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世勳總不至於動用他在北方的正規兵力來攔截他們吧,大規模的用兵會引起北恆的猜疑,北恆南疆邊關就馬上會派出先遣軍隊到北恆與南詔之間三不管地帶來查探情況,這對他們是有利的,如果隨便有一名侍衛能先逃到那裡,已經子繼父業被派駐到南詔邊關的洪子龍就會不顧一切前來救他,所以陸世勳現在還不會用兵,再加上他肯定覺得至少孩子還在他手上,不怕慕容宇和雲笙月以後不繼續去救他,所以他還多的是機會。
“我沒事,腳不疼了,你儘管放開速度,我能跟得上你。”雲笙月輕功還是不錯的,不過在這林中也不能完全施展,但慕容宇走在前面替她擋開了許多礙事的樹枝,雲笙月只要緊貼在他背後走就不怕被什麼橫七豎八的枝葉給掃到了。
慕容宇本來怕雲笙月跟不上,所以速度上有所控制,聽她說沒事才加快了一些速度,確實,不加速也不行了,近冬了,天黑得早,他們至少要在天色完全黑定之前上到山頂才行。
到了山背後,再摸索着下山,走上一段之後就能用上火摺子了,只是這種並不算險峻的山中雖然沒有什麼猛獸毒物,卻林木茂盛,還好有一條山民上山砍柴走過的小路,但也得避開那些長長的樹枝,走得快了,給刷一下難免也要受些皮肉之苦。
“如果山對面的河上沒有漁幫的人怎麼辦?”雲笙月突然有些擔心地問。
“江前輩已經說了,每條向北的河道上都佈下了許多他們的人,我們撤走的線路早就預着水路了,就算山對面過去沒有,我們沿着河岸向北走,二十里外有一個小碼頭,在那兒只怕漁幫人和追兵都有,我們手上還有不少迷煙彈,即使是拼上一場幹不掉他們逃走總是沒問題的。”
“嗯,前面的路是不是越來越難走了?”又默默走了半個時辰之後,雲笙月突然問。
因爲慕容宇再次放慢了速度,“是啊,沒想到這兒竟然會有一處斷崖。”
雲笙月連忙從他身後走出來一瞧,也呆住了,橫在他們面前的真是一條黑漆漆深不見底的斷崖,不算太寬,隱約還能見到對面的山崖,只是往下看卻是深不見底的,只有陰森森的冷風迴旋着吹上來,左右兩看,竟看不到頭。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座奇特的山峰,明明不高,這兒就象被用最最嚇人的閃電攔中劈成了兩半一般,還好的是那兩片斷崖之間尚有一條盪悠悠的竹橋,但看起來實在是一點也不結實。
要冒險走這樣的橋嗎?雖然冷風直灌,雲笙月手心還是冒出了汗,她緊緊地抓着慕容宇的手,有些本能地抗拒。
“這橋太危險了,咱們還是走別的路吧。”
“不行了,現在回頭來不及了,往兩側走也不知道要走多遠,如果走到一半,追兵找到了我們,到時候連這樣的橋都沒有,只怕躲都沒地方可躲了。”慕容宇思慮了一下道。
“那怎麼辦,你看那橋被風吹得‘咯吱’直響,還晃晃悠悠的,如果走到一半就斷了,咱們可就完了。”雲笙月對斷崖有種莫名的恐懼感,她覺得人不可能永遠那麼好運,以前掉下懸崖能幸運地被人救起,如今還想要那種運氣只怕很難了,而且這片斷崖之下也沒有水聲,若全是山石摔下去可是實死無生的。
慕容宇感覺到雲笙月有些瑟縮,以爲她是被風吹得太冷,連忙拉過她用自己的披風爲她擋住了風口,尋着旁邊的大石塊坐了下來。
“方纔趕路也很急,先歇一會兒,我再想想看怎麼走比較好。”慕容宇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搖晃那座竹製的吊橋,手感還算結實,但橋面並不是嚴實平鋪的,而是間隔成橫放的竹梯一般,腳下要是一不小心踩空了摔下去都有可能,當然普通人如果抓緊扶手的繩子慢慢走的話也能通過,想必這條竹橋本就是此地山民所制的,但現在天色已晚,也看不出新舊與否,不知牢不牢固。
“宇,你說小虎兒是不是不屬於我們倆呢?”兩人默默坐了一會兒,雲笙月突然幽幽地道,在這樣蕭瑟灰暗的夜晚,周圍除了‘呼呼’風聲和間或一兩聲鳥鳴之外,只能看到黑影重重的樹木,那些隨風搖晃的樹稍此刻看起來也有一些猙獰,很容易令人害怕和傷感。
“怎麼會?小龍小虎絕對都是屬於我們的,你別難過,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將小虎兒救回來的,等他們兩個長大了,還不知道有多調皮,到時候你可要整日操心了。”慕容宇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更爲肯定,他知道雲笙月這兩天一直都沒有提到小虎定是強忍着的。
雲笙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想象了一下孩子們慢慢長大時的樣子,心情舒展了一些:“兒子應該由你管教,我以後......我以後再生個女兒來疼就好了。”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他們肯定粘你多一些,估計都會怕我這張冷臉的。”慕容宇好象也在想象那時的情境,還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雖只是幻想,也讓因爲被險路阻隔有些沮喪的雲笙月微笑起來了,氣氛馬上變得沒那麼凝重了。
“當日在青龍崖,本以爲我是死定了的,你怎麼那麼傻跟我一起跳下去呢?”雲笙月望着黑洞洞的斷崖若有所思地問。
慕容宇將她摟緊了一些道:“我纔要問你,爲什麼你要做那樣的決定,當時真是被你嚇得魂飛魄散什麼也不知道了,就算不跟你跳下去,恐怕也只能傻站着被那些刺客給幹掉。”
千均一發之際,看到大肚子的雲笙月跳下懸崖,他的心簡直就象被什麼東西瞬間粉碎了一樣,哪裡還來得及多想,只是覺得,如果她和孩子不在了,他活着也沒什麼意義了,所以實際上是什麼都還來不及想人已經跟着跳下去了。
“你的武功那樣好,若沒有我拖累是不可能會受制於人的,當時我......”當時她確實是不想連累他陪着她送命,心裡雖然覺得不能活着看到孩子出世很痛苦,但如果自己大着肚子在慕容宇面前被殺死,對他的刺激只怕更大,他們人數懸殊,她身子重左右是沒有逃脫的機會,還不如選擇自己有尊嚴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