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齊凌爲凌親王,長居京城親王府後一個月後。
終於,淮陽道事發。
齊凌本是帶了人馬回京的,人馬駐紮在離京十餘里處。
齊君下詔後,曾派人親去駐地傳命。意思很簡單,他們這些淮陽道的兵馬,以後便要收歸齊君統轄了。
只是傳旨的內侍趕到時,只餘一片狼藉的營地。
淮陽道數千兵馬,一*夜之間蹤跡全無。
齊君派心腥內侍去問齊凌。齊凌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那些人馬去了哪裡。
他下的命令是原地待命。
他身邊的兩個副將可以爲其證明。
內侍如實回話,據說當時齊君怒極,將龍案上的奏摺掃落在地。
這事情明顯和齊凌有關,可他剛奪了齊凌的淮陽道,這時候若是強行逼問,怕是會落人話柄。
齊君只得派了一隊京畿衛往淮陽道方向追趕,始終沒有發現那些人的蹤跡。
一月後,從淮陽道傳出消息。
齊君無故羈押了淮陽王,並且奪其封位。至於那個凌親王,不過是掩人耳目。
幾乎在同時,齊君派去暫時接管淮陽道的官員也到了。不過淮陽道上下皆不俯首。甚至把那官員絞死在淮陽城頭。
而後更是打着要救淮陽王的名義,反了。
消息傳到京城,整個京城都震驚了。
造反,淮陽道竟然在羣龍無首的情況下,造反了。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淮陽道大張旗鼓要搭救的齊凌,如今人在京城。
殿上。
齊君將摺子甩到殿下。用着幾乎算是咬牙切齒的聲音質問齊凌。凌親王跪在殿下,身後揹着幾根荊條,他是來負荊請罪的。“你看看,這便是你治下的淮陽道。齊凌,我們兄弟一場,朕真的不願和你交惡。你到是告訴朕,朕接下來要如何?難不成真的派兵去圍剿淮陽道……那可都是我大齊的子民。”
殿上鴉雀無聲。
沒人敢在此時開口。
饒是平日裡最會察言觀色,最懂阿諛奉承的杜淳,此時也眼觀鼻,鼻觀心,只希望齊君不要多看他一眼。
“陛下,臣弟真的不知。”
“你不知。你不知?你若不知,這世上還有誰知道……”
齊君幾乎有些口無遮攔,若不是尚存最後一絲理智,他真的把不顧一切把齊凌五馬分屍。
什麼兄弟親情,都是無稽之談。他要搶他的天下才是真的。
這事一定和齊凌有關,齊君篤定。可是,如果齊凌真的心生反意,又何必奉旨歸京。
如今淮陽道羣魔亂舞,羣龍無首,可那個被他們奉爲主子的齊凌,還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乍一看,這事雖然鬧的兇,也不過是一羣蝦兵蟹將在趁亂搶食罷了。
不僅旁人如此認爲,今日殿上臣子,大半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齊君總覺得有異。
覺得這事看似胡鬧,實則有人有背後推動。而那個推動之人,此時便跪在殿上。
可齊凌身負荊條,是來負荊請罪的。他似乎除了‘讚賞’‘寬容’也不能有第二種反應。齊君強壓着怒意,冷聲質問齊凌。齊凌一臉無奈。“臣弟是真的不知。當時臣弟奉旨回京,走的匆忙,也沒交待什麼……淮陽道下諸位官員,平日裡看起來也都老實本份,不像膽大到敢犯上作亂的。誰知……皇兄若怪臣弟,便下旨下了臣弟吧。臣弟一死,他們也便不能打着臣弟的旗號了。”
齊凌自請赴死。
這話一出,殿上諸臣臉色各異。
有人露出敬佩之色,有人一臉深思。有人覺得齊凌是在演戲,有人覺得齊君逼人太甚。
如果齊凌真有異心,他何必奉旨回京。
他索性藉故留在淮陽道,也好保全自己。如今他人在京城,跪在大殿上,只要齊君揮揮手,便有人將齊凌拉出大殿。只要齊君,便能立時取了齊凌性命。所以這事無論怎麼看,齊凌都是無辜的,被冤枉的。何況,人家還親自負荊請罪了。
雖然罪不在他身。
“陛下,此事乍看似乎和凌親王脫不得干係。可如果王爺真有異心,便不會跪在殿下親自向陛下請罪了。定然是淮陽道中,有人生了異心,陛下可萬不要被此人所爲所惑。若真的傷了王爺性命,豈不趁了那人之意……陛下還請三思。”盧嶽說道。
今日齊天治和齊天朔也都臨朝聽政。
盧嶽話音一落。
齊天治上前一步……
“兒臣也覺得這事還是需要從長計議……”
處處和齊天治唱反調的齊天朔隨後也開了口。“兒臣倒認爲不如便如了凌皇叔的意……皇叔爲了我齊國百姓大義赴死。定然被人們津津樂道,名留青史……待皇叔百年後,人們提起皇叔,無不交口稱讚。”
“六弟,不可胡鬧。那可是你我二人嫡親的叔叔。怎麼能輕言捨棄性命。”齊天治輕聲斥責。
齊天朔冷哼。
“又不是父皇要殺皇叔,是皇叔自已請命願意赴死的。反正淮陽道那些反賊打着皇叔的旗號行事,還說要打到京城營救皇叔脫困。皇叔若不在人世了,他們還來就城救誰?他們若是繼續作亂,豈不是不打自招,那樣父皇便能堂而皇之的對淮陽道用兵了。父皇,兒臣說的可對?”齊天朔邀功般的看向坐上齊君。
齊君一張臉陰沉沉的。
心道六兒子是個蠢的,雖然他的話,句句合了他的心意。
可他這麼當着滿朝文武一說,他若真的施爲,豈不成了暴君。這樣一比,還是長子爲人圓滑些。
可越是圓滑的人,通常越是工於心計。
這樣的人,通常心中有十分打算,可卻只吐露兩分,餘下八分裝在肚子裡,自己反覆推敲,最後大白天下之時,通常會讓人措不及防……
齊君是真的不喜歡身邊有這麼一個處處提防他,時時算計他的兒子。
“六兒,休要胡言亂語。”齊君冷聲斥責。齊天朔一臉不甘,好在他還記着這裡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最終老實退後。
“凌弟,你起來吧。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皇兄知道這事並不是你的錯,剛纔只是一時怒極,這纔有些遷怒於你……此事,朕會再思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