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仁丹在地下室叫着說願意和綁架自己的人合作,他們想讓自己做什麼都行,但是別傷害自己的女兒。
但是除了趙文,誰清楚自己這些人大費周章的逮住這個白仁丹到底是要幹什麼
吳奎和馬世博對視了一眼,馬世博就給趙文打電話請示下來該怎麼辦。
這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趙文睡得迷迷糊糊,但是鈴聲一響他立即就醒了,聽了馬世博的話,就說:“等到天明,讓白仁丹和那個女的坐車,返回大王。”
馬世博聽了就重複:“那我跟着他們”
趙文說:“不用,你們都不要露面,讓你吳叔弄兩張車票,讓他們自己回來,那些錢,還給他。”
趙文的話充滿了對事物盡在掌握的自信,馬世博一貫的對趙文的話是言聽計從,就答應着,馬世博就說吳叔在身邊,趙文就問看吳奎有話說沒有,吳奎搖頭,趙文這就掛了電話。
真正讓白仁丹感到心裡恐懼的不完全是吳奎幾個給他在地下室茶几上的看到的女兒照片,而是照片下面的那一沓子文件一樣的紙張。
這些紙張上像是公文函件一樣一條條的記錄着白仁丹個人的簡歷,從土窪鄉梆子溝村小學開始直到西銘省大學文言文專科畢業,然後就是分配到了土窪鄉開始教書,最後到轉正未果,辭職不幹,搖身一變成了遠近聞名的算卦先生。
這些都是稍微熟悉一點的人能說得出的,可當這些文字中連白仁丹在學校時和某一個具體到名姓的女學生相戀、發展男女關係到女子懷孕墮胎,白仁丹因爲沒錢而去偷竊別的學生錢財都講的清清楚楚的時候,白仁丹心裡怎麼能不驚恐因爲這些別人根本就不知道,如果當年偷同學的錢爲女朋友墮胎的事情被別人熟知的話。他哪裡還能在學校混到畢業,早就會因爲行爲不端被開除了。
而那個曾經山盟海誓的女友,也因爲畢業工作異地的原因,和白仁丹天各一方了,這已經有二十來年沒見過面,早就失去了聯繫,自己偷同學錢知情的只有她一個。可是自己都不知道那個女人如今在哪裡,這些人又從何處搞來的這些信息
白仁丹繼續往下看,包括自己分配到土窪教書育人,工作關係轉不成正式工,到婚姻一直不能確定,所以給教委的領導送禮,教委領導的家人前腳送他出門後腳就將他幾個月省吃儉用攢下來買的禮物扔到了垃圾倉裡,嫌棄他的禮物不上檔次他忍氣吞聲的苟延殘喘,在無盡的等待中度日如年。隨便的和一個村裡的女子結了婚,然後有了女兒,而接下來別人一個個的都轉成了正式工,自己卻還是個民辦教師,妻子嫌棄自己武不能扛起鋤頭下地幹活,文不能掙足夠的錢養家餬口。家庭矛盾變成了武力衝突,心中鬱悶煩躁抱負無處伸展,人生黑暗的看不到一點光明白仁丹自己終於憤怒。喝的醉醺醺的到教委大鬧一場,將辭職信摔倒了教委主任的臉上,然後看似很瀟灑的狂歌而去,結果是妻子和他離異,他沒心情留在家裡,流落在外找不到工作,繼而成爲了盲流、乞丐,最後開始跟着街頭擺攤的算卦老人學相術,而代價就是被那個老東西當做孌童一樣的了將近一年之久
白仁丹看到這裡幾乎要瘋了
這太恐怖了
這些人到底是誰
這些人怎麼會如此的瞭解自己的過去他們究竟要幹什麼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白仁丹忍不住就要叫,可是多年來異於常人的生活讓他終究冷靜了下來。他閉目想了很久,沉默的像是一顆石頭。
白仁丹手裡的東西秋秋沒看,她知道是這些文字讓白仁丹陷入了瘋狂。她在一邊默默的不敢吭聲,每當白仁丹這樣,就是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從前聽說跟隨他的一些女子都是不夠溫柔,不夠聽話、太多事不知分寸而被他趕跑的
雖然這個男人陰陽怪氣,暴躁無常,但是好起來對自己還是真的不錯的,最主要的是,跟在他身邊,衣食無憂,有錢可花
白仁丹感覺自己再一次的陷入了人生的低谷,他不禁想,這些人難道是想讓自己身敗名裂還是脅迫自己做什麼爲非作歹的事情
可是自己到底得罪了誰誰非要費這麼大的勁從西銘一直跟着自己倒了贛南這個陌生的地方這些人的手段也太恐怖了,太神通廣大、太手眼通天了
如果是要自己做什麼的話,可是自己究竟有什麼長處能被人利用的
懵地,白仁丹終於明白了,這和自己之前想要離開大王的那種隱約的猜疑還是一脈相承的,跟蹤自己、騷擾自己、誆騙自己、綁架自己、脅迫自己的,其實本身就只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真相,那就是國家行爲。
這個世上再沒有執政者想要收拾一個微不足道的個人來的手到擒拿了
本來就因爲看到電視上的一幕而心裡猶疑,想要躲開一場風波的白仁丹這下終於明白,人家早就鎖定了自己,自己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也是會被抓回來的。
天下之大,哪裡能夠安身
就是出了國人家也能拾掇自己再說人家會讓自己出國嗎出了國,自己的女兒怎麼辦
人生總是有牽絆的,有了牽絆,就有了顧慮,做事情就會瞻前顧後,畏手畏腳。
白仁丹這會終於死心塌地、偃旗息鼓,再也生不出半點反抗逃離的念頭了,他沉寂了很久,擡起頭對一直隱藏着的那個虛無縹緲的人喊道:“我輸了,你們狠,到底要我幹什麼”
但是沒人迴應白仁丹的吼叫。
不知過了多久。白仁丹雙眼枯澀,好在地下室裡溫度倒是適宜,沒有覺得冷,他忽然聽到了鳥鳴的聲音,像是清晨從巢裡出來覓食一樣的啼叫。
白仁丹又確認了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這時地下室的燈光已經熄滅了,出口方向倒是有些亮光。白仁丹就慢慢的朝着那裡走過去,心裡還存着忐忑。
地下室的門果然敞開着,走到門口,白仁丹就看到地下放着一個包,包上有一個白仁丹很熟悉的東西,那就是自己在離開土窪住所當晚手裡拿着的鼻菸壺
白仁丹心裡一片木然,已經徹底的沒有了什麼別的想法,他將鼻菸壺拿起來,將下面壓着的兩張華陽縣到西銘省朔壩市的火車票拿在手中。大王縣是不通火車的,這下面還有一張紙,上面打印着一行字:半齋先生一路順風。
看來,人家從一開始就算計好的一切,天下之大,無論自己走到哪裡。躲到哪裡,像現在這樣,這些人都像狗一樣的能嗅到自己的氣味。準確的找到自己,就像是一個洲際導彈飛越萬里準確的打中一個高爾夫球洞一樣的難以置信和不容質疑
秋秋這時已經來到了白仁丹身後,她有些不明所以。
等白仁丹將地下的包一打開,裡面果然是自己失而復返的那些錢
秋秋就驚呼一聲這包裡怎麼都是錢,而且還是纏着膠紙的錢,一紮扎一捆捆的,很是惹人喜歡。
這究竟是是怎麼回事,有人綁架了自己和白仁丹,囚禁一夜後的目的竟然是送給自己兩人這麼多錢這是補償還是什麼
白仁丹將手裡的東西往包裡一扔,拉上了拉鎖。摔倒了身上就朝着外走。
這裡像是一個山莊,很僻靜,白仁丹也不看四周的建築。更是不找人,耍弄自己的人如果要見自己,就會自動的現身,不然,自己就是喊破喉嚨跑斷腿,能見個鬼影就不錯了。
往前走了一會,白仁丹看到了山莊的大門開着,那裡靠着一輛自行車,白仁丹就將包遞給秋秋,騎上車帶着她,順着路標一直往前。
好在都是下坡,很快的就到了汶水街上,白仁丹也不急着走,找了家飯館和秋秋吃飽喝足,才坐上了出租車,直奔華陽縣火車站。
上了火車,白仁丹靠在秋秋的身上呼嚕呼嚕的睡起了大覺,那包錢就隨便的扔在腳下,來的時候他將錢緊緊的纏在身上,唯恐被人偷搶,連朝夕相處的秋秋都不知道,都被隱瞞了,這會心裡倒是散坦,反而無所畏懼了。
明天會如何,白仁丹已經不在乎,從土窪鄉到西銘,一直到贛南華陽和汶水,這個路程何止千里,除了那度假山莊裡接觸自己的三個警察外,要挾自己的人,白仁丹竟然一個都沒見過,可見人家的計劃是多麼的周密詳盡
白仁丹知道那三個露面的警察估計都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可能就是當自己是一個犯案在逃的通緝犯
白仁丹明白,這條命從現在開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那些人不要錢,不要別的,只是想要借他這個人用一下
白仁丹回到了土窪自己的居所,休息了一天一夜,然後繼續開門看相摸骨,過起了清靜無爲的日子,從前認識他的人都覺得白先生留着鬍鬚的時候仙風道骨的,如今颳了臉,原來還清雋秀逸,很具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只是白仁丹心裡,默默的等待着那個不知名的人來給自己分派難以知曉的終極任務。
白仁丹有自己的苦惱,新上任的招商局局長穆開山這會苦惱的在辦公室裡只罵“二”。
穆開山在招商局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根據代縣長趙文的指示,招商辦在縣裡找了一個地理位置頗佳的獨立樓層開門放炮,做起了爲大王縣招商引資的宏大偉業。
大王招商辦裡面的傢俬全都是上檔次的,門牌的修繕也很有格調,各個辦公室裡更是澄明瓦亮,和縣府那邊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是這樣的排場更是容易讓人產生壓力,這麼好的條件不出成績,實在是對不起人。
穆開山這一段其實是相當的賣力,趙文對他有知遇之恩,讓他從已經陷入了絕望的境地又重新對生活燃氣了希冀。
表弟麥正浩已經徹底的指望不上了,活着就要現實點,對自己好能給自己帶來好日子獲得利益的,纔是需要注重的和巴結的人。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要飯也是活着,錦衣玉食也是活着,那幹嘛要自己痛苦
爲了自己過得好,穆開山打心裡想在招商辦作出一番事業讓趙文看看,自己是忠心耿耿的。
但是事與願違,穆開山縱然再努力,再出去跑關係,搞企業家聯誼,人家一聽他是大王縣的,基本是願意和他私人交個朋友的,但是說起在大王投資做生意,就沒了音訊。
話說大王有什麼可以開發共贏的
在商言商,商人重利,這些無可厚非,但是四處碰壁明知山有虎的穆開山在遭到了無數的忽視蔑視無視後,終於還是爆發了起來,剛纔他又接到一個客商敷衍的電話,於是這會在辦公室裡咆哮着,罵着那些人:當有一天大王發展起來的時候,你們就是求老子,你們就是讓自己的閨女老婆小姨子以及全家旁系五代內的女性主動掰開了大腿讓老子日,你老子我也是不會理會你們這些極度現實主義的王八蛋的
“呯呯”,有人敲門,穆開山不耐煩的說:“誰呀,進來。”
穆開山在屋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瞅着寬大的玻璃窗外塵土飛揚的街道,心想自己這個招商辦主任,當得真是孤家寡人,沒有一點成績,那存在的必要,又在哪裡
這就是危機
進來的人半響沒動靜,穆開山就回頭說:“有事就說,你趙縣長”
趙文站在門口,看到穆開山急忙的迎接自己,就和他握了手,說:“我看穆主任思考問題,就沒有打擾。”
穆開山急忙笑,說自己考慮個什麼,就是瞎想,但是工作卻沒有起色,着急。
趙文點頭,接住了穆開山端過來的茶水,說:“穆主任的努力和招商辦同志們的工作熱情,我都清楚,不要急,總會有辦法,萬事開頭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