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9

繁星滿天,星雲密佈,聖馬蒂的夜空高朗且遠闊,聖巴克羅德大教堂裡燈火通明。

晴朗的夜空之下,有一條大河在靜靜流淌,河面深藍一片,金色的月光皎潔地灑照在緩緩流淌的河面之上,一圈一圈隨波遊蕩,晃出耀眼的暈芒。聖諾卡是聖馬蒂城外一條流逝了幾千年的河,早在這座大山中凹陷的雄城建成以前它就存在,在那之後更是作爲聖馬蒂長長久久的護城河而受人愛戴。河的左岸是連綿起伏的羣山,右岸是聖馬蒂繁華的商業區。

熟知聖馬蒂的人都知道,聖馬蒂的南面建有一大片貴族住所,北面毗鄰聖諾卡河,是平民與觀光客歡樂的天堂。一座座商業大樓自這裡拔地而起,競爭鋒芒。

標題[伊拉利雅],一座五星級酒店的高樓之上,客廳以內,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嗷~痛耶!”萊利雅坐在椅子上一聲慘叫。

“嘶……你就不會下手輕點啊笨蛋!”怪獸嘶裂着嘴繼續嚎叫。

“靠,你笨手笨腳的,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弟弟啊?!”

萊利雅……不,西索擡起頭瞪了萊利雅一眼。

“瞪什麼瞪!”

“西索,你這個笨蛋!你小時候尿褲子了不給我說,還把褲頭藏到枕頭底下,我過了一個星期才找出來的事你忘了嗎混蛋!!還敢給我瞪!!”

“…………”包子臉西索繼續蹲在地上默默無聞地給怪獸上傷藥。

***

兩個小時以前。

萊利雅被迫和西索打了一架。爲了干擾西索的戰鬥動作,並且被迫爲了證明自己是他姐姐無疑,萊利雅從西索小時候的撒尿習慣、挑食程度直數落到他念力修行、泡妞不利,引經據典、涵天蓋地,讓西索想不信都不行……

然後現在。

“……可有誰會想到不是死而復生,而是14歲的你會從男廁所門口轉出來?”西索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啪!”萊利雅一巴掌朝西索腦袋招呼過去,“你當我樂意啊?!我小小的可愛的聽話的跟在姐姐屁股後面跑的小團團、我糯糯的軟綿綿的弟弟就這麼不見了,變成這麼大一貨,你當我願意啊?!可惡,你還我正太來~——!!”萊利雅聲音淒厲,神情哀婉,一手顫抖地指着西索鼓圓了的包子臉…………繃不住,笑場了。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你這樣太好玩了,哈哈哈……”萊利雅笑得猛拍桌子,又牽動了傷口,“哎喲哎喲……好疼。哈哈哈……嘶……”

西索繼續無語。

“唔……”萊利雅伸出另一隻胳膊給西索,“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我就這麼過來了……你總不至於對14歲的姐姐就不待見了吧,我說。”萊利雅彎下腦袋,夠着去看西索的表情。一邊看還一邊用手去抹西索臉上的油彩,“誰教你這麼塗的,像小丑,真難看。”

西索猛地擡頭!他一把捏住萊利雅的手,微微眯眼。

對上西索突然有些凌厲的眼神,萊利雅反射性的把頭往後縮了縮,訕笑了下,“不動就不動嘛,生氣幹什麼?”

西索又低下頭去,笑了笑,他站起身來,嗓音黏膩而富有磁性,“剩下的你自己弄吧,我去洗個澡♥”

“哦。”萊利雅再沒鬧騰。

萊利雅看着西索一步一步走進浴室,光上門,方纔懸起的心才忽的落了下來。旋即又一怔。

……她在害怕西索?

萊利雅被自己這個念頭弄得有些失措。

她愣愣坐在原處,一動不動,想到,她剛纔有些害怕西索。

——萊利雅居然會害怕西索?開什麼玩笑!

萊利雅撐着桌子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皺起了眉頭,越來越緊,緊得連眉心都疼了。

然後萊利雅把這個怪念頭拋到一邊,開始凝神緩慢地給自己上藥。

有五分鐘之久……她放下了棉球,扔到一邊,貓着腰坐在椅子裡,面無表情地盯着虛空的地方。

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像高險的瀑布打落在千米以下的基石之上,轟轟作響。

西索不敢對自己怎麼樣的。萊利雅想。

當然……也不會任由自己戲弄他。她皺眉。

物是人非,時過境遷……漂亮的字體開始在腦海裡如星星般排列打轉;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亂糟糟的詞彙像攪拌機裡的豆子,隆隆不得安寧。

直到西索推開浴室的門,圍了一條白色浴巾走出來,萊利雅的胡思亂想才告停止。

因爲,她的思維全部被凍結在某處的虛空,眼裡只剩下“秀色可餐”這四個字。

見萊利雅的眼睛盯着直髮愣,西索笑問:“看什麼?”

圍着浴巾的西索此時正用毛巾揉搓自己的頭髮。褪去髮膠和噴彩的頭髮重新回覆到純正的酒紅色,沖掉彩漆的俊秀臉龐讓人只聯想到美人洗淨鉛華,挺拔俊美的黃金比例身材還騰騰地冒着熱氣……

萊利雅呆了又呆,才傻乎乎地道:“弟弟你當真是……國色天香耶。”她想了半天才找個這個詞。

“叱——”西索腳底有些滑。

“嗯哼…這個你是怎麼知道的♥?”西索翹起好看的脣角,危險地眯起眼睛。

“啥?”“哦,哈哈,嘿嘿……哈哈哈~……”被美色/誘惑的萊利雅瞬時將之前糾結了十多分鐘的不愉快毫不猶豫地拋到九霄雲外,飛撲到西索身上,腦袋蹭來蹭去。

“弟弟你好可愛好可愛~~~”紅心灑滿大地。

西索贏了。

***

打完架,洗完澡,肚子也餓了。

西索着一身暗紅色西服,頭髮自然柔順的三七分,挺拔修長的身材,自如強大的氣場,纔剛走進酒店就餐室就吸引了不少女性狂熱的視線。

萊利雅跟在西索的身後,拉着他的手,同樣的紅心亂竄。

找到一個靠北偏中的座位,西索回頭笑問:“坐這兒?”

“恩恩。”萊利雅點頭如蒜,坐哪兒都一樣。

倆人就坐。

服務員走上前來,恭敬地遞上菜單。西索翻開單子,一頁一頁翻過去,也沒詢問萊利雅,自己隨意挑了幾個菜,只是每點一個菜時,他都會說,“這是我喜歡吃的”或者“這是你喜歡吃的。”

萊利雅起初是笑眯眯的答應,後來眉頭卻越皺越緊,幾乎要起身甩手走人。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西索這破小孩不就是一直喜歡隨口騙人嘛?說些誤導人的假話也符合他的性格,不一定是故意持續試探她的真假。

這一點萊利雅猜得沒錯。西索並不一定故意把不喜歡的說成喜歡,喜歡的說不喜歡,他只是習慣這樣而已。

當然,對於面前這個14歲的小萊利雅,西索仍舊不見得有多信,但也沒有什麼好不信的。有這麼個小“姐姐”陪在身邊玩一段時間,也挺不錯的。並且就算她是真的……西索想到這裡就停止了。因爲推門走進來的是殺手伊爾謎,帶着一身濃重的血腥味。

伊爾謎剛進門,一眼就看到了西索。

他大步徑直朝西索走去,走到西索麪前停下,釘子服緊緊地貼着健壯的體魄。

面無表情的臉上,那雙黑洞洞的眼睛,居高臨下望着西索。裡面看不到任何神采。

西索笑意漾然回視他,也沒開口說話。

然後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動了,準確的說是嘴巴動了,“費用要增加,除了毀約費2千萬之外,還有因此造成的□□損傷費6千萬。不接受現金。”

“噗嗤。”西索笑出了聲,“嗯?得手了?”

“當然。”

“受傷了呢♣…看來我錯過好東西了♥”

你錯過的好東西多了。

伊爾謎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坐下來拿起單子開始點餐。

萊利雅看看伊爾謎,用眼神詢問西索:這人誰啊?

西索收到萊利雅的眼神,微勾嘴角,卻不回答,而是問伊爾謎:“你看得出來她是誰嗎?”

伊爾謎順着西索的視線過去,瞟了萊利雅一眼,平靜地道:“很像你小雅姐姐……的小時候。”

“嗬嗬…♦”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毫無徵兆的,西索迸發出一陣狂放大笑!

那音容笑貌,落在萊利雅恍惚怔愣的眼中,帶着嗜血的瘋狂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