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馬家的親戚都到齊了,那麼沒過多久,趙麗就宣佈開飯了。
農家的吃飯和城市裡面的情況不太相同,由於院壩就只有這點兒面積,因此只放得下四張桌子,而在四張桌子上,則按照某一個人在馬家裡面的地位來排定座次。
薛一氓是客人,自然坐在主家席,而隨着薛一氓一起來的兩位女生,胡佳和付玉芝,也得以坐在主家席上,而維克多也做了主家席。
除去這四人,能夠坐八個人的大桌上就只剩下四個空位了,於是便讓馬玲的三位爺爺坐了上去。
這三位都是馬家裡面輩分最高的了,是三兄弟,在馬家裡面也是最有發言權的三位,還剩下的一個位置,則留給了獨自一人帶孩子的馬家媳婦趙麗。
馬玲是小輩,雖然和薛一氓要好,但是卻坐不上主家席來,便只好隨着自己的表親們坐在另一張桌子上……
菜來了,由於是剛殺好的豬,所以刨豬湯是少不了的,然後就是用豬血灌的小腸,還有就是農村的老臘肉、回鍋肉……其它的,就是素菜了……
菜雖然不多,但是卻非常的可口,就連平日裡養尊處優的付玉芝都吃出來了,這些菜是地地道道的農家菜,就如同自己家老屋子裡面做出來的新鮮飯菜一樣,不僅味美,而且還沒有任何的公害。
“阿氓,這些是好東西,多吃一點。”
既然是好東西。自然要拿給薛一氓分享,付玉芝不停的向薛一氓的碗裡面夾菜,薛一氓也來者不拒,付玉芝給自己夾多少菜,他就吃多少。
“薛一氓同學,農村人的家常便飯,你可不要嫌棄啊!”
作爲家族的最長者,馬玲的大爺爺馬山說着客套話,不過雖然他嘴裡面這麼說,但是這頓菜。可不是什麼“家常便飯”。
農村人每家每戶都會餵豬。但是除非是專門的養豬戶,其他的,每年最多隻會喂一頭。
而這頭豬,就是所謂的年豬了。年豬是不會喂飼料的。每一頓飯。吃的都是豬草或者潲水,這樣喂出來的豬,味道可比拿出去賣的豬好得多了。
一般來說。年豬是過年的時候才殺的,可是馬玲和母親趙麗一聽到薛一氓會來自己家裡面作客,就毫不猶豫的決定將好不容易喂肥的年豬給宰掉了,而且這一頓飯,她們還從鄉里面請了最好的廚子來下廚,那這一桌席,自然是非同小可了。
當然,像薛一氓這樣的人,是瞧不出來這一餐飯的價值的,既然馬家的長輩已經說了不要嫌棄了,那麼薛一氓自然也要回答才行。
“你們放心吧,我不會嫌棄的。”
雖然也是一句客套話,不過聽起來卻不怎麼舒服。
就連維克多這位外國人都聽出來了,薛一氓的嘴怎麼這麼笨的?他想笑,卻強忍住了。
“阿氓!”
身旁的胡佳瞪了薛一氓一眼,卻不說話。
在桌的幾位老人家,都愣了一下,心想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難道說有本事的人,舌頭都是不好使的嗎?
當然,這一點點小瑕疵是不會影響衆人對薛一氓的評價的,當初趙麗身患絕症,家裡面的人早已不抱什麼希望了,是薛一氓的神奇的藥治好了奄奄一息的趙麗,幾位老人避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又看到趙麗的身體一天天恢復了過來,對於這位神秘的薛一氓的感激之情,也就越來越深了。
在吃了幾大塊肉之後,幾位老人家便開始倒酒了,既然是農家菜,那麼喝的酒就不比五星級酒店裡的那樣高檔了,只是農村人最喜歡喝的二鍋頭,一打開瓶子,一股刺鼻的酒味就傳了過來。
“來來來,薛一氓同學,你遠到是客,這一次,一定要讓你盡興!”
二爺爺馬林開始爲薛一氓倒酒,農村人向來豪邁,喝酒不用什麼小杯子,用的全是碗,用吃飯的碗來喝白酒,一般的城市人根本就適應不過來。
“天……”
胡佳和付玉芝知道薛一氓不擅長於喝酒,一見到這麼大碗的酒,頭都有點暈了,但是人家盛情難卻,薛一氓的這一大碗酒,看來是推不掉了。
“這個……我喝酒不行的……”
薛一氓將兩隻手向外推了推,不過一大碗的酒還是送到了薛一氓的面前。
“薛一氓同學,這一碗酒,你可是推不掉的哦!”
說着,馬林將自己跟前的那一大碗酒一仰頭就咕嘟咕嘟的喝進了肚子裡面,如同是喝白開水一樣。
原來農村人這麼能喝的,胡佳和付玉芝一瞧,立即就驚呆了,而且二爺爺既然已經幹了,那麼薛一氓的這一碗酒,可是躲不過的。
見到薛一氓被勸酒,懷着好奇心的衆人都湊了過來,將主家席圍了一圈。
“二爺爺,薛一氓他不怎麼會喝酒,你就不要勸他了吧!”
馬玲也湊了過來,她也知道薛一氓的酒量,上一次在皇帝歌城裡的時候,薛一氓沒喝多少就就被灌翻了,而在薛一氓喝醉了酒之後,他整個人就開始迷迷糊糊了,竟然跑到日本人面前去說胡話。
既然有前科,那麼馬玲也十分害怕薛一氓會重蹈覆轍,一般人發點酒瘋,她倒是不害怕,但是薛一氓非常人,他一旦喝醉,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出來?
雖然乖孫女兒在勸自己,但是馬玲畢竟是小輩,她哪裡有什麼發言權?馬林根本就不聽馬玲的話,一雙眼睛就直直的盯着薛一氓看。
薛一氓也顯得很爲難,不過身邊的一人卻替他解圍了。
“老先生好酒量,我雖然是外國人。但也入鄉隨俗,這一碗酒,我來喝吧,不知道比起我們國家的伏特加,味道如何?”
幫薛一氓解圍的,自然就是維克多了。
他的酒量可比薛一氓要好太多了,而且作爲俄國人,維克多最喜歡喝的是世界著名的烈酒伏特加,度數頗高,完全可以當酒精燈用了。
維克多將酒碗端到身前。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將一大碗酒喝進了肚子裡面。
“好酒!看不出來,中國的鄉下人喝的酒,也和伏特加的味道差不多!”
在一碗酒下肚之後,維克多還不免讚揚了兩句。這兩句話說得二爺爺馬林心中癢癢的。雖然按理說薛一氓的酒是不能夠旁人代喝的。但是維克多也是客人,所以他要代喝,大家也挑不出毛病來。
維克多喝完了酒之後面不紅心不跳。而且看他的身板,衆人也料得出來他非常的能喝,所以幾位好酒的老人家,便開始向維克多加以圍攻。
身爲特種兵,維克多也是吃得苦的,當年在冰川雪地裡面,能夠喝到一小瓶伏特加暖暖身子,那可比天堂還要幸福,所以維克多一見到酒,就有了一種親切的感情,於是三位老人家鬥他一人,他卻絲毫不懼。
圍觀者們都暗暗心驚,這一桌子的菜還沒有吃完呢,怎麼就開始鬥起酒來了?而且還是三位老人家對一個外國人,這樣的比試還真是有趣。
吃飽了飯,圍着桌子玩耍的孩子們,此時也沒有了捉迷藏的心情,開始坐在大人的肩膀上,看這一桌子的人拼酒量,而維克多和馬家的三位老爺子,都沒有讓人失望。
一大碗的酒,三位老人家,都各自喝了三碗了,而維克多則更厲害,足足喝了九碗!
薛一氓瞧着維克多的樣子,沒想到他的酒量竟然如此的驚人,想想黃星局長對自己說過的話,在中國的官場上混,就一定要會喝酒,雖然薛一氓至今還沒有想好自己是否要去做官,但是他卻可以料到,如果是維克多在中國做官,一定能夠混得風生水起。
三位老人家海量,維克多更海量,四個人又喝了幾碗,馬玲的二爺爺身子有一些晃動了。
趙麗也瞧出來了,三位老人家雖然都爭強好勝,但是畢竟年事已高,如果再這樣拼下去,只怕會出事。
“三位爺爺,你們就少喝一點吧,人家是客人,哪裡有這樣子拼酒的?”
趙麗開始勸說了,但是三位老人家縱然酒意上頭,卻渾然不聽,二爺爺馬林只說着“我沒喝醉,你們婦道人家懂什麼”這樣的話,便要繼續拼酒。
維克多還能夠從容應對,眼看着這場酒鬥還要繼續……
“各位,實在是抱歉,由於我喝不了多少酒的關係,才讓維克多先生來爲我喝酒的,最後竟然惹出了這樣的事來,這是我的不對!”
胡佳和付玉芝都沒有想到,薛一氓竟然會在適時的時候挺身而出來當和事老了……
“這樣吧,最開始的那一碗酒,我喝了就是了!”
說幹就幹,雖然看着這一碗酒薛一氓都覺得頭昏,但是話已出口,自然是收不回來的。
薛一氓從維克多手裡面奪過了酒碗,咬了咬牙,一仰頭,就咕嘟咕嘟的將一大碗的酒都喝進肚子裡面去了。
“阿氓!”
胡佳和付玉芝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因爲知道薛一氓不勝酒力,擔心他喝了這麼大一碗酒之後會影響到他的身體健康,但是好在薛一氓在一碗酒下肚之後,除了滿臉通紅之外,最起碼神智還是清醒的。
“好!這纔是好樣的!”
大爺爺馬山帶頭鼓起了掌,於是這場酒鬥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
看看桌上的飯菜尚溫,於是三位爺爺就拉着薛一氓,一邊吃菜,一邊攀談起來。
“既然如此,我就先下席了。”
趙麗適時的起身,向着三位長輩行了一個禮,便離開了主家席。
站在胡佳和付玉芝身後的馬玲也用手指點了點兩位女生的肩頭,兩位女生詫異的回過頭來,卻見馬玲將頭湊得很近,用細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氣說道:“男人在說話的時候。女人最好迴避一下。”
胡佳和付玉芝這才知道爲什麼馬玲的母親會主動離席了,雙雙嘆了一口氣,也非常禮貌的站起身來,向主家席的人告辭,兩位女生在感嘆着農村重男輕女的風俗的同時,也在心中暗暗的發誓,像這種男尊女卑的事情,決不允許它在城市裡面、甚至是自己的家裡面發生!
現在主家席上,就只剩下男人們了。
而話題,自然就能夠說得開一些了。
三爺爺馬河徑直問薛一氓。道:“薛一氓同學。我看你身邊跟着兩位美貌的小丫頭,不知道她們和你是什麼關係?”
維克多正擔心着薛一氓會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而薛一氓則也老實回答道:“她們兩位都是我的女朋友。”
“當真!?”
在21世紀竟然還能夠聽到有人如此心安理得的說出腳踏兩隻船的發言,三爺爺也微微心驚。
“是真的。”
薛一氓點了點頭。而這張桌子上面所說的話。自然是傳不到胡佳和付玉芝耳朵裡面去的。因爲兩位女生爲了表示對農村風俗的尊重,已經帶着馬玲到稍遠的地方散步去了。
“可是,我聽趙麗說。你只有一個女朋友啊?”
大爺爺馬山隨口問道,因爲趙麗對他說的話,他記得很清楚,可不知道薛一氓是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女朋友的。
薛一氓也如實回答道:“最初的時候,我的女朋友只有佳佳一人,但是後來我又和芝芝好上了,原本我以爲佳佳會非常的生氣的,但是沒想到,她們兩人之間竟然冰釋前嫌,好得如同姐妹一般了,所以現在我們三人買了一套房子,住在一起了。”
“……”
“……”
“……”
“……”
對薛一氓的發言感到無言以對的除了三位老人家之外,還有維克多。
薛一氓,這是何等的能耐啊?前半句話,他對於自己在與一位女生交往的同時,又和另一位女生好上了這樣的事情顯得心平氣和,後半句話,這分明就是人生的贏家嘛——已經和這樣的兩位美少女同居了,這豈不是人人羨慕的齊人之福?
良久,二爺爺馬林才嘆道:“時代真是變化得太快了,連我這個老頭子,都想要再年輕幾十歲,再談一談戀愛了!”
二爺爺有感而發,而大爺爺則對自己的孫女感到可惜。
“可惜啊,玲玲那孩子,原本長得還是不錯的,如果能夠嫁給薛一氓同學就好了,可惜的是,薛一氓同學已經有了兩位妻室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娶我們家的玲玲了吧?”
不過大爺爺的話,立即遭到了三爺爺馬河的反駁。
“你這老糊塗懂什麼,人家薛一氓同學既然已經有了兩位妻室了,那麼又怎麼會怕再多一個?我覺得玲玲嫁給薛一氓同學非常的適合,嫁給有能耐的人,就算是當小老婆,又有什麼關係?”
兩位爺爺所說的話,如果讓馬玲聽見了,她只怕非氣死不可。
馬玲的母親趙麗並未走遠,聽着三位長輩竟然藉着酒勁,爲自家女兒的終身大事打主意,真有一些哭笑不得。
而處在事件核心的薛一氓同樣也是一臉的苦相,胡佳和付玉芝能夠和平共處,他都已經算是謝天謝地的,現在的薛一氓,可不想家裡面有多一位女人,那樣他不就要整天圍着女人轉了嗎,哪裡還有時間去搞研究?
“姐姐要嫁給薛一氓了!”
“姐姐要嫁給薛一氓了……”
可是天底下還真有一些被稱爲謠言傳播機的孩子,馬玲的兩位弟弟,馬巖和馬良,話只聽到了半截就開始亂傳,而且還一邊蹦蹦跳跳,好像是真即將有喜事發生一樣。
兩位小孩子跑開了之後,維克多便主動向三位老人家說道:“三位老先生,我們此次來興隆鄉,想要多待幾天,不知道可以否?”
“說些什麼話?你們是貴客,想在這裡待多久就待多久,如果覺得住得習慣的話,想在這裡待一輩子都可以!”
二爺爺是直爽之人,立即應允下來,而大爺爺卻稍稍多了個心眼,問道:“薛一氓同學,你們千里迢迢到這東川縣興隆鄉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做的吧?”
“是的。”
薛一氓點了點頭,維克多奇道:“老先生,你怎麼會知道的?”
大爺爺又說道:“整個東川縣,是國家級的貧困縣,這裡的人都想出去,還沒有聽說過什麼人想要到這裡來的,而興隆鄉,更是在東川縣的東邊,整個鄉可以說是天不管地不管,全靠自己自足,在這裡來,是撈不到什麼好處的,而且這裡又沒有什麼風景區。”
雖然喝了酒,但是大爺爺馬山分析得頭頭是道,倒是令維克多這位特種兵佩服不已。
“那麼,薛一氓同學,你和你的兩位女朋友,還有這位外國來的大漢,到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究竟是要做什麼呢?”
既然已經打開了話匣子,大爺爺也不妨再多問一句。
而薛一氓也非常的誠懇,徑直說道:“我想在這裡做點什麼。”
——雖然誠懇,但只不過他所說的話似乎與大爺爺的那句問話重複了,因此衆人聽着有些摸不着頭腦,這不是答非所問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