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錕的命令雖然很迅速,但還是晚了一些。北洋軍中央主陣地被突破。整個戰線不斷出現紕漏。在這個時候,北洋軍最好的動作應該是拼死反擊,穩定住戰線。曹錕偏偏渾渾噩噩的選擇了撤退,結果就造成幾十萬大軍的大面積崩潰。
反觀國防軍,在北洋軍出現崩潰的時候,大規模發動攻勢,並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從戰場到淮安城十幾公里的路程,成爲北洋軍的奪命之地。
等到天色漸漸黎明,淮安城出現在曹錕一行人眼中。
“曹帥,情況不對啊!淮安城頭依然是我軍的旗幟!小心有詐!”作戰參謀張烈說道。
“你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曹錕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淮安城實在是太過安靜了。根本就不像發生過大規模戰亂。
“讓人設立路障,收攏潰兵?”現在天色已經黎明,這一路北洋軍邊阻擊變撤離,北洋雖然損失慘重,但依然保存了相當規模的兵力。從這裡也能夠看出曹錕麾下將領不是那種草包。
“大帥,不好了。我們上當了。昨晚上淮安城確實遭到國防軍小部隊襲擊,十幾座糧食山被燒燬,所有電臺基都遭到襲擊,基本上全部廢棄。另外輜重官劉寶忠失蹤。懷疑其被這支國防軍小部隊的俘虜,昨晚的電報是出自他之手,現在劉寶忠生死不知。”張烈滿臉漲紅的說道。
“什麼?”曹錕坐在馬上的身子晃了晃,又差點栽下來,他感到整個大腦一陣陣發黑。
被騙了,他一個堂堂幾十萬大軍的統帥,竟然被如此簡單騙局欺騙,並造成了幾十萬大軍的崩潰,失去了好不容易經營來的戰局,而這一切還牽連到自己親外甥,這簡直是赤裸裸打。曹錕只感到整個胸口氣血涌動,如果不是他心中默默告誡自己要制怒,恐怕被氣暈的事情會再次發生。
這個時候,一名中年軍人滿臉惶恐之色跟在張烈後面,他正是淮安城守將秦臻。他看到臉色青白交接的曹錕,整個人都快嚇傻了!他跟着曹錕多年,還從未看到曹大帥如此難看的臉色。憑藉曹錕和張烈的那幾句話,以及北洋大軍狼狽的樣子,他隱約知道大軍恐怕是吃了國防軍的算計,而大敗了。最讓他不安的是,這次潰敗可能還和淮安城昨晚的騷亂有關。
“大帥,末將無能,在眼皮底下讓敵人擄走了輜重官大人。末將罪該萬死,請大帥懲罰。”秦臻單膝跪地說道。
“你確實該死!但你知道你爲什麼該死嗎?”曹錕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秦臻,恨不得一口將其吞掉!
“末將不知!”秦臻惶恐的說道。
“我問你,城中部隊遭到襲擊,爲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向總部彙報?”曹錕問道。
“大帥,敵人率先攻擊了我軍電臺,等我軍反應過來時候,電臺已經被徹底摧毀了。”秦臻似乎想到什麼,但是他不確定自己的想法。面對曹錕的問詰,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
“廢物!敵人潛入淮安城,難道只是爲了燒燬我們幾座糧食山,打碎我們幾部電臺?你的腦子是豬腦子,就不會用來思考一下!”曹錕咆哮道。
“大帥,末將該死!”秦臻惶恐道。
“電臺雖然是聯繫前線和後方的快捷手段,但是城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電臺被打碎了,你就不會派人騎馬去通知?前線距離淮安城只有十幾公里,憑藉戰馬也就一兩個時辰的腳程,可是直到天亮,我都沒有接到你的消息,在這段時間你都幹了什麼?你可知道因爲你對消息的遲滯,讓我們誤會淮安城被國防軍攻下,物資全部付之一炬。最終導致了軍心動盪,大軍全盤崩潰!廢物,廢物,留你這廢物在世本帥無法向戰死的士兵交代。”曹錕滿臉殺氣說道。
“大帥饒命啊!大帥饒命啊!念在末將跟隨你多年的份上,饒過末將這次吧!”秦臻惶恐說道。然後眼光看着作戰參謀張烈,希望他給自己求情。
張烈嘆了口氣道:“大帥,現在軍情緊急,淮安沒出事對我們現在來說絕對是件好事。秦將軍雖然在處理事情上有失妥當,但是他跟隨大帥多年,屢立戰功,又能夠保住淮安城不出事,也算有將功折罪的行爲。大帥,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建議讓秦將軍將功折罪。”
曹錕看着秦臻一眼,最終還是接受了張烈的建議。現在北洋處境已經很艱難了。如果在殺死大將,只會讓軍心士氣再次下降。
“哼!秦臻,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在削去你將軍的軍銜。調往先鋒團任團長,希望這樣低級錯誤不要再犯!”曹錕陰沉的說道。
“多謝大帥,多謝大帥!”秦臻激動的磕頭道。雖然被擼掉兩級,但是小命總算是保住了。只要以後立了軍功,還是有機會爬起來的。
“張烈,立刻集中淮安守軍加強防務。同時給各部發電,聚攏兵力,將淮安城的武器輜重全部發放下去。接下來我們面臨的情況極爲艱難,務必不能再出什麼紕漏了。”曹錕說道。
“是!”
隨着北洋指揮部穩定在淮安城,北洋撤離的各部兵馬紛紛向着淮安城集結。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淮安城已經聚攏了近二十萬大軍。
“就這些了嗎?”曹錕神色陰沉的問道。
“其他部隊不是被國防軍俘虜就是徹底潰散到山林中,已經難以聚攏起來!”張烈無奈的說道。
“該死!”曹錕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一個晚上他是去了十幾萬大軍。部隊縮水近一半。
“大帥,國防軍已經距離淮安城不到五公里了。我們是不是應該有所動作?”張烈說道。說實話,當淮安城聚攏了近二十萬大軍的時候,他還是比較高興的。畢竟昨晚太過混亂,國防軍攻擊很猛烈,幾十萬大軍被衝亂了,能夠在短時間內集中近二十萬大軍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料了。
“派出探馬,偵查國防軍兵力情況!昨晚一戰,國防軍未必輕鬆,希望他們的損失大一點,否則我們接下來就更加不好打了!”曹錕沉聲說道。
“是!大帥!”
於此同時,國防軍第四集團軍指揮部。
“司令爲什麼不趁亂攻擊淮安城,現在淮安城已經聚攏了近二十萬大軍,足足有北洋一半的實力,而且淮安城還有充足的物資輜重,北洋大軍主力未曾失去。我們昨夜不趁亂攻擊,給了北洋做大的機會!”徐錚沉聲說道。昨晚大規模反擊時,徐錚的意思是集中力量向前猛攻,爭取趁亂攻入淮安城中,截斷曹錕的退路,然後在這蘇中地區將曹錕部徹底殲滅。但是郭山虎否決了他的建議。昨天一個晚上,國防軍士兵忙着掃蕩整個戰場,擊斃俘虜了北洋軍十五六萬人。這雖然是一個巨大數目,但是北洋軍主力還在。近二十大軍盤踞在淮安城,對國防軍依然是個巨大的禍患。以曹錕在北洋中的地位,絕對能夠在短時間內加強實力。國防軍好不容易贏得先機又要失去了。
“參謀長,你的建議太過冒險。我剛剛接到消息,我們的後勤輜重隊又遭到了土匪武裝的襲擊,物資被燒燬大半。我們現在看似氣勢如虹,但是承載的壓力也很大。我建議先消化一下奪取的地盤,最起碼要營造一個相對良好的輜重運輸環境。沒有充足的輜重,我們就算能夠取得一時的勝利,卻不能保證永遠勝利。而且後勤不穩,一旦失敗,我們會像昨天晚上的北洋軍一樣大面積崩潰。這裡是北洋的地盤,因此北洋輜重可以就地徵調,他們潰敗距離有限,我們後勤綿長,一旦潰變,就陣地是一潰千里了。我們不能冒那個險。”郭山虎沉聲說道。他郭山虎打仗本來就力求穩定,很多時候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和國防軍其他進攻性的將領不同。未慮勝,先慮敗,這是他的特點。
“這……”徐錚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參謀長,從曹錕率領北洋五十萬大軍進入江蘇的那一刻,我們的作戰任務已經發生了變化。曹錕麾下幾乎集中了北洋一半的兵力,這導致的結果就是其他幾路兵力空虛。我們只要不大潰敗,就可以輕鬆牽制住北洋一半的兵力。對於我們第四集團軍來說這或許不是什麼大的功勞,但是對整個國防軍大戰略來說就是巨大的貢獻。戰場上未必就一定是消滅敵人才是戰功。”郭山虎笑着說道。
徐錚想了想,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畢竟徐錚長時間擔任馮庸的作戰參謀,眼光薰陶的不凡,之前他幾次和郭山虎意見相悖,那是因爲兩人立足點不同。現在他從郭山虎這裡知道理由,也終於知道,馮庸爲什麼會讓郭山虎來擔任第四集團軍司令了。在國防軍幾個軍區司令中,郭山虎是年齡最大的,已經到而立之年。在其他勢力中或許算是年輕人,但在國防軍可不算年輕。他的西南軍區是國防軍八大野戰軍區中規模最小的,他本人也是國防軍中戰功最不顯的。要知道,他雖然是土匪出身,但是在國防軍中的資歷也只是略遜於張小山,禚振,林虎,劉黑這麼有限的幾個人。而現在前面那幾個人都已經名動天下,只有郭山虎還是籍籍無名。直到這一刻,徐樹錚才明白郭山虎爲什麼能夠擔任這個集團軍司令而自己卻不能。
“司令,我明白了,今後我一定竭力配合你!”徐錚有些敬佩數道。
郭山虎微笑着點點頭。徐錚有眼光,有謀略。缺乏的只是實戰經驗。這和他不是軍中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將領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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