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暖玉也沒能扭轉楚老夫人這個認知。
暖玉感覺這幾乎成了楚老夫人心中的死結。也許,只有確保姑姑未來一片坦途,不會身陷宮中,不會朝不保夕,不會隨時有被齊君貶黜甚至下殺手的那一天,楚老夫人才會放下吧。
猶記得當初。楚老夫人在她面前,端着一幅貴妃的姿態,對她也是及盡忽略嘲諷之能事。
如今,她們卻成了世上最最親的祖孫。
所以命運這東西……
真是讓人捉摸不定。楚老將軍一早便出了門,楚小將軍也早早和衛宸一起離府。
不僅是衛宸避着暖玉行事,楚家父子也不由自主的把楚老夫人擯棄在外。祖孫倆在府中一邊等候消息,一邊說些家常。就像衛宸所言,不管齊君有什麼打算,眼下一時三刻不會施爲。
所以整個楚家依舊是一片和樂。
楚家家大業大,主子卻只有二老和楚文靖。
加上暖玉小夫妻,才一掌之數。
所以,真的沒什麼需要勾心鬥角才能達成的……
這也是楚家上下一片融洽的原因之一,要知道很多富貴人家,家裡妻妾成羣,這個爭*寵*,那個爭位子的,自然是家無寧日。
韓媽媽挑了簾子進來。
把暖玉喜歡吃的點心直接擺到暖玉面前。“小姐喜歡吃點心的小習慣倒是沒變。我讓竈上多準備了幾樣,小姐嘗一嘗。”“她啊,還是個小孩子呢。再加上宸兒慣着她,她這習慣只會越養越多。怎麼甕會少呢?祖母說的沒錯吧。”楚老夫人挑挑眉,一幅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神情。暖玉眨了眨眼睛,決定還是不迴應的好。
暖玉悶聲吃點頭。
一旁楚老夫人可沒打算輕易放過暖玉。
要知道孫女小紅泛紅,真真一幅人面桃花的美人模樣。
這才成親多久?便多了這麼一股嬌媚的風韻。可見小夫妻恩愛着呢。“……老夫人,我看咱們那些小衣裳小帽子的,該準備起來了。”韓媽媽故意提高了調子。楚老夫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附和道。“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人老了,記憶越來越差。是該開始着手準備了。這啊,要說快是真快。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你說我們準備幾套合適?冬天夏天的,都要準備些。也不知道趕上什麼時候……”
“自然是多準備幾套。冬天夏天的都多做些。這個用不上,下個用……大紅的,天青的,都要做。”韓媽媽和楚老夫人興致盎然的說着。
她們說什麼,暖玉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只是,是不是太過明目張膽了些。
“……祖母,還早。”
“不早了,不早了。說不定啊……”
“說不定已經揣進肚裡了。我的小姐啊,這種事,你聽老夫人的奴婢的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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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真想大喊一聲不會。因爲衛宸和她提起過,他說她年紀太小,這事過兩年再說。雖然不知道衛宸怎麼做到的,不過衛宸的話,暖玉總是相信的。
暖玉張了張口,可見楚老夫人一臉的喜色。
臉上鬱結之色因爲喜色而淡了。她那反駁的話無論如何吐不出。
她甚至想,乾脆和衛宸商量商量……要知道前世無子也是她的一樁心事。
落英院中暖玉吃着點心,聽着楚老夫人主僕商量着小孩衣裳要什麼樣式。
而此時宮中……
卻正經歷着一場軒然大波。
因爲齊凌……“皇兄,我只有彥兒一個獨子。如今我妻已死,獨子亦生死不知。”齊凌說到這裡,眼睛泛紅,彷彿能滴出血來。隨着他的話音落下,整個大殿一陣死寂般的靜。
昨天齊凌回京要上殿請安,齊君特意讓衛宸避開。
誰想到今日才上朝,齊凌在殿外求見。說是有冤要訴。
爲表對兄弟的關愛,齊君沒讓齊凌去住驛館,而是讓他住進以前他未出宮前的寢殿裡。皇子未成年前,都要住在宮裡。
想當然的,齊凌也有自己的寢殿。
齊君子嗣不算旺。所以齊凌的寢殿一直空着。
昨天能說的兄弟二人私下都說了。齊君甚至還和齊凌抱着痛哭了一場。
感嘆淮陽王命苦,失妻失子。實在是人生極慘之事。
齊凌也表示一切都是命。他不怪誰,有了齊君的安慰,齊凌覺得一切都不算什麼。兄弟二人甚至還一起喝了頓酒。
齊君覺得他已經安撫好齊凌了。
只要齊凌老實本份,他打算即便將來收回淮陽道,也不會傷了齊凌性命。畢竟是一母所出,總和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不同。
可萬沒想到,齊王爺第二天還是上了殿。
齊君覺得頭疼。
他總有種感覺,他有些不由自主的用眼風掃向殿角。衛宸垂頭伏案,正在盡職盡責的記錄着。
他總覺得,如果給了衛宸和齊凌同殿的機會……
他們一定會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這樣的篤定齊君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他這人向來相信直覺。所以昨天沒讓二人碰面。
可不過遲了一日,二人終是同時置身大殿。
再加上齊凌上來便擺出這樣一幅神情來,齊君一時倒不知道如何應對好了。
若是此時斥責齊凌殿上失儀,豈不落人話柄。
“王爺節哀。”盧嶽出言安慰道。“多謝盧大人。皇兄,臣弟別無所求,只求皇兄將兇徒正法,以告慰吾妻在天之靈。”
這話一出,大殿又是一靜。
誰都知道齊凌口中的兇徒是誰。
上次齊凌那道摺子,齊君間接給駁了。卻不知齊君心中有何打算,爲什麼又招了齊凌回京?
朝臣們因猜不透齊君所爲,所以一個個都不敢露頭。
齊君聞言重重一嘆。“凌弟,爲兄招你回京,便是知道你心中鬱結……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留你一人在淮陽道,爲兄實在不放心,這纔想着索性招你回京。我們兄弟二人說說話,喝喝酒,事情終會過去的。”“皇兄一片好意,臣弟心領。可一日不替彥兒報仇,臣弟一日不能安心。臣弟最近天天夢到娘……她說她恨我。恨我不能保護彥兒。皇兄,皇兄若是臣弟,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