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二)

這日子起了個早,用過了早飯,徐世榮閒着無事,便叫了一員將校名喚撒馬爾的跟他喂招,撒馬爾使的是金人傳統的兵器狼牙棒。

徐世榮依照書中所載,一劍劍刺出,招式精妙無比,只看得撒馬爾額頭涔汗,無從下手之處。徐世榮大喜,奮劍直追。撒馬爾見退無可退,細想橫豎都是一個死,揮棒硬接了一招。

砰!

一聲巨響,徐世榮虎口劇痛,長劍脫手飛出,怔立當場:“我所練的到底是花拳繡腿,竟如此的不堪一擊!”

撒馬爾也是驚詫萬分,連忙口稱:“有罪。”

徐世榮一臉沮喪,揮了揮手,道:“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不中用罷了。”便朝門外走去,書記連忙道:“大人去哪兒?可叫屬下們跟着,於路有個照應。”徐世榮道:“不必跟着,我只是到大街上走走,不會出什麼事的。”

徐世榮心頭不斷起伏:“什麼破劍法,練來練去近半個月,人家一棒就給磕飛了,看來想離開金營是沒希望了,弄不準真得把小命兒搭在這兒。”信步而行,街上人影散亂,冷冷清清,已不復當初的繁榮景象。徐世榮道:“不知老農現在怎麼樣了,希望他一帆風順。”

忽然有人在他右肩上輕輕一拍,同時一股油香味傳入了徐世榮的鼻孔。

徐世榮側頭看時,只見一個老丐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手裡拿了一隻雞腿,正大嚼大啃,正是前幾日和徐世榮在順風客棧吃酒的那個老丐。徐世榮笑道:“咦,是你!”那老丐道:“對呀,就是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你就當上了蘇州王!”

徐世榮道:“老伯你就別說笑了,我正爲這事兒愁呢?”那老丐道:“怎麼,蘇州王不好當麼?”徐世榮連聲叫苦,將事情的前後根源,從頭至尾,稍加渲染對他說了。那老丐只聽得逸興遄飛,大聲叫好:“真正想不到啊,你小小年紀,竟懷有如此俠義心腸,很好!難得!”徐世榮又說無意之間得到了一部劍譜,依法習練,只會得幾招,自覺練得極熟,可是卻不堪一擊。

那老丐朝他打量了一番,哈哈大笑:“難怪,難怪。”徐世榮道:“您知道是什麼原因?”那老丐道:“你一無內功爲根基,二無輕功爲輔助,三無實戰爲經驗,且又不是什麼天生異才,平白無故豈會使這套上層劍法?”徐世榮道:“原來如此,不知道老伯懂不懂?也好教我一教?”那老丐道:“看在你小子爲蘇州做了一件好事的份上,我就讓你開開竅。”從懷內摸出一本書,道:“這是一本簡單的內功心法,你拿去用心研究,或許一兩年後,能有所成就吧。”徐世榮恭敬的接過,道:“多謝老伯。”那老丐道:“不用謝,來日方長,咱們見面的機會還多的是。”徐世榮歡喜道:“真的?”

卻見那老丐已在數丈之外,話音遙遙傳來:“小子,記住了,修習心法時,務必要‘澄清空明’。”徐世榮應道:“記住了!”眨得一下眼睛的功夫,那老丐已去得沒了蹤影。

徐世榮道:“這下可好了。”便找了塊乾淨石頭坐下,翻開了那本書。徐世榮心道:“老伯說要一兩年才能小有成就,而我哪等了這許久?”不禁心煩意亂,焦躁起來,一聲喝罵,將書仍在了地上。

“澄清空明。”

“記住了!”

言猶在耳,徐世榮心中又升起一盞明燈,撿起了那本書,從頭至尾地細細觀看,漸漸雙目閉攏,百元合一。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有人在喊:“卓大人,卓大人。”徐世榮睜開眼睛,原來天色早黑了,不遠處有十幾個火把閃動,喊聲正是從那兒傳來。徐世榮站起身來,應道:“我在這兒。”

從此以後,徐世榮依照書中所載修習,但覺精神不疲,身子骨也漸漸輕靈,整個人都似乎脫胎換骨了一般。徐世榮又找撒馬爾喂招,起初尚戰成平手,到後來徐世榮劍上的威力發揮出來後,撒馬爾就抵擋不住了。徐世榮又找另一個將校過招,幾劍不到便將其擊敗了。徐世榮又去研究《飄絮劍法》,竟又學會了六招,不覺大喜。

近日,兀朮忙着佈置兵力,積極準備南下攻宋。他見徐世榮所知甚少,且又是新降宋將,所以一切調兵遣將都未讓他參與,沒讓他知道。

這一日,徐世榮又擊敗了兩員將校的聯手進攻,心情大快,領了兩員兵丁上街遊玩。這時兀朮已佔領蘇州達半月之久,金兵仍然恪守軍令,因此街上的商鋪重新開張者甚多,雖不復往日繁華,卻比起先要熱鬧多了。

三人耍了一會兒,徐世榮掏錢買了許多東西,正欲回府時,忽然又見到了武天雄、隰心軟二人,徐世榮臉色立變,沉聲道:“快回府!”一個隨從聽出了他話中的蹊蹺,道:“大人,您這是怎麼了?莫非遇着了往日仇家?”徐世榮道:“沒什麼。”催二人快走,二人雖心下怏怏,但主子不發話,卻也無可奈何。

忽的一個白衣女子與他擦肩而過,徐世榮覺着好生眼熟,轉頭一看,不禁失聲叫道:“桂姑娘!”那白衣女子“啊”的一聲,轉過臉來,正是崆峒派女俠桂歡雪。

徐世榮這一喊,武、隰二人已是聽到了,一起朝這邊看來,武天雄叫道:“是他!在那邊!快追!”徐世榮這才醒悟,也顧不得珍惜與桂歡雪搭訕的機會了,轉身疾走,逃命要緊。

白影一晃,桂歡雪已擋住了去路,輕聲叱道:“別走!”徐世榮正欲出口,一個隨從喝道:“讓開了!”已是一刀劈出。徐世榮大急,生怕他傷了桂歡雪,叫聲:“小心了。”只見桂歡雪右手一揚,那隨從已仰天跌倒在地。剩下那隨從見傷了同伴,大喝一聲,又是一刀劈出。桂歡雪輕側嬌軀,一指點出,那隨從便軟癱了下去。

徐世榮這才知道桂歡雪也是來捉拿自己的,忙調轉方向便奔。隰心軟加快腳步,喝道:“站住,不然我就出手了!”徐世榮哪裡去理他,只沒命價的跑。

“嗤”的一聲,隰心軟長劍刺了過來。徐世榮見狀,也即拔劍出手,以一招“起秋風”迎將上去。

錚!二人交了一招,徐世榮虎口劇震,長劍幾乎脫手飛出。

隰心軟知道他不會武功,不料一劍刺來,竟頗具精妙,心道:“小子原來是會家子!”長劍迴轉,又刺了上去。

徐世榮不敢再接,忽然掉頭往回跑,這一下兵出奇招,又使隰心軟失算。

就在這時,一隊金國騎兵馳過。

徐世榮搖手大呼:“來人啊,快救我!”領頭的將領叫道:“是卓大人!”見隰心軟在後追趕,連忙搭上狼牙箭,“颼”的一聲,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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