抗力的因素影響到電力、網絡系統的時候,還是這些在草地上如風一般奔跑的身影管用。
牧洲的人們也願意保留這樣一種文化,雖然這種牧羊文化被其他洲的人聲討過許多次,說已經失去了大將蘇牧舉辦比賽的初衷,變得資本化、利益化,但牧羊賽到現在爲止,仍舊在繼續舉辦,因爲最受益的,一直都是牧洲人。
每年都是一個新的牧羊賽的賽季,賽季從年初持續到年末。
賽季一開始只是簡單的牧羊賽,之後會從積分最高的一批裡面選出隊伍進行下一輪的比賽,每一輪都會增加難度。而方召他們現在看的,只是初始的比賽,難度也不算大。
方召沒放過牧,但他在末世的時候,聽老友蘇牧講過很多,私底下幾個老友聚在一起的時候,蘇牧這人最喜歡說的就是自己的放牧經驗,就算在末世後期,他已經不記得正常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時候,放牧的經驗卻一直記得清楚,他管理隊伍的方法就是從放牧的經驗轉變得來。
方召瞭解到牧羊犬,也是從蘇牧那裡知道,蘇牧的隊伍裡,作戰犬也是最多的,也有幾支協同作戰的犬隊。
經歷浩劫之後,羊不再是末世前的樣子,而經農科院繁育篩選,作爲畜牧業飼養的羊,在形態上已經朝着末世前的羊還原了不少,只是體型更大,性子也不那麼軟綿。
大屏幕上的比賽開始。
“一號隊伍已經出牧!”賽場的解說開始激動起來了。
出牧是牧羊犬們圍繞羊繞圈、聚集羊羣的一種能力,而牧洲的老手們只從出牧就能判斷出這支牧羊隊伍的能力。
隊伍的農場主基本就是那些牧羊犬的指導員,牧洲早期的牧羊比賽,是有人在裡面指揮牧羊犬隊伍牧羊的,但後來大家發現沒什麼難度,就開始將人隔離,讓這些牧羊犬們自己去行動,而人只能站在場外看着,但有三次指導機會,牧羊不利的時候,農場主們會申請投影,讓跟拍的機器在指定位置投影,他們則用手勢和指揮棒來指導犬隊繼續牧羊。
第一支隊伍中途就遇到了些麻煩。
“第一隊的c號犬跑位出錯!側邊!注意側邊!還是沒有改過來!”解說員大聲說着,“喔,一號隊農場主申請投影指導,也沒辦法了,如果不及時糾正,等丟羊就危險了。”
因爲單側出牧容易發生羊只丟失,必須將全部的一百隻羊驅趕進入柵欄纔算完成,所以,改不了單側出牧習慣的狗是不適合上賽場的,而有些狗,就算改得過來,但有時候還是會錯,現在一號隊就是,農場主倒也沒因爲這事生氣,只是苦笑着申請投影,打手勢、揮動指揮棒,指導那條跑位出錯的牧羊犬往正確的位置跑動。
雖然因爲主人的投影指導,跑錯邊的那條牧羊犬最後回到了正確的位置,但時間還是耽誤了,八分零五秒,並不是個太好的成績。一般在這種程度的比賽上,七分鐘之內的才能算差不多。
第一隊完成之後,第二隊開始,因爲有一條牧羊犬在牧羊時驅趕方式過當,輕咬沒控制住力度,將羊咬出血,所以依照處罰,比賽時長上加了十五秒,最終成績八分零一秒,算是比第一隊稍微好了點點。
第三隊是剛纔這裡的農場主們熱議的隊伍,旅行團的人也有不少下注買它第一。
“噢,三號隊伍採用的是圓形出牧方式……跑位!跑位……封鎖前沿!漂亮!”賽場解說員大聲吼着。
而方召前方的農場主們也開始激動了。
“寶貝兒們!跑位!注意跑位!這種時候千萬別出錯!”伍益站在躺椅上大聲喊着,就算他再大的聲音,比賽場地也聽不到半點。
“快跟上!偏了偏了!又回來了!好!”
小農場主站起來恨不得衝到現場去將那條剛纔差點跑偏的牧羊犬撥一撥。
“頭羊,找頭羊!好!很好!對的,就是那隻!控制住!”
方召看着屏幕上那些奔跑在綠草地上的身影,狂吠着將零散的羊羣趕到一起,而觀看的農場主,不管是在賽場那邊觀看的,還是隔着大老遠的距離看直播的人,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激動。就連伍益旁邊的狗,都盯屏幕盯得起勁。
而旁邊坐着的旅行團衆人,被農場主們激動得張牙舞爪的行爲嚇住了,他們大概也沒想到這些人看個狗牧羊能看成這樣。不過幾個年輕些的人大概也買了不少第三隊贏,雖然聽不懂什麼跑位,什麼封鎖之類,但他們能從屏幕上看到大致的情勢,以及屏幕右上方不斷變動的計時。
聚集羊羣、驅趕羊羣進入目的地,當解說員高喊着“完成”的時候,觀賽廳的農場主們都發出一聲吼叫。
“五分三十二秒!3號的‘胡蘿蔔’農場目前暫列第一,將二、三名甩了兩分多鐘的時長!看來今天第一名提前產生了……”賽場解說員說道。
這個比賽成績也算優秀了,完成之後,屏幕上還放出了一些專家解析剛纔結束的那場牧羊中,每一隻牧羊犬的運動表現,從影像捕捉技術,分析它們四肢及各關節角在牧羊過程中,觸地緩衝階段的變化規律與特徵,大大誇讚了那幾只牧羊犬的身體素質。
“卡瑞拉大姐的農場又要火一把了。”一個小農場主羨慕道。
“哈哈,到時候我得讓我大姐帶我一把!”伍益對於表姐農場得到這個成績也很高興,“知道剛纔那支牧羊隊的頭犬是誰嗎?‘金剛’!就是我們家‘黑胖’的爹!咦?黑胖呢?黑胖!”
伍益大聲喊着,沒過一會兒,之前在停留場吼過方召他們的那條黑狗就衝進來了,在伍益面前使勁搖尾巴哼哼唧唧地撒嬌。還別說,這條狗跟牧羊賽場上的那些狗相比,確實胖了些。
將狗撈到旁邊,伍益繼續對周圍的人道,“‘金剛’的名字可能很多人也不熟悉,但它祖奶奶的名字你們肯定知道,‘旋風’!”
“哦~~就是十幾年前,曾經獲得賽季最佳獎的那條?!據說當時身價數千萬啊!”
“對對對!就那條!說起來,我們家黑胖還是名門之後呢!”
幾個農場主開始聊起了曾經的‘賽季最佳’,說起‘名門之後’,旁邊的旅行團一臉懵圈:好神奇!一條放羊的狗竟然比他們這羣人加起來還要值錢!
吹完自家狗的血統,伍益端着一杯酒慢慢品着,瞟了眼屏幕上第四隊的出牧行爲,轉頭看向旅行團那邊,道:“很驚訝我們牧洲的牧羊犬身價?我知道,你們外洲的很多人活得還比不上我們牧洲的狗。”
聽着刺耳,但牧洲人說這話的時候還真沒有多少故意鄙視貶低的意思,只是一句陳述而已。
牧洲人將牧羊犬看得重,一些知名的狗,地位比外洲人高。所以牧洲很多牧羊犬比人還囂張,將狗仗人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很多外洲人都想來牧洲生活,只可惜,牧洲的土地一般不對外洲人開放。”伍益翹着腿,說道。
他們在這片土地上開墾的祖輩們有一些話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有些故事也是從小就聽起的,最清楚的就是,當年開闢土地的時候,一些人主動放棄的這片土地。人各有志,也沒什麼說的,但在看到這邊土地開始好起來的時候又反悔想回來?對不起,您們還是留在外洲吧!
從人情上,他們將那些人離去又反悔的人視爲叛徒,從利益上講,誰也不希望自己分到的大片土地以及那些還沒開墾出來的將來可能被分給自己後代的土地,被新來的人瓜分,當然要聯合排外。離開,就別回來了!
所以,牧洲人抱團抱得緊,從建洲到現在,還沒哪個外洲人能在牧洲拿下一塊大農場的。
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方式能從牧洲弄到地,牧洲的牧羊賽,決賽時競猜獎品就有“土地”選項。從牧洲的牧羊賽場上贏一塊地,是很多外洲人的夢想,只是,這個夢想,還從沒有哪個外洲人實現過。
看着屏幕上第四隊、第五隊的成績都沒有第三隊好,似乎就如之前解說員說的那樣,第三隊提前獲得第一。伍益笑了,卻沒有旅遊團的人所想的那種狂喜,旅遊團的人心中還在想:不愧是牧洲土豪,賺的那些錢大概也沒看在眼裡。
倒是旅行團有幾個花了不少錢買第三隊第一的人,現在非常興奮。
左俞看着自己的下注單,咂咂嘴。好吧,果然不能對旁邊這位藝術家抱太大希望。
而當比賽到最後一場,第七隊開始出牧時,農場主們卻格外認真。
第三隊出來的時候,農場主們很高興,大聲地議論,張牙舞爪地爲第三隊加油,但第七隊的時候,雖然看上去沒有那麼激動,但從他們的眼神中能看出更強烈的期待和隱忍的火光。
有經驗的旅遊團帶隊人心中嘆息,以他對牧洲這些人的瞭解,恐怕,這第七支纔是這些人真正的目標了。誰規定了一個人只能買一個隊伍?那些農場主們,可能看在人情上買了一些自己認識人的隊伍,但在暗地裡,恐怕另有打算。
第七隊從一開始就非常犀利,解說員的語氣再次高揚起來。
“七隊八條犬,採用的是梨形出牧方式!好,很好……封鎖前沿!它們聚集羊羣的速度很快!解除封鎖……漂亮!完美的配合!驅趕!開始往前驅趕!注意眼神,注意頭犬的眼神!”
“頭犬,看頭犬!第七隊的a號犬!這是一條自帶殺氣的狗,它從羊羣中找到了頭羊!注意!它們有一個短暫的對視……壓制!厲害!這是它第一場正式的牧羊比賽,但是,從它身上,我看到了今天的最佳!不,我覺得這條新秀要崛起了!”解說員激情澎湃,還能聽到他拍桌的聲音,聽聲音就知道手疼。
優秀的牧羊犬,以目光的注視就能控制住羊羣的頭羊,壓制住頭羊躁動的反抗情緒。而這種眼神和氣勢的壓制,相比起狂吠和撲咬,更有效率。
“進欄了!全部進欄!四分……四分零六秒!四分零六秒!第七隊,四分零六秒,絕對的優勢,獲得今天賽場的第一名!”
旅行團剛纔還在興奮得想着這場比賽能贏多少錢的人,現在卻傻了。
七隊第一?三隊被擠到第二了?怎麼可能?
同樣愣住的還有左俞。
看了看大屏幕上顯示的今天牧羊賽的七支隊伍的排名,又看看自己的下注單,輕咳一聲,端起茶杯灌了一杯水,讓自己冷靜冷靜。
左俞是照着方召的下注單買的,不同於那些只賭第一,或者猜全部排名的人,方召買了前五名的排序,還一次性買了兩萬注!
而前五的排名,全、部、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