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氓的演算,持續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薛一氓纔將興隆鄉應該施行的方針和政策給演算了出來!
邵鄉長對薛一氓的毅力佩服不已,如此高強度的演算,聚精會神、目不轉睛,也就只有像薛一氓這樣的人能夠做到,換做是自己,恐怕堅持不了半個小時,就會昏倒的吧……
因爲是薛一氓盡心竭力演算出來的,所以對於薛一氓的結果,邵鄉長並沒有太多的疑慮,就以鄉長的命令給發佈出去了。
“首先,興隆鄉所開墾出來的耕地,用於種植大蔥,種植的期限爲半年。”
這一點,邵鄉長倒是認同的,畢竟市場經濟時代,薛一氓已經演算出來了最適合於興隆鄉的耕地所種植的農作物,也就是說,種植大蔥,能夠給興隆鄉帶來最大的經濟效益。
“其次,將於隔年施行的,就是將村中的現有耕地分爲三份,一份用於種植農作物,一份用於養草,供牛羊食用,另一份兒則空着,在一年的種植期結束之後,對每份田的使用方式進行更換,即前一年種植農作物的田,今年則用來養草,而前一年用來養草的田,則空着不動。”
關於這一點,邵鄉長就顯得有一些遲疑了。
而薛一氓告訴他的則是,自己在演算中,代入了自然的法則參數,因爲一塊田的養分是固定的,如果每年都種植相同的農作物,那麼土裡面的某一種養分就會被吸收得一乾二淨,沒有養分的土地,是沒有辦法種植農作物的,所以要適當的將耕地空置,以調節土壤中的養分,避免歉收的情況發生。
邵鄉長雖然對於薛一氓的理論不甚瞭解,但是還是將他的改革方案推行了出去。而興隆鄉的鄉民們在聽到了鄉長頒佈這樣的命令之後,也覺得有一些詫異。
不過鄉民們都知道,雖然這是邵鄉長的命令,但是實際上卻是薛一氓的演算結果,薛一氓在興隆鄉的衆人們心目中可是神一樣的存在,他的演算結果,大家自然信服。
“第三。從此以後,鄉政府所發佈的政令將以精確演算的結果爲主,就算是上級政府機關的文件要求,也要經過演算之後確認是否有施行的必要,如果沒有,就不用貫徹下去。杜絕一切的形式主義活動內容,成立鄉民委員會,對興隆鄉政策的演算過程進行監督,保證公平、公正、公開,保證演算的結果對興隆鄉的經濟發展起到最大的促進作用。”
如果說前兩條政令,鄉政府的工作人員還能夠接受的話,那麼這第三條政令。就立即引起了軒然大波。
以錢豔麗秘書爲主的保守派,反對邵鄉長對興隆鄉進行如此毫無道理的改革,錢秘書徑直說邵鄉長“已經違背了社會主義的道路”,將一切的政策靠數學的演算方式來施行,他所搞的是“封建主義的獨裁統治”。
當然,無論底下的人多麼反對,邵文兵畢竟是一鄉之長,他有獨斷專制的權力。而且國家對於任何掛着“新農村建設”口號的嘗試,都是非常支持的,因此,就算錢豔麗將興隆鄉的情況反映到了東川縣的朱縣長那裡,也是無濟於事的。
“就讓小邵試試吧,如果失敗了,我有辦法制他的!”
——這是朱縣長給錢豔麗的答覆。有了這句話,錢豔麗自然希望薛一氓的改革方案徹底的失敗。
事到如今,邵鄉長已經和薛一氓是綁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如果薛一氓的改革方案不可行的話。邵鄉長的政治生命可算是結束了。
不過邵鄉長由於年輕,年少輕狂,對於這一次所下的巨大賭注,他有一些不以爲然,連連對薛一氓說:沒有關係,無論成功與否,你我都是最好的朋友。
然而話雖如此,邵鄉長還是很關心薛一氓的這套全新的理論在興隆鄉的施行情況的,但是結果,卻不是短短的幾天時間就能夠看見的,按照薛一氓所說的話,要想看到效果,至少要三個月的時間……
“第四,關於興隆鄉未來的發展策略,將會每一個季度演算一次,在演算結束後,鄉政府將在第一時間公佈興隆鄉下一季度的政策計劃。”
也就是說,薛一氓燕演算了一天一夜,也只不過是興隆鄉一個季度的施行制度,正如薛一氓所說的那樣,政策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個國家、一個地方的政策方案,必須與時俱進,這是保持一個政黨、一個政府先進性的唯一手段!
在薛一氓的理論中,國家是活的,而國家對於人民的統治,必須經過一系列精密的計算來決定,這就爲在未來的政治學模型中的重要內容,廣義社會主義的發展,就是爲了讓國家的存在有利於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增加人民的幸福指數,這和當今中國的國策有些相像,不過兩者達成這個目的的方式卻迥然不同。
薛一氓所制定出來的四點改革方案,終於由邵鄉長推行了下去,而爲了這幾項改革方案,胡佳和付玉芝已經以薛一氓的名義向興隆鄉進行了捐助,100萬大洋被納入到興隆鄉的財政收入裡面。
因此對於薛一氓等人的改革,興隆鄉的鄉民們是非常支持的,鄉政府也給每家每戶包了紅包,大家得到了實惠,自然就更加忠心不二。
終於,在興隆鄉待了一個多月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再怎麼依依不捨,薛一氓還是要離開的……
“我在三個月後,將再來一次,然後對興隆鄉的下一步政策進行演算,我的手機號碼也已經留在這裡了,今後無論有任何人、有任何事想要找我幫忙,都可以打我的電話。”
在臨走時,薛一氓對前來送行的鄉民們如此說。
但是鄉政府裡面來爲薛一氓送行的,就只有邵鄉長一人,其他的人,似乎是對薛一氓這個“瘟神”諱莫如深。
“薛一氓先生,至始至終,我都是相信你的。所以,我要感謝你,是你爲興隆鄉帶來了財富,讓我們以期待的心情等着興隆鄉的改變吧,我相信,那將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邵鄉長與薛一氓親切的握手,現在的這兩人。已經是同一條戰線上的戰友了,雖然年齡相差不少,但是這並不妨礙兩人之間的有情。
“薛一氓,你就要走了嗎?爲什麼不多留一陣?”
馬玲也湊向前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一想到薛一氓要走了。她的心中就隱隱的作痛。
“是的,回學校去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實在是抱歉,不能在這裡逗留更多的時間了。”
薛一氓說得很坦然,而馬玲聽着卻不是滋味,薛一氓在三個月之後還會再來,但是這三個月的時間。自己要怎麼度過?
“我……”
突然之間,馬玲的心頭一酸,眼淚竟奪眶而出,原本身爲農家的女孩子,馬玲是非常要強的,但是這一次,卻怎麼也忍不住淚水。
“姐姐哭了!姐姐哭了!”
馬玲的兩位弟弟,馬巖和馬良。最喜歡開姐姐的玩笑,而他們兩個還很小,所以開玩笑的時候沒有注意場合,一聽到兩個小傢伙叫喚了起來,趙麗就立即阻止了他們。
“小點聲,沒看到你姐姐在哭嗎?”
母親的呵斥讓兩個小傢伙住嘴了,而馬玲也沒有怪罪自己的兩個弟弟。
“再見!”
胡佳和付玉芝兩位心思慎密的女生。哪裡會瞧不出馬玲的心思,不過馬玲對薛一氓的感情,薛一氓這位主人公卻未必瞧得出來。
爲了避免節外生枝,兩位女生便立即催促薛一氓離開了。薛一氓向鄉民們揮手作別,便坐上了奧迪車的副駕駛。
胡佳和付玉芝依次坐進了奧迪車的後排,維克多見時候也不早了,便一踩油門,奧迪車立即就飛馳了出去。
回去的時候,雖然和來的時候一樣的風景,但是衆人的心情卻是不一樣了,尤其是薛一氓,當他從黃星局長那裡回來之後,心情一直非常的鬱悶,可是這一次的興隆鄉之旅,令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原因大家都是知道的,因爲薛一氓終於在中國的土地上,貫徹了自己的政治理想,雖然小小的興隆鄉,並不能夠將未來政治書上所提到的廣義社會主義徹底的貫徹,但是隻要貫徹了一點點,就是薛一氓的成功了。
現在,就只要等着這套全新的改革理論在興隆鄉的土地上開花結果就可以了……
針對東川縣的實際情況,邵鄉長還特意給薛一氓開了一張“出門條”,讓那些胡亂滋生的收買路錢的傢伙,也稍稍注意一下,薛一氓的這輛奧迪車,可是興隆鄉的鄉長大人罩着的,哪個人趕來收買路錢?
多虧了邵鄉長的這張條子,一路上暢通無阻,維克多開車也開得很順,不一會兒,奧迪車就駛離了興隆鄉的地境。
車外的風景很美,但是薛一氓卻的確有一些累了,因此便沒有心情去顧及窗外的景色了,薛一氓的頭輕輕的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奧迪A8,就算是在崎嶇的山路上,也是四平八穩的,所以疲勞的薛一氓很快的就睡着了,而且不僅是睡着了,這一次,薛一氓還做了一個夢!
“爸爸!爸爸!爸爸在哪裡!?”
小男孩不斷的呼喊着,但是他口中所說的“爸爸”,卻是再也看不見了。
“阿氓,你今後要好好的聽話,因爲你的爸爸是不會再回來了……還有你的媽媽……”
一名男子撫摸着自己的頭,小男孩的眼睛裡,卻流出了傷心的淚水。
“薛先生,能不能請你過來一下。”
男子很快的被另一位看起來如同是警察的人給叫到了另一邊。
“關於這次的事,我希望你能夠……”
再接下來的話,小男孩便聽不見了,在模糊的記憶中,是小男孩對自己死去的雙親的懷念……
薛一氓睜開了眼睛,只覺得頭暈乎乎的,畢竟所做的夢並不是什麼好夢,能夠夢到死去的雙親固然是好,但是薛一氓還是無法承受回憶起雙親時的那種沉重的感覺。
“怎麼了。阿氓,做惡夢了?”
胡佳關切的詢問。
“也不是什麼惡夢,只是,夢到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夢到什麼了?”
付玉芝也對薛一氓的夢很感興趣。
“我夢到了父母出車禍去世時候的場景,但是的我還很小,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父母的身後事全是叔叔一手操辦的。在那之後,我就經常會夢到父母以及小時候的事情。”
是人都會夢到小時候,這是對已經無法追回的時間的一種思念,小時候在夢裡面總是美好的,所有的人,都希望生活在那樣的時候。永遠也不要長大。
胡佳和付玉芝都輕輕的點了點頭,夢見父母、夢見小時候,無論是多麼沉重的回憶,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可是,最近這一段時間,卻很奇怪……”
薛一氓如此說道,將兩位美女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薛先生。究竟是什麼地方奇怪呢?”
就連開車的維克多也被薛一氓的話題所吸引,將耳朵貼了過來。
薛一氓如實回答道:“是這樣子的,以前每年父母的忌日的時候,我都會夢到他們的,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並非是父母的忌日,我卻夢到了他們兩次,而且每一次都非常的奇怪。因爲他們小時候並不是叫我‘阿氓’的?”
付玉芝也覺得奇怪,說道:“阿氓應該是你的小名吧?我和佳佳都是這麼稱呼你的,難道說,你小時候父母不是這麼稱呼你的?”
薛一氓又道:“第一次是在去臨河縣之前,第二次則是在剛纔,在這兩次的夢裡面我夢見了父母,他們都稱呼我爲‘阿氓’。但是我小時候,他們和叔叔,都是叫我‘小明’的,因爲我的原名是‘薛明’!”
“阿氓。你改過名字的?”
薛一氓的一句話,立即迎來了女孩子們的質問。
就算是親密無間的夥伴了,但是薛一氓並沒有對胡佳和付玉芝坦白自己的過去,而且他也認爲改名字是在自己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所以沒有必要在兩位女生面前提及。
當然,胡佳和付玉芝並沒有責怪薛一氓,當知道了薛一氓的原名的時候,她們的臉上都露出了稀奇的神色。
“我也覺得薛明這個名字比薛一氓這個名字好聽一點,真不知道你的叔叔是怎麼想的,竟然給你改了一個這麼難聽的名字!”
付玉芝稍稍的有一些不服氣,雖然薛貴是長輩,但是也不能這樣子糟蹋自己的侄兒吧?
“也就是說,阿氓,在你的夢中,你雖然是處在小時候,但是你的親人們卻在用你現在的名字稱呼你,所以你覺得奇怪?”
胡佳則用手抵着太陽穴,努力的思考着,人的夢總是混亂的,根本就理不出頭緒,如果真要在混亂的頭緒中理出一些原則性的東西出來,只會費腦費神!
“我想,這樣的夢一定預示着將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開着車的維克多,輕率的下了結論,不過這個結論,卻說了等於沒說。
付玉芝諷刺道:“親愛的維克多先生,就算是阿氓不做夢,在他的身邊,也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人家周公如果像你這樣子解夢的話,恐怕在就被亂棍打死了!”
付玉芝對維克多一番數落,甚至還用上了典故,而維克多這位外國人雖然精通中文,但是對於中國人說話中的引經據典,卻不甚明白,至少付玉芝所說的“周公”什麼的,他是不知道的。
“……”
然後薛一氓卻不想去理會自己的女朋友們和維克多之間的爭論,因爲剛纔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使得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維克多先生,我想出去解個小便,麻煩你將車停一下。”
薛一氓如此拜託,維克多自然要遵從,他一踩剎車,奧迪車便停在了路邊。
薛一氓下了車,這一帶是東川縣的境內,所以並非是在高速公路上,周圍都是樹林,爲了避免尷尬,薛一氓徑直竄入到樹林當中。
“薛一氓先生,沒有關係的,不需要走得太遠了!”
維克多高聲喊着,但是薛一氓卻置若罔聞,兀自的往樹林的深處走去,直到他認爲別人再也看不到了,才解開褲子開始小便。
這一次出來,薛一氓並非是憋着了,而是由於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腦袋昏昏的想要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因此小便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當薛一氓小解完畢之後,他下意識的感覺到身後站着一個人。
“維克多先生?”
因爲是保鏢,所以維克多多少有一些不放心,而當薛一氓消失在自己視野之外之後,他便跟了上來,這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當薛一氓轉過頭來之後,卻發現一個陌生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後,這人身材高大,和維克多不相上下。
“你是……”
薛一氓剛想詢問,這人就將一隻手帕抹到了薛一氓的鼻子上,薛一氓只感覺到一陣香氣,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