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之後,阿峰迅速啓動車子開了出去。在雪地上劃出兩條明顯的車痕,然後駛入了大道。
阿峰把我送到車站之後。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在了行李包中,然後遞給我讓我自己在車上警醒點:“在外面不比在你乾爹那兒。什麼都要自己做自己掏錢,而且要小心扒手之類的人。”
我有些疑惑:“阿峰。你是不跟我一起走嗎?”
阿峰愣了一下,然後笑着說:“我不能跟你一起走。目標太大了,而且我已經訂好了去國外的機票,和我的小侄子一起。”
我心中一窒。有些難受,低聲道:“對不起,連累你……”
“傻姑娘。”阿峰微笑着摸着我的頭,露出那一如既往的寵溺神色,“兩年前我就說過會幫你。你是我的女神,真的,一輩子最純潔無暇的女神。”
眼淚有些抑制不住,我捂住眼睛,說不出話來。我覺得自己好髒,根本就配不上阿峰對我的付出,什麼女神,什麼純潔無暇,早在父母把我賣給乾爹的那一刻就已經蕩然無存了。我只是一個有着美好麪皮的下流胚子,何德何能能尋到一個真心爲我的人?
我一把抱住阿峰,小聲的抽泣。我發現自己一直都很愛哭,好像哭一場就能解決很多的事情,但是今天就讓我哭一次吧。因爲,這或許真的是我最後一次見阿峰了。阿峰那句話沒有說錯,就是最後一面。他見我的最後一面,也是我見他的最後一面。
“阿峰,其實你纔是我的神,解救我於苦海的天使。”
“呵呵呵。”阿峰的聲音聽上去很開心,他的手環住我的肩膀,“女神,你會記住我一輩子嗎?”
我點點頭,輕聲說:“我會的,一輩子。”十五歲最深刻的記憶是遇見了阿峰,十七歲最深刻的記憶是離開了阿峰。這個從來都是帶着純潔善良和同情的性感寫真攝影師,阿峰,一輩子最爲深切的回憶。
“已經值得了。”阿峰推開我,伸出手指抹掉我的眼淚,“快去吧,要到時間了,逃不出這個省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我也要走了。”
他說:“永別了,我的女神。”
我看見他離去的落寞背影,心裡酸酸的。
我提起行李包,擦乾最後一滴眼淚,大步上了大巴,開始了我的新路程。
我坐了將近兩天的大巴,整個人的身子實在是疲憊,但是怎麼也睡不着。終於達到目的地之後,我拎着行李包下了車,面對着人來人往的車站,我有一些迷茫,竟然生出了一股無端的悲涼,世界這麼大,但我能去哪裡?
我徘徊在車站的入口,一時之間沒有去往何處的想法。從小就在乾爹安排下過活的我,從來沒有獨立處理過什麼事。連上下學都是乾爹的接送,更別提獨自出遠門了。
呆愣地站了一個多小時後,我纔在行人驚異的眼光中邁開了步子。我先去廁所換掉了這身比較惹眼的衣服,還好包裡有兩套樸素的衣服,然後洗掉臉上的妝容。再擡眼時,鏡子裡就是一個正常的漂亮女學生了。
我隨意挑選了一輛公交,看見順眼的地方就下車,然後開始一條街一條街的物色關於租房的信息。我手裡大約有三萬塊的現金,放在過去,算不了什麼,很快就會花完。但現在就不同了,我必須要在這錢用完之前找到一個住所和工作。
在此之前我先去買了個一般的手機,然後一個個撥通出租房屋的電話,挨個看了好幾個後,我纔算找到一個比較滿意的。這是一個找合租的,要求是女性。我去看了一下住處,發信息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孩,房間是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不是很大但是很乾淨。最後以一千一個月談妥,交了半年的房租和五百的押金。
我把行李包放在自己的房間,開始整理房間。沒有被子枕頭,也沒有牙刷牙膏,拖鞋盆子什麼的都沒有,都需要去買,等最後置辦好一些基本的東西時,都已經晚上十點了。
這個時候,正是我平時最活躍的時候,習慣了燈火酒綠的生活,突然靜下來,還有些莫名的不適應。以前的我,這時候還穿着華美的衣服,畫着精緻的妝容,陪着酩酊大醉的男人們說笑陪酒。現在的我,竟然還能穿着睡衣拖鞋,躺在牀上休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我伸出雙手,在白色的燈光下看着我的手指,感受着這來之不易的寧靜,也慢慢將心情沉浸下來,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真的,這是新生!
這幾天,除了去找工作之外,也和屋內的女孩熟了起來。女孩名字叫胡曉麗,今年剛好二十歲,臉屬於比較清秀的那種,身材挺好,比較均勻。據她說,好像是在晚上再酒吧進行表演的工作,每個月也算是收入不錯。
我找了幾天,最終在一家西餐廳當服務員,一個月工資一千五,包午飯,分早晚班。我早早起牀,簡單洗漱了一下,隨便在路邊買了兩個小包子就往餐廳趕去。餐廳離住的地方不遠,一趟公交車就到了,只是公交非常的擠,滿滿都是早上趕去上班的人們。
我有些不適應這種擁擠的環境,一車子都是吵鬧的聲音和各種不明氣味。我皺了皺鼻子,手指放在鼻翼下努力適應這種情形。還好只有兩站,我很快就下了車,下車後纔敢自由呼吸,雖然城市的空氣沒有鄉鎮清新,但比起公交車的大雜燴味道來,好了不知多少倍。
到了餐廳,快速換上服裝後,就開始擦桌子掃地。我從來沒有碰過這些工具,所以有些笨拙。
經理看見後,就皺起了眉,有些不滿意。我只能低頭幹,希望經理不要開口攆我走。慢慢的,客人就來了,我便開始負責招待和傳菜。這方面,我倒是得心應手,服侍人這塊我是有豐富經驗的,雖然這兩者內容不同,但性質都一樣。一天下來,我沒有犯什麼錯,經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一天,臉皮有些僵硬了。
勞累了一整天,幾乎沒有坐下過,回到家,我都有些癱軟了。倒在牀上,完全不想動,一雙腳和手有些痛。從來沒有幹過什麼粗活的我,一雙手腳十分細膩,現在腳上和手上都有些紅腫。
我皺眉,心想,明天怕是要長泡了吧。
幾天下來,我的身體就有吃不消了,手上和腳上貼了很多條邦迪,一條結束後躺在牀上完全不想動。
大概躺了好一個多小時,我快要睡着的時候,門就開了,胡曉麗回來了。
我有些吃驚,因爲她是在酒吧跳舞,一般要凌晨幾點才能回來,怎麼今天這麼早。我晃了一眼時間,才十一點的樣子。
“雪穎,還沒有睡嗎?”胡曉麗輕輕推開門,看見我還沒有睡着,提着一口袋的夜宵進來了。
我看見夜宵還冒着熱騰騰的氣息,好香,我動了動鼻子,這味道讓我食慾大開。
胡曉麗看見我這有些嘴饞的模樣,不禁笑了,打開包裝袋,對我說:“是不是餓了,快起來吃點。”
我有些猶豫:“曉麗姐,我刷了牙了,還是不要了吧。對了,曉麗姐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這話一問,就看見胡曉麗的臉色就變了,有些尷尬,剛想說說其他的事轉移話題,就聽見她說:“也沒什麼,就是有點事,就提前回來了。”
胡曉麗把我拉起來,看着我的臉,慢悠悠地說:“雪穎,你看你這幾天找的那個工作,工資低不說,還這麼累,你看你的小手,都起了多少泡了。”
我聽她這麼一說也有些心酸,但是又很奇怪。我和胡曉麗才認識不過一個多星期,平時聊天的時間並不多,加上對方工作時間的衝突,這段時間的聊天就更少了,突然這麼關心自己,總讓我覺得哪裡很奇怪。
“還好,畢竟是工作嘛。”我笑了笑,抽出自己的手,拿起她帶回來的夜宵放進嘴裡,“嗯~果然很好吃呢,曉麗姐也嚐嚐!”說着也送了一個到她的嘴裡。
胡曉麗吞下夜宵,換了一副快樂的表情,問道:“對了,雪穎會唱歌嗎?”
我點點頭,道:“唱得還行吧。”
“給姐姐唱一首吧,這兩天心情有些鬱悶啊。”胡曉麗把身子放在我的肩膀上,有一絲柔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