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嗚咽,鉛雲堆疊。
一片片宛若天工造物主精心雕琢的雪花,翻滾着從高空之上墜落而下。
密密麻麻飄蕩交織在高空之上,好似形成了交織的大網,只不過,尚未落下便被無形的氣機給撕扯蒸發,瞬間消弭在天地之間。
神都,小靈音院。
無數的劍光鏗鏘交織,密密麻麻,如一陣狂飆的氣流與風浪,肆虐交織在了院子之中。
好似一場大劫在醞釀,讓人遍體生寒,極致的壓抑,萬般的恐怖,都在這一刻,好似萬丈山峰之上轟然破碎的滾石,伴着恐怖的聲勢,滾滾而下!
乃是不可抗拒與阻擋的災劫!
“大家都不要吃了!”
呂太白的話,冷酷且霸道,意有所指,氣魄沖霄。
劍拔弩張的氣氛,只是瞬間就拉滿。
眉心好似裂開,一口劍氣在其中蓄勢待發!
那一劍,太過可怕,像是一隻毒蛇,隨時會咬出一口,爲天地所不容,與蒼穹所厭惡!
好似曇花,乍現之後便明滅,如風、如火、如水,似滄海,似星辰,似皓日!
那是一種……
彷彿天地意志交融其中,降下的劫數,被劍光所融合的一劍!
呂太白……
居然掌握瞭如此一劍!
呂太白很顯然不打算與衆人虛與委蛇,慢慢扯皮。
六位神宗宗主,頂級絕巔層面的強者,居然匯聚在一起,對乾元神宗的孩子們出手,居然用計,阻擊孩子們的預宴,欲要讓孩子們連吃蟠桃的機會都不給!
那就都別吃!
呂太白不介意直接出手,撕破臉,在蟠桃勝會尚未開始之前,上演一波頂級絕巔的廝殺。
他的那道蘊劫劍,乃是極大的底蘊,屬於底牌之一,這一次……呂太白直接展現而出。
藏什麼藏?!
直接就祭出來,讓所有人都看一看,都好好掂量掂量,是否惹得起他的劍!
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神宗的孩子們受委屈!
辛辛苦苦從乾元道城趕赴到神都,就爲了在預賽之中展現自我,吃上一次蟠桃。
按照正常的西王母神性匹配,孩子們實力不濟,被對手打敗,失去了入座吃宴的機會,呂太白自然不會說什麼。
那是實力問題。
但是,被各大神宗的雛龍譜上的天才,故意阻擊,因此而吃不上小宴,吃不上蟠桃,那呂太白可就不樂意了!
對方要這般做真的很容易。
各大神宗以及萬古世家,一流世家,只讓雛龍譜前三的神童雛龍們赴宴,那乾元神宗的弟子,便只能匹配到這些位列各大神宗雛龍譜前三的雛龍。
那怎麼打?
差距太大了,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基本上除了曦曦、呂青玄、楊羿三人,乾元神宗及乾元道城各大世家的神童,沒有一個能打得過!
而事實上證明,的確如此,呂青玄敗了,心態都差點破碎,楊羿也敗了,險些開始懷疑人生。
要知道,第一場預宴,難度不應該這麼大的。
大家都是奔着勝利而去,開開心心的想要堂堂正正的戰勝對手,繼而吃上榮譽的預宴之席,嘗一嘗蟠桃的滋味。
哪怕只是十年份的蟠桃,那也是蟠桃啊!
然而,如今什麼都吃不到,就因爲被六位神宗的宗主,匯聚在一起,談笑之間,便將他乾元神宗弟子們的命運給決定了?
憑什麼……
如此欺負我乾元神宗的弟子?!
呂太白雙眸都好似被恐怖的劍意所覆蓋!
眸光鎖定在了黃眉大法師的身上,殺機滾滾,戰意沸騰。
黃眉的兩根長眉迎風飄蕩,眼眸中不禁露出了一抹忌憚之色。
他顯然沒有廝殺的打算,雖然他被呂太白斬了一尊過去身,但是在這一刻彷彿渾然未曾放在心上般。
他面容之上露出了嘆息之色。
“阿彌陀佛……太白施主,冷靜!”
“我等並非是故意爲之,只不過是受到國師邀約,讓我等各大神宗的雛龍譜前三的雛龍們,率先在第一場預宴之上交鋒,感受一下預宴的氛圍而已。”
“一不小心誤傷了貴宗的弟子,當真是罪過,阿彌陀佛,貧僧有罪。”
黃眉大法師面露悲憫之色,雙掌合十,長長嘆息。
呂太白卻是冷笑起來。
不愧是小靈音寺的禿驢,矛盾轉移的技術真是熟稔的無比。
直接就將矛盾轉向了神宗與朝廷,說是國師邀請他們進行嘗試雛龍譜前三的爭鋒,其他人都不知曉……
呂太白卻是不跟他虛以爲蛇,不與他逞口舌之利。
一步邁出!
好似劍氣攔江,撕開院子的地面,裂縫縱橫滋生,宛如騰騰熱氣直接灌入雲霄之上。
“黃眉,休要多言!”
“來戰!”
鏗鏘之聲絢爛綻放,手中的劍光一個彈抖,便驟然爆斬而出,朝着端坐在華貴佛輦之上,好整以暇的黃眉大法師揮砍而去。
霎時!
整個院落的光線都在這一刻消失了也似,恐怖的劍吟,好似一陣大漠之中狂卷的風浪,欲要將人的靈魂都給吹滅一般。
衆人彷彿聞到滅神風的味道!
三災之一的……滅神風!
呂太白的一劍,竟是融合了滅神風的力量?!
瘋子!
坐在華貴至極,鋪滿神性晶、靈獸骨、黃金之精等等各種各樣珍貴之物的佛輦上的黃眉大法師,兩根眉毛都快要豎立翹飛!
這個呂太白,當真是瘋子啊!
不僅僅修行瘋狂,行事也這般瘋狂……
可是以前的呂太白,好像沒有這麼瘋狂吧?
難道這一次的行徑,當真徹底激怒了呂太白?
黃眉大法師雙掌猛地在掌心之中拍合,驟然揚起,頓時一口金鉢浮現而出,猛地在空中盤旋着壯大起來,宛若一面黃金盾牌般擋在身前,欲要一次阻擋呂太白的一劍。
當——!!!
劍氣與佛光,銀光與金色在不斷的碰撞,好似有無數的羽箭縱橫交織,火光、氣浪、爆鳴不斷的綻放!
好似暮鼓晨鐘炸開,無形的鐘波,讓空氣都泛起褶皺,堆疊着朝着四面方擴散開去!
整個院落之內,瞬間被恐怖的力量吞沒,地面青磚寸寸炸開,無數的粉塵高高揚起!
古長青、寧財神、白不易、顧城、趙春秋等等神宗宗主,面色俱是變化。
他們不得不釋放出氣機與天地魂,將這爆炸的餘波給控制在小院之內。
但是,哪怕是他們強行控制,那裹挾在呂太白劍意之中的滅神風之力,席捲盪漾開來,亦是讓他們感到天地魂好似要被切割斬開似的痛楚!
呂太白……竟是將這滅神風融入到了道蘊之劍內,形成了道蘊劫劍!
幾乎可以說是半步踏足神劫境了!
強大且可怖的神性宣泄在天地之間,肆虐交織,一股忿怒的神性,好似要燃燒起來一般!
地面的磚石盡數湮滅成了齏粉,空氣都不受控制的震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被諸多頂級絕巔聯手壓制下來的波動,慢慢的歸於平息。
呂太白白衣獵獵,銀髮飛揚,雙手抱胸,那柄流銀之色的太白劍,懸浮於肩頭,劍光瀲灩,肆虐交織。
而黃眉大法師面色冷酷,那金鉢光芒暗淡,其上浮現了一道巨大無比的豁口,好似有細小的風浪裹挾着劍氣,如跗骨之蛆般不斷的啃食着金鉢上的豁口。
這件神兵……廢了!
黃眉大法師沉着臉。
“太白施主,你當真要掀起神宗宗主彼此之間的戰鬥嗎?”
“那不就讓大景朝廷得利,讓朝廷爲之沾沾自喜。”
黃眉雙掌合十,身軀之上,好似有淡淡的佛光映照而出,不斷的涌動。
作爲在大神譜上,位列第四,在天門關上位列第五……
論及排名,都在呂太白之上。
但此刻,在氣魄之上,彷彿被呂太白完全給壓制住了般,當然,也是因爲呂太白祭出的那柄道蘊劫劍!
那是觸摸到神劫境界的東西!
呂太白雙手抱胸,銀眉之下,雙瞳劍氣肆虐交織,宛如古老的劍仙,從塵封的劍墓之中走出,被無數的劍氣所拱衛。
“還好意思說?你們聯手國師,阻擊我乾元神宗孩子們的時候,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呂太白冷酷的說道。
“要說挑起戰鬥,不都是你們嗎?還是伱們覺得這般挑釁我呂太白,我呂太白就得忍氣吞聲,抱着孩子們長長嘆息,跟着他們一起受盡委屈?”
呂太白銀髮飛揚,眸光掃視過院子之中的衆人。
在古長青身上頓了頓,繼而看向寧財神、顧城、趙春秋與白不易等頂級絕巔。
最後,吐出了一口氣,劍氣鏗鏘。
“我呂太白……”
“是劍修啊!”
院子之內,一片沉默,諸位神宗宗主,心思閃爍,呼吸沉重起來。
古長青面色凝了凝,隨後張口啞然。
好一句……
我是劍修啊。
確實是直抒胸臆,氣蓋山河!
“阿彌陀佛……貧僧懂了。”
黃眉大法師雙掌合十,身上的氣息收斂,他並不願意與呂太白徹底廝殺,拼個兩敗俱傷。
着實沒有必要。
雖然呂太白悟出了道蘊劫劍,也展示出了這一劍……
但黃眉大法師在大神譜與天門關排名上,都高於呂太白,自然也非是毫無底蘊,但爲此廝殺暴露卻是沒有必要。
周圍,幾位神宗宗主也是微微頷首。
“此次之事,的確是我等考慮不周,受國師之邀,害了乾元神宗的孩子們,貧僧願意賠償他們。”
黃眉大法師雙掌合十,低眉道。
宛若被呂太白一劍壓低眉。
畢竟,黃眉此來神都,目標乃是那顆萬年蟠桃,可不願這麼早就跟呂太白撕破臉,到時候沒有餘力去爭那萬年蟠桃……可就虧了。
所以,黃眉選擇暫低眉。
呂太白雙手抱胸,腳踩劍光,銀髮飛揚,看到低眉的黃眉,冷冷一笑。
“賠償?”
“蟠桃枝中有三道神性,他們被毀了一道……你修三世身,被我斬了一尊過去身,還有未來身與現在身,不如,拿一身來抵?”
話語落畢。
院子內的氣氛肅然一變,黃眉大法師猛地仰起頭,老邁的臉上,垂落下的肉在微微顫抖。
呂太白身後的石堅與玄九轉都是面露無奈之色。
這叫賠償?
一位頂級絕巔的三世身之一,來賠償那些神童們潰散的蟠桃枝中的神性一命……
這是等同的賠償嗎?
就跟你丟了一塊九曜神性晶,卻是要人家拿三清神性晶來賠償一樣!
這根本就是不嫌事大的節奏啊。
石堅覆蓋在玄色黑甲之中,眸光閃爍,這呂太白……難不成真的想跟黃眉這老禿驢,立刻做一場?
不然,這賠償……
黃眉腦子被驢踢了纔會答應啊!
周圍的神宗宗主也俱是這種感覺,呂太白……着實太咄咄逼人了。
不過,他們諸多神宗宗主匯聚在此,目的本就是爲了試探呂太白。
若是呂太白忍了,退了……那接下來可就是蹬鼻子上臉了。
可沒有想到,呂太白……着實太剛了。
黃眉大法師盯着呂太白:“太白施主,你是認真的嗎?”
呂太白大袖飄搖,五指張開,指尖都好似有劍光鏗鏘,猛地攥握住了那柄裹挾着災劫之風的太白劍……
“你覺得呢?!”
“佛不是說衆生平等?怎麼?我乾元神宗孩子們的一條命,就比不過你黃眉一具分身?”
黃眉忽而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
“太白施主要貧僧一具三世身,可以……”
“但是,就這一次乾元神宗諸多孩子的蟠桃枝內的神性……卻是不夠。”
“就拿我們兩宗雛龍與豪傑的預宴來比一比……如何?”
黃眉身上佛光普照,聲音沉凝且嚴肅。
呂太白凝眸:“哦?怎麼比?”
本來也不覺得黃眉能夠輕易的接受以一尊三世身換乾元神宗諸多孩子們的一道西王母神性,這完全沒有可比性,差太多太多了。
不過,黃眉既然提出來比一比,呂太白聽一聽也好,若是太過分,直接拒絕,繼續掀桌。
“一切因預宴而起,便以預宴而結。”
“你們乾元神宗應該還有一位雛龍未曾一敗,便是你那位親傳李暖曦,便以她的預宴勝場爲賭注,若能連續勝七場,直入雛龍勝會主宴,便算勝。”
“豪傑預宴那邊亦是如此,你們乾元神宗若有誰能同樣連勝七場,入得主宴,老衲便願賭服輸,自斬一尊三世身,且將那尊聖手神鵰三世身,交給你處置,如何?”
黃眉大法師聲音好似蘊含着佛音般,變得浩蕩起來。
呂太白眯起眼:“好算計!”
“這是覺得我乾元神宗拿不出預宴連勝實力的雛龍與豪傑麼?”
“若是失敗,我乾元神宗弟子們的鬥志與氣性,怕是會遭受極大的打擊……”
呂太白感覺到了這黃眉大法師的歹毒。
“阿彌陀佛……太白施主,老衲若是賭輸了,自斬的乃是三世身一尊,與之相比,你們輸了什麼只是付出一些氣性,難道還過分嗎?”
黃眉大法師無奈道。
他輸了,可是要自斬三世身,那可是一位頂級絕巔的三世身!
他需要用來避劫而用!
過去身剛剛被斬,如今若是再斬一尊三世身,便只剩下一尊三世身,雖然說還能重新凝聚,可需要時間……
一尊三世身,可能需要差不多五年時間去重新凝塑。
呂太白攥握住太白劍,輕輕舞動,頓時無數的劍光劍影,重重疊疊,收納入了他的飄搖大袖之中。
“倒也是……”
“那便比了。”
呂太白淡淡道。
雛龍有曦曦,豪傑有曦曦她爹李澈……
不過,都需要連勝,要求的確苛刻了些,可呂太白可是知曉李澈底細的,這傢伙……藏的很深,如今又突破到神胎……
呂太白覺得可以試一試。
哪怕失敗了也無妨,毫無損失。
可若是成了……
黃眉可就得斬一尊三世身!
“起誓。”
“出家人不打誑語。”
“我信你個阿彌陀佛,就以三災劫起誓,你若背誓,三災劫便提前引動!”
呂太白銀眉微微挑動,道。
黃眉兩根長眉在起伏,好似心中生出了一股鬱結之氣!
“好!”
黃眉誦唸開口,佛音震盪,彷彿有佛光在空中交織成了誓言之音,打在了他的眉心之中。
呂太白滿意點頭隨後,眸光一轉,看向了古長青、寧財神、顧城等神宗宗主。
“黃眉大法師打了樣,你們呢?”呂太白眉心開闔,道蘊劫劍又開始噴吐滅神之風……
幾位神宗宗主慍怒不已,但是無可奈何,畢竟,他們如今也不想和呂太白拼命,融合了道蘊劫劍……如今的呂太白,威脅已經遠超之前了。
若是新一期的大神譜和天門關排名公佈,呂太白的排行怕是會往上爬上一些,沒準能超越黃眉!
此刻,他們也是明白……
呂太白這是在打劫!
不僅僅只是掀桌,更是打劫!
但是,卻也能理解,呂太白將道蘊劫劍這底牌都給暴露了,等於說少了一件底牌,未來危險也就多了幾分,敵人與對手面對他也能多幾分準備。
所以,呂太白與其說是給那些神宗的弟子們要賠償,更不如說是給自己要補償。
古長青沉吟片刻,他不願與呂太白廝殺下去,他剛被斬了一尊天丹金剛,肉痛不已,生怕呂太白還要他一尊天丹金剛賠償,趕忙道:“本座願拿出一顆四御中位的萬獸大還天丹作爲補償!”
呂太白眸光一閃,隨後看向了寧財神。
七寶神宗宗主寧財神,無語至極,他就是來打醬油的……
可當他坐在這個院子中的時候,就已然被呂太白打上了標籤,無可厚非。
“本座取一件宗內神兵聖手古搖聖手所鑄就的四御中位神兵……“
“本座以一頁聖儒親筆作爲補償。”江南道浩然書院的宗主白不易吐出一口氣。
“三頁。”呂太白想到了家裡的方翰書,討價還價。
“你!”白不易眉頭一蹙,怒遏起來。
但看到呂太白直接祭出那柄劫劍,怒遏的情緒便壓了下去,猛地拂動儒衫大袖,以極其憤怒的口氣,道出了一句。
“好!”
劍南道巴蜀劍閣閣主顧城搖了搖頭:“四御中位劍器。”
呂太白掃了一眼,看向了神都道龍虎神宗的趙春秋,一位身材瘦弱枯槁,穿着黑白道袍的老道人。
趙春秋無奈:“那貧道……便拿一朵四品紫氣金蓮作爲賠償吧。”
幾位神宗宗主儘管心不不願,但還是拿出了這些賭注。
加入到了黃眉大法師所提議的賭局中。
可以說,這當真是一場豪賭!
呂太白眉心劍氣收斂,太白劍嗡吟之後,藏入了袖中,頓時大笑而起。
“諸位!呂某記住了!”
轟——!!!
連續三步,劍氣生蓮,直入雲霄。
登天直上,眉心的劫劍不住的顫動。
他看向了第二城的方向,神都第二城,乃是達官顯貴才能居住之地,乃是身份的象徵。
第一城乃爲皇宮神殿,唯有皇族之人,以及大景皇宮的宦官與女婢方可居住。
而第二城,便爲臣子、世家居所,唯有大景三公九卿、一品大官才能居住。
那位大景的布衣國師謝運神,便是居住在第二城,住在尊貴的蓮花閣之內!
“國師,小靈音寺、天丹神宗、七寶神宗、浩然書院、巴蜀劍閣還有龍虎神宗,都爲他們今日阻我乾元孩子們之舉付出了代價與賭注!”
“呂某靜候。”
呂太白腳踩劍光,大袖一捲。
隨後化作劍光鑿穿了漫天好似凍結的飛雪,回到了第四城乾元院之內。
乾元呂太白一劍壓得六位神宗宗主……盡低眉!
當真霸烈!
當真豪邁肆意!
霎時!
整座神都數城,都好似陷入死寂之中。
……
……
神都第四城。
乾元院。
大院之內,稀薄了許多的風雪,靜悄悄的落下。
李澈瞳孔之中交織着黑白紋路,緩緩收回了天地棋盤所窺見的畫面。
院子之中。
乾元神宗和道城的孩子們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曦曦更是漲紅着臉,拉扯着袖子,要去與那些阻隔她小夥伴的壞人們大戰一場。
曦曦大帝超級護短!
李澈來到了院子中,看着忿怒的曦曦,情緒低落的孩子們,臉上亦是浮現出一抹冷然之色。
不管是呂太白還是李澈認爲,針對一羣孩子,着實讓人覺得無趣。
呂太白憤怒,打算掀桌,甚至祭出道蘊劫劍這等底牌,情有可原,李澈心中也是生起了怒意。
不過,呂太白雖然沒有完全掀桌,但是一劍壓的六位神宗宗主不得不妥協讓步,甚至進行一場不平等的賭約,可以說已經將場子完全找回了。
當然,呂太白其實也可以不顧一切,直接開殺。
但這兒畢竟是神都,加上呂太白也非孤身一人,還拖家帶口的,乾元神宗和道城的那麼多孩子都在神都之內。
所以,呂太白並未完全掀桌。
呂太白知道這是國師謝運神及諸多神宗宗主對他的試探。
呂太白也用他的態度應對了試探。
另外,呂太白此舉也在表明與告訴所有人,隨心金鐵神杆真不在他這兒!
因爲……他已經引渡了道蘊劫劍!
不可能有再掌握其他神兵的可能!
莫須有的鍋,他呂太白不背!
而各方的讓步也是對呂太白的迴應。
李澈漫步在院子中,走到了曦曦的身邊,揉了揉暴躁小丫頭的腦袋。
小丫頭看到自家爹爹小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委屈之色。
“爹爹,他們欺負曦曦大帝的小夥伴!”
曦曦癟着嘴。
周蓬、雲娥、呂青玄、楊羿……這些都是曦曦的小夥伴。
李澈揉了揉曦曦的腦袋:“不氣不氣,你師父已經爲你討回場子,馬上……曦曦就能爲你小夥伴們出氣了。”
曦曦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果不其然。
隨着李澈話語落下。
呂太白那浩蕩的聲音,便響徹城池。
繼而化作劍光鑿穿空氣而歸,白袍狂卷,銀髮飛揚落在院子之中。
趙方舟眸光灼灼,抱拳作揖:“宗主!”
他身爲武聖強者,自是感知到了呂太白前往小靈音院的霸烈舉措!
哪怕諸多頂級絕巔隔絕氣息與探查,但還是能察覺到一些。
太白一劍,蓋壓六大神宗宗主!
盡低眉!
霸氣啊!
呂太白笑了笑,眸光一轉,落在了曦曦的身上。
他簡單的將與黃眉大法師的賭注說了一遍,頓時惹得整個院子的孩童們呼吸急促起來。
曦曦更是目光好似燃起了火焰。
“曦曦,有信心嗎?”呂太白溫和道。
“師父,曦曦有!”
曦曦仰起頭,眸光堅定。
“不用那麼緊張,當做一件需要努力的事去做便可以,哪怕失敗了,至少你曾經努力過,便已經足夠了。”
呂太白溫和的揉着曦曦的腦袋,安撫道,並不願意給她太大的壓力。
她只是個六歲的小丫頭而已,嘗試一下一件需要她去努力的事情的滋味便可以了。
呂太白擡起頭,看向李澈。
“無妨,交給我們父女倆。”
李澈淡淡一笑,言語中,有不驕不躁。
彷彿,他一直都是那位老實本分的乾元神宗神鵰嶺五長老,李半聖。
呂太白笑了起來:“你剛突破入神胎,可穩的住?”
潛意思是詢問李澈,單靠神性修爲,足夠嗎?
若是展現武道修爲的話,興許有可能暴露的風險。
在如今的神都,一旦李澈暴露自己是地府神猴的身份,那影響可就太大了……
太多人的目光都盯着那柄隨心金鐵神杆。
原本大景朝廷的意思是等待隨心金鐵神杆出世,看看落入誰的手中,再以雷霆之力,搶奪神杆。
不管是落入乾元神宗,還是小靈音寺,還是其他的神宗手中……
只要知曉目標,大景朝廷可能會選擇直接明着來。
結果……
隨心金鐵神杆的確出世了,但是……卻又被一個神出鬼沒的地府給取走,迄今爲止,地府都不知道行蹤在何處。
也就是說,隨心金鐵神杆……不見了!
呂太白很清楚隨心金鐵神杆涉及到齊天寺傳承所帶來的影響。
因爲,大監正曾經推演卜卦真言的前半句乃爲:神杆出世齊天動。
而卜卦真言,卻還有後半句……
呂太白不知道後半句是什麼。
但知道那後半句……好像很是禁忌。
所以,呂太白纔是詢問一番李澈,若是真的暴露神猴身份,那放棄這一次的賭約卻也無傷大雅。
“宗主放心。”
李澈抱起了曦曦,五指併攏,擡起手。
曦曦見狀,立刻會意的將小手拍了上來,拍在李澈的大手掌之上。
“啪”的一聲脆響!
“父女齊心,其利斷金!”
曦曦大聲道。
隨後,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這是李澈平日跟曦曦玩耍時候說的話。
這一刻說出來,卻讓曦曦有一種特別應景的感覺。
與爹爹一起努力!
與爹爹一起戰鬥!
曦曦只感覺體內有一團火熊熊燃燒!
好一句父女齊心!
呂太白聞言,銀髮飛揚,亦是仰頭大笑起來。
……
……
乾元神宗宗主呂太白,劍氣登天,喊話神都上三城之中的國師。
如此消息,幾乎是以風暴之般,傳遍了神都九城。
而更讓人震動的,還是呂太白與六大神宗的宗主所立下的賭約。
一具三世身,一顆四御天丹,一件四御神兵,一卷聖儒真跡……
這些賭注,任何一件都足以引發大地震,讓無數江湖修士搶破頭,打破腦袋!
這當真是足以震驚天下的一場豪賭啊!
神都第二城。
蓮花閣。
雖然說是國師辦公及居住之所,但是實際上,只是一座簡陋的小樓。
小樓高三層,建築風格頗爲古老,雕樑畫棟,卻也有幾分古意盎然。
蓮花閣第三層,憑欄處,可直視那貫通整座神都九城的筆直長街“朱雀街”。
一口巨大無比的三足銅鼎擺在欄杆處,銅鼎架着竹梯一席布衣,面色蒼白,兩鬢有少許白髮的老人,趴在竹梯上,正靜靜欣賞着銅鼎之內養着的三朵蓮花。
而在那第三層的書桌會客椅上,一道魁梧的,身着玄黑甲冑,黑色披風獵獵,身材魁梧的姬魔禮,摘去了頭盔,正坐在椅子上,喝着一旁童子泡的熱茶。
那老人小心翼翼的從椅子上爬下來,撣了撣布衣上的塵灰,走到了書桌前。
“好一個呂太白,修出了劫劍,直接掀桌了……倒是豪邁。”
“劍修,就是一根筋。”
布衣國師謝運神笑着搖了搖頭,拿起杯盞,一口飲盡了茶水。
“國師,你白髮又多了。”姬魔禮道。
謝運神笑了笑,將桌案上寫滿文字的紙張擺開,而這些紙張上書寫的,竟然都是關於在乾元道城出現的“地府”的消息。
“不白不行啊,我武道卑微,神性不通,跟你們這些大神絕巔沒法比。”
謝運神搖了搖頭。
“國師謙虛了,你爲大景所做的一切,遠遠超過了我等這些大神絕巔。”
姬魔禮道。
謝運神視線從桌子上那些地府信息上挪開,看了姬魔禮一眼,忽然一笑:“謬讚,王爺若是能讓老夫省點心便好了。”
姬魔禮沒有再說話,站起身,走到了銅鼎前。
“國師這三朵蓮,養的真好。”
姬魔禮讚道。
“養的再好,終有枯死的一天。”謝運神淡淡道。
隨後從諸多地府信息中,抽出了一張地府訊息。
狼毫沾墨,在紙張上的一個名字畫了個圈。
“李澈。”
國師謝運神靠在了竹椅上,老邁的竹椅好似發出了嘎吱的聲音。
“隨心金鐵神杆落入地府手中,老夫猜一猜……應該在這李澈手中。”
“一介搬工,六載蘊神胎……”
謝運神道。
“正好……這一次的預宴賭約王爺可以幫忙試試此人的水。”
“看看能否讓這潑猴現原形。”
國師謝運神坐在竹椅上,吹皺茶麪,飲了口熱茶。
“神杆出世齊天動,大景山河社稷搖……”
“是誰……可做這惹得山河社稷爲之傾搖之人?”
姬魔禮轉身,凝眸看來。
謝運神笑了。
呸出個茶沫。
“王爺別看,不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