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勇指着長山,對大家說:“押着他!撤!”
老楊一把抓住長山的衣領,拎着就走,長山掙扎着不肯走,突然他向着村口方向,扯起嗓子喊了起來:“太君!太君!快來呀!他們在這兒哪!”又用學會的日語喊着,“天皇萬歲!天皇萬歲!”
秦智勇勃然大怒,拔出匕首,走向長山,抓住他的衣領,一刀捅進了長山的胸膛。
長山:“天皇萬——”
長山的喊聲戛然而止,身子緩緩倒在地上。
突然,秦智勇身後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哭喊:“長山——”
秦智勇回頭一看,長山娘撲了過來,身後跟着長山媳婦兒和冬梅,長山娘和長山媳婦兒撲倒在長山的屍體旁,大哭起來。
秦智勇不禁大吃一驚,呆呆地愣在那裡。
長山娘哭喊着:“長山啊——你睜開眼啊——”
長山媳婦兒哭喊着:“他爹啊——你讓俺們孃兒倆咋活啊——”
七叔和一些村民站在遠處看着,七叔抹着眼淚。
這時,村口傳來幾聲槍響,子彈從大家頭上飛過,村民們聽見槍聲四散奔逃。
大家擡頭望去,已能看見遠處村口外,日本兵正向這裡撲來。
董團長焦急地喊着:“智勇!別愣着啦!快撤!”
秦智勇還愣在那裡,呆呆地看着長山娘。
長山娘突然哭喊着向秦智勇撲去:“你還我的兒子——”
長山娘話沒喊完,就昏倒在地上,冬梅哭喊着抱起長山娘:“嬸兒!你醒醒啊!”
老曹背起董團長就跑,黃信田和周廣仁緊隨其後。
老楊一把拉住還在發愣的秦智勇:“快走!”
秦智勇如夢方醒,跟隨大家向村外撤去。
衝到村口的日軍部隊正是巖井中隊。巖井揮着軍刀:“快!一定要抓住他們!”
黑田指揮士兵向村子裡衝去。
長山媳婦兒看見巖井、黑田帶着部隊過來,手指着秦智勇他們跑走的方向,哭着說:“他們往那邊跑了!”
巖井看了一眼長山的屍體,對黑田:“快!追!”
冬梅和長山娘抱頭痛哭。
秦智勇一行人疲憊不堪地走在山間小路上,黃信田用獵刀砍了幾根粗樹杈,作了個簡易擔架,和老曹一起擡着董團長。
秦智勇顯得有點兒失魂落魄,周廣仁和老楊走在後邊,兩人小聲地嘀咕着。
周廣仁不無憂慮地說:“排長回去咋跟栓子說啊!”
老楊不以爲然:“咋說不行,我把你哥殺了,因爲他是漢奸,說完了。”
周廣仁:“這麼簡單?”
老楊:“有啥複雜的?漢奸就該殺,”說着改用戲腔,“自古‘漢賊不兩立’!”
周廣仁:“這可不是唱戲!”
老楊:“當然不是唱戲!這他媽是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啥人情可講!要是讓那小子去給鬼子報了信兒,咱們幾個還不被鬼子給包了餃子?”
周廣仁點點頭:“說的也是啊。”
老曹向四下看着,發着牢騷:“在山裡都轉了一天一夜了,連戶人家都看不見,再這麼走下去,不用等鬼子追上來,我們先餓死在這大山裡了。”
突然,老曹看到前邊半山坡上出現兩間茅草屋,屋頂冒着炊煙,他指着茅草屋,驚喜地喊:“快看!那有戶人家!”
大家都來了精神。董團長:“秦排長,去那裡休息一會吧,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
秦智勇:“是。”
一行人向茅草屋走去。
茅屋裡住着一戶苗族人家,老老少少七、八口人正圍坐在火坑邊,火坑上吊着一個罐子,罐子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米,一家人穿的都是破破爛爛的衣服。
秦智勇一行人走進屋裡,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媽媽的懷裡,驚恐地看着他們。
秦智勇對着坐在中間的一個老人恭恭敬敬地說:“老爹,我們能在這裡歇歇腳嗎?”
屋子裡的人都驚恐地看着他們。老人:“我們什麼吃的都沒有了,都被你們搶光了,就剩下這點兒米。”
秦智勇:“我們是打日本鬼子的,不是壞人。”
老人表情漠然:“我分不清日本人、漢人,對我們來說,都一樣啊!”
老曹火了:“你個老東西,胡說什麼?”
董團長:“算了,走吧。”
一行人走出了茅屋,繼續上路。
周廣仁抱怨着:“肚子好餓呀!要是有個煮雞蛋吃就好了,在栓子嬸兒家連口飯都沒吃上——”
老楊從後邊踢了他一腳,周廣仁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大家把目光投向秦智勇。
秦智勇一個人在前邊默默地走着,長山娘撕心裂肺的哭聲不斷迴盪在他的耳邊。
河西村村外的山坡上,長山娘站在長山的墳前,長山媳婦兒抱着泰平和冬梅站在她的身後。
寒風吹起長山娘頭上的一縷白髮,淚水在她滿是皺紋的臉頰上劃過。
七叔走過來,對着墳頭,滿臉懊悔地說着:“長山呀,你不聽我的話啊,非要去找日本人,我要是死活拉住你就好了!”
長山娘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七叔:“他七叔啊,長山爲啥要去找日本人?”
七叔欲言又止,繼而結結巴巴地說:“他——他想去報告——說——說有賞錢……”
長沙城內,栓子和一些輕傷員圍住劉參謀。
栓子:“劉參謀,董團長是被鬼子抓去了嗎?”
劉參謀憂心忡忡地說:“警衛排的弟兄連同許排長都被打死在公路上,只有董團長下落不明,看來是凶多吉少啊。”
栓子:“偵察排有消息嗎?”
劉參謀搖搖頭:“還沒有。古班長,帶上幾個弟兄,跟我走,一定要找到團長!”
栓子:“是!”
周廣仁和黃信田擡着董團長,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地走着。
董團長悲愴地:“兩位兄弟,把我放下,你們走吧。”
秦智勇聽了忙跑到擔架旁,董團長:“智勇啊,你們已經盡力了,別管我了。”
秦智勇難過地說:“團長,我們要死死一塊!我們就是死也要把你擡回長沙!”
黃信田:“對!團長,我們一定把你擡回長沙!”
周廣仁:“到時候您給我們各升一級,再多關點兒餉就行了。”
幾個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老楊和老曹換下已經疲憊不堪的黃信田和周廣仁,繼續擡着董團長向前走去。
董團長苦笑着說:“我可能再也回不到長沙了。”
老楊突然氣喘吁吁地說:“排長,那有個山洞!”
大家向山洞望去,秦智勇:“進去看看!”
一行人向山洞走去。
夜幕降臨,苗族老人一家煮好了飯,正要吃,突然闖進來一羣日本兵,用刺刀指着他們。
小男孩害怕地躲進媽媽的懷裡,女人摟着孩子驚恐地躲到丈夫的身後。
巖井和黑田走進屋,巖井四下看了看,走到小男孩身邊,溫和地撫摸着小男孩的頭。
黑田一屁股坐到火坑邊,伸出雙手烤着火:“啊!真暖和啊!”說着又脫下皮靴和襪子,把腳伸到火坑邊烤着,“真舒服啊!”
黑田一眼看見躲在丈夫身後的女人,不禁眼前一亮,色眯眯地盯着她清秀的臉龐,女人的丈夫瞪着黑田。
巖井走到老人身邊,蹲下身來,對老人用中文和藹地說:“害怕地不要,我們要在這裡睡覺,飯地有?”
老人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刺刀,哆哆嗦嗦地從火塘裡翻出幾個烤熟的紅薯,遞給巖井,巖井滿意地笑了。
巖井和黑田狼吞虎嚥地吃起了紅薯。
老人端起酒罈子倒了一碗酒,恭恭敬敬地端給巖井,巖井疑慮地問:“這個什麼?”
老人:“米酒,招待客人的。”
巖井搖搖頭,推開了酒碗,老人面露不悅。黑田接過老人手中的酒碗,嚐了一口,點點頭,讚歎地說:“是酒啊!隊長。”
黑田端起碗一飲而盡,老人滿意地點點頭。
黑田放下酒碗:“真是香甜爽口啊!隊長,雖然比不上家鄉的酒,可在這荒山野嶺,能喝上一口也真不錯啊!不嚐嚐嗎?”
黑田不客氣地拿過酒罈子,又倒了一碗。
巖井冷冷地說:“黑田,別喝多了。”
黑田端起酒碗,又色眯眯地看向苗族女人,女人害怕地抱起孩子走出茅屋。
黑田看着苗族女人的背影,把碗裡的酒一口喝乾。
小島坐在屋外,女人抱着孩子從他身邊走過,小島向孩子做了個怪臉,孩子把頭扭到一邊。
山洞裡,董團長躺在乾草上,周廣仁靠在洞壁上睡着了。
董團長吃力地坐起來,慢慢地從槍套裡掏出手槍,使出全身力氣用槍把在山洞石壁上刻起了字……
苗族人家的茅屋外,黑田和士兵中山正竊竊私語。
黑田打着酒嗝,醉醺醺地說:“中山——那個女人真俊啊——嗝——荒山野嶺的,沒想到還有——嗝——這樣的女人啊!”
中山笑嘻嘻地說:“是啊大人,大家看的都流口水了。”
黑田趴在中山耳邊耳語了幾句。
中山有些爲難:“可是隊長大人……”
黑田附在他的耳邊:“等隊長睡着了再……”
中山點點頭。
山洞外,秦智勇、黃信田、老楊、老曹手裡拿着採集來的野果、野菜,興沖沖地向山洞走來。
突然從山洞裡傳來一聲沉悶的槍聲。秦智勇四人一驚,忙向山洞跑去,遇到從山洞裡跑出來的周廣仁。
周廣仁邊跑邊哭着:“團長——團長——他——他——”
秦智勇迎上去:“團長咋啦?”
周廣仁哭得說不出話來:“他——他——”
秦智勇來不及細問,他推開周廣仁,向山洞跑去,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山洞裡,董團長靜靜地躺在那裡,頭歪向一邊,手裡還緊緊地握着手槍,血從他的太陽穴上的彈孔裡流出來。
秦智勇站在董團長的遺體前,流下眼淚:“團長啊,你不應該啊——”
其他幾人也跑了進來,都默默地站在那裡,看着董團長的遺體。
突然石壁上幾個模糊的大字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永別了,兄弟們,抗戰到底!
大家都低下頭,緩緩地摘下軍帽……
一陣女人淒厲的哭喊聲驚醒了已酣然入睡的巖井,他翻身坐起,拔出手槍,衝出茅屋。
茅屋外,黑田和中山正撕扯着那個苗族女人的衣服,女人拼命地掙扎、尖叫着,女人的孩子撲上去,狠狠咬了黑田的手,黑田一腳把小孩踹倒,小孩爬起來跑了。
睡在屋外草叢裡的小島和其他士兵也被驚醒了,都吃驚地坐了起來。
黑田和中山已經撕扯掉了女人的衣服,這時,小孩領着自己的父親趕來了,這個健壯的苗族漢子手持獵刀,衝過來,大吼一聲,手起刀落,砍死了中山,又一刀砍向黑田,黑田頭一歪,刀砍在他的肩膀上,黑田一聲慘叫,苗族漢子舉刀再次砍向黑田,女人突然看見巖井正舉槍向丈夫瞄準,忙大喊一聲,衝過去擋在丈夫的身後,一聲槍響,女人倒在血泊中,苗族漢子大吼一聲,舉刀向巖井衝去,巖井又連開兩槍,打死了苗族漢子。
苗族老人跑過來,大喊着:“日本鬼!日本鬼!”
老人向黑田撲去,黑田舉槍射擊,打死了老人。
老人的其他親人衝出茅屋,手持刀斧,向日本兵衝來,日本兵用刺刀把他們都捅死了。
黑田捂着受傷的肩膀,翻過中山的屍體,喊着:“中山!中山!”
黑田像瘋了一樣爬起來,一手捂着流血的傷口,一手舉着槍,四處亂闖,大聲嚎叫着:“那個小崽子呢?還有個小崽子!在哪?我要殺了他!一個都不留!”
此時,小島正抱着小男孩伏在茅屋後的草叢中,小孩的嘴被小島的手緊緊地捂着,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悲傷。
巖井攔住黑田,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罵道:“這是什麼時候,你就不能收斂些嗎!馬上集合隊伍!”
黑田立正:“是!”
草叢裡,小島的手緊緊地捂着小男孩的嘴,附近傳來一個日本兵的喊聲:“小島!小島!誰看見小島了?”
又一個日本兵的聲音:“小島的槍在這兒,人不見了。”
緊接着又傳來黑田的喊聲:“小島!小島!”
小島抱起小男孩,發瘋一般向密林深處跑去,身後傳來更多的呼喊聲:“小島!小島——”
黎明的霞光照射進山洞裡,董團長的遺體上覆蓋着枯樹枝,秦智勇和戰友們立正站在遺體前邊。
秦智勇舉手敬禮,口中喊道:“敬禮!”
戰友們齊刷刷地舉手敬禮,秦智勇:“禮畢!”
一行人告別了董團長,走出山洞,繼續上路。
不知不覺,走到中午,疲憊不堪的老曹對走在前邊的黃信田發着牢騷:“老黃,你帶的路對不對啊,咋越走越難走啊!”
黃信田自信滿滿地說:“放心吧老曹,這山上的一草一木,我太熟悉了,我從小就跟着爺爺趕山,從沒迷過路。趕山懂嗎?就是打獵,我們土家人趕山的時候,是有規矩的,不能濫殺生靈,冬天不打懷胎獸,春季不打孵窩鳥——”
老楊和老曹都捂起了耳朵,老曹近似哀求地:“老黃,哥求求你了,別說了!”
老楊起着哄:“不能殺啊,萬物有靈啊!”
老曹大笑起來,黃信田回頭狠狠瞪了他倆一眼。
秦智勇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老楊看着秦智勇凝重滄桑的面孔,突然“嘿嘿”笑了兩聲。
秦智勇詫異地問:“你笑啥啊?”
老楊笑着說:“排長,我想起你剛當兵那會兒的樣子,這才幾個月啊,你的變化真大啊!”
秦智勇悽然一笑:“還不滿五個月啊。”
秦智勇的表情又變得凝重起來,走着走着,他突然摘下軍帽捂着臉失聲痛哭起來,大家都慌了。
周廣仁帶着哭腔:“排長,你這是咋啦?”
老楊也有些動情:“排長啊,你現在是我們的主心骨啊,你要這樣,我們該咋辦啊?”
老楊說着也哭了起來。
秦智勇不再哭了,他用軍帽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沒事,突然想起了馮連長、孫參謀、董團長他們,還有死去的那些弟兄,都沒埋啊……”
一行人又默然無語地上路了。
秦智勇邊走邊看着周圍的環境,對黃信田疑惑地說:“老黃,這個地方好像來過啊。”
突然周廣仁指着遠處半山坡上的茅草屋,喊道:“排長你看,那個茅屋好像見過。”
大家都停下腳步,向茅屋望去。
老曹:“對啊,就是那個茅屋,我們進去過。”
老楊:“是啊,這不又繞回來了嗎?老黃,你咋帶的路?你們土家人趕山的規矩都是繞着圈走嗎?”
黃信田也滿臉疑惑。秦智勇:“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黃信田蹬了老楊一眼,向茅屋走去,其他人也跟在後邊向茅屋走去。
走在前邊的黃信田突然放慢了腳步,一副悽慘的景象出現在他的眼前……
茅屋外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血肉模糊的屍體,衣服被撕爛裸露着身體的苗族女人,眼睛依舊睜着,看着天空。
黃信田一動不動地呆立在那裡。
老楊和老曹有說有笑地走過來。老楊故作認真地說着:“土家人規矩多啊!”
老曹笑着:“行了,你就彆氣老黃了。”
看到呆立在那裡的黃信田,老楊詫異地問:“咋不進去啊?”
黃信田直勾勾地看着前邊,大家順着黃信田的視線看去,也都驚呆了。在苗族女人的屍體旁,黃信田撿起一頂日軍軍帽,他的眼裡噴出怒火。
周廣仁拔了些野草蓋在女人裸露的屍體上。
黃信田看着滿地的屍體,突然想起:“孩子呢,還有個孩子……”
黃信田扔掉日軍軍帽,在茅屋內外跑進跑出,四處尋找着,其他人也屋裡屋外地找着。
老楊把日軍軍帽一腳踢出很遠,罵道:“這幫畜生!落老子手裡,活剝了他們!”
黃信田從茅屋裡出來,向四下張望着,咬牙切齒地罵道:“連畜生都不如!”
老楊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就算不如畜生,可也有靈魂啊,也得——”
老楊突然發現黃信田正對他怒目而視,忙把後邊的話嚥了下去,黃信田一步一步地向老楊逼近,老楊向後退了幾步,心虛地說:“黃信田,你——你想幹啥?有氣去找鬼子去,別衝我來!”
黃信田鐵青着臉,一步步向老楊逼近,老楊一步步後退着。
周廣仁上前想攔住黃信田,被黃信田一掌推倒。
這時,老曹突然大喊一聲:“鬼子!”
大家擡頭望去,在山坡下的草叢裡,小島光着頭,沒帶帽子,站在那裡正看着他們。
黃信田像瘋了一樣,向小島撲去,邊跑邊拔出獵刀,小島看着衝過來的黃信田,並不躲閃,表情肅穆地一動不動地站着,眼神空靈地看着前方。
秦智勇大喊:“老黃!黃信田!”
黃信田跑到小島面前,舉起獵刀,一刀捅進小島的腹部,小島的身子慢慢倒在草叢裡,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向旁邊,黃信田望過去,在齊腰深的草叢裡,那個苗族小男孩正呼呼大睡着。
其他人也都跑了過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島,又看了看酣睡的小孩。周廣仁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來,聽了聽,說:“還睡着呢。”
黃信田呆呆地站在那裡看着小島,拿刀的手微微顫抖着,刀掉在地上。
小島看着周廣仁懷裡的孩子,慢慢閉上眼睛,嘴角掛着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