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勒負手站在崖頂,俯瞰着整個黑雲莊,眼眸深處倒映出遠方落日城的景象,袖中拳頭緊握。
年近中旬的阿木勒可謂野心勃勃。
他要趁這次機會一舉拿下落日城。
在折衝部駐紮進落日城前,也曾有幾波名號賤如草芥的戰部駐守過,但那些戰部大多識相,官匪沆瀣一氣,相互勾結,倒也讓黑雲莊和附近其他幾家勢力撈到不少油水。
在這種灰色利益的驅動下,許多城守戰部和惡匪草寇們間默契有加,井水不犯河水。
但折衝部的到來,撕破了那紙不成文的灰色條約,這如何讓他們這些在民脂民膏上作威作福的惡徒們心甘情願?
只可惜折衝部到底是支有過不少作戰經驗的戰部,依託落日城的地形優勢,就算只有殘兵兩百,卻硬是讓兵馬人數是他們兩倍有餘的黑雲莊無法突破落日城這座烏龜王八殼,讓阿木勒鬱悶的幾乎吐血。
但近兩日遊弋在落日城附近的手下報上來一個好消息。
被他們視爲眼中釘和肉中刺的折衝部,走了!一個沒剩!
阿木勒不知道折衝部爲什麼全部離開了落日城,他也沒那個閒工夫去琢磨其中關節,他只知道現在是佔領落日城最好的機會。
“都給我抓緊時間集結兵馬,東西能收拾的就全部帶走,只要這一次順利拿下落日城,我們就無需再窩在這片彈丸之地了。”阿木勒信心滿滿,對着身後幾位忠心手下道。
有位手下上前一步抱拳道:“莊主,裝備和兵馬下面已經收拾和集結的差不多了,今日傍晚就能殺落日城一個措手不及,但我們上次抓來的那幾個老傢伙都上了年紀,還有那批修奴,估計很難跟得上我們的隊伍…是留是殺?”
說到那幾個老傢伙,阿木勒的嘴皮不自覺的抖了抖。
那批百來名的修奴本就是不值錢的苦力,殺了也無妨,但那幾個像是逃難的老傢伙明顯不是什麼普通人,雖然被他們黑雲莊擒獲,可是那幾個老傢伙看他們的眼神卻毫不遮掩,就像是在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黑雲莊本就是塊羣魔亂舞之地,區區階下囚做出這等姿態,自然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四名花白鬍子的老人受盡虐待,若不是有着些許修爲護身,否則早就嚥氣過去了。
“全殺了吧,反正也沒人願意花大價錢來贖這幫肉票,留着也是礙事。”阿木勒輕飄飄一句話,決定了那四名老者的悲慘命運。
幾名手下對莊主的心狠手辣並不意外,心慈手軟還做什麼惡匪?紛紛領命退下。
而此刻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黑雲莊領地邊緣某處,有着十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緊緊盯住他們。
陶杏率領第二梯隊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倒了黑雲莊邊緣幾處明哨暗哨,動作嫺熟的就像名狡猾的老獵人。
他輕輕抹去浮黎劍上的血跡,明哨每到固定時間就會換人,所以到了時間黑雲莊就會發現有人偷襲,但陶杏並不擔心這種情況的發生,因爲老大說了,他將親自指揮這場戰鬥。
渾身縈繞着斂氣決光斑的常曦看向崖頂那負手而立的中年人,淡淡問道:“那就是黑雲莊的首領阿木勒?”
緊貼老大身旁的魏勇壓低聲音道:“不錯,那人正是阿木勒,此人和部首耶律津交手過,我記得很清楚。”
常曦側過身子,目光從每一人臉頰上掃過,沉聲道:“這場戰鬥是自你們跟了我之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你們已經是能夠做到零損傷碾壓轉輪部精銳的強者了,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許勝,不許敗。”
“這種嘍囉,甚至連傷到你們的資格都沒。如果待會誰拖了整個隊伍的後腿,浮黎套裝?那他就想都別想!”
無往不利的浮黎套裝一共只有三套,能穿上浮黎套裝是其餘十三人最大的夢想,他們聽到老大這句一點都不積極向上的戰前動員,一個個卻頓時宛如按捺不住的羣狼,就要衝出去將那幫肥羊們全部撕碎!
“所有人準備。”
常曦擡起手臂,他背後一支梯隊層次分明的陣型已經箭在弦上,隨着那隻手臂利劍般猛然落下,氣勢洶洶的梯段式突擊陣型向着黑雲莊壓迫進去。
沒有嘹亮的衝鋒號,沒有令人血脈噴張的喊殺聲,耳畔只有高速衝鋒帶起的呼嘯和胸膛中密集如鼓點的心跳。
有幾名惡匪騰空而起,見到林長風他們剛想叫出聲來,劍影繽紛,幾具無頭屍身跌落,彼此間隔五丈距離的梯隊猶如一柄刺進黃油的滾熱餐刀,那般輕而易舉。
“敵襲!敵襲!”
淒厲警報拉響,黑雲莊旗下四百餘衆本就集結大半,見到一路衝殺過來的十幾人勢頭不減,先是一愣,繼而冷笑。
這裡可是他們的老巢,區區十幾人竟敢在他們四百多人面前蹦躂,真是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心情大好的阿木勒聽到熟悉的肉體破碎聲,皺眉低頭看去,只見一支裝備造型古怪的小隊衝殺進來,這位自認爲是獨霸一方的梟雄咧嘴冷笑,區區十幾人的小隊敢和他們黑雲莊叫板,修爲最高的不過半步元嬰境,真是不知死活。
“也好,就拿你們的項上頭顱來祭旗!”
阿木勒身上元嬰境中期的強橫氣息跌宕起伏,身形虛幻着掠向爲首身着滑稽綠甲的高大漢子,鐵掌伸出,大有一把將魏勇頭顱生生捏爆的架勢。
但阿木勒賴以成名的鐵掌最終卻沒有落下,任由梯段式陣型從他腳下衝過,他死死盯住眼前一襲普通漿洗白衫的男子。
他心臟緊縮,他感覺到一股生死危機下才有的冰涼。
“堂堂黑雲莊首領阿木勒,就別對我的部下們出手了,兵對兵,將對將,就由我來會會你就好。”
白衫男子俊逸出塵,滿頭如緞黑髮用一根系帶綁束,一柄漆黑如墨的長劍在手,雖無甲冑在身,卻已有儒將風采。
“你到底什麼來路?”阿木勒幾次在刀尖上求得生存,儘管對方身上氣息漂浮不定,但他真真切切的從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讓他心驚肉跳的感覺,正是這股敏銳的感覺,曾經幾次救得他的性命。
白衫男子嘴角彎起,只用手中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