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進來!”
我驚呼的同時,房門已被朱佑樘推開。一張洋溢着春光的臉色瞬間變青,瞪圓了噴火的雙眼,看着牀上同衾而臥,赤身裸體,“你儂我儂”男女。
“你,你們,你們……”顫抖着聲音,壓抑不住心底的憤怒,“哐”的一聲巨響,摔門而去。
“等等,不是啊,誤會,聽我解釋!喂!”我想起身下地去追,可渾身乏力,一個不穩從牀榻上滾了下來。我一急,回手抓住了牀邊的幔帳,奈何重力過大,幔帳帶着碎木渣,一起蓋到了我□的身上。
“哎喲~~”我疼得呲牙咧嘴,不知道該先去揉柔斷掉的腰,還是該去摸摸扭傷的腳踝,這回是想追都站不起來了。
夜拿起牀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穿到了身上,始終沒看我一眼,頂着五指印,大踏步出去了。
我木然地看着全過程,此時不是養眼,而是,羞赧難當。
房門再次被關上,我連滾帶爬地撲到牀邊。猶豫了一下,沒有伸手去夠衣服,低頭仔仔細細檢查起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痕跡留下,靜下心慢慢感受,身上是疼,疼到讓人遐想,可是,那裡~好像~不疼……我強坐上牀,掀起被,不落一寸的在牀上搜索着,沒有血痕,應該,沒出問題吧?
我認認真真的再次檢查了全身,就是再沒常識,也覺得自己不像被“蹂躪”過。不過,身上怎麼這麼疼?疼得如此曖昧。
再不多想,吃力地穿好衣服,擦掉流出的鼻血,扶披頭散髮地沿着牀沿,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間。往樓下一看,原來是間客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落水後的記憶像被抽掉了似的,我敲敲腦袋,搜索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輕嘆口氣,步履蹣跚的下樓去找夜,總不能瘋瘋癲癲的在這個鬼地方窩下去呀。
二很好心,看我和個殘聯先進分似的,就扶我到桌邊做好,上了飯菜,主動幫我去找夜。聞着不算香的味道,我才意識到,自己餓得胃抽筋。照理,灌了一肚水,不會餓得這樣離譜啊。一問掌櫃的,原來是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掌櫃的還很羨慕的,我“男人”對我很好,把溼漉漉的我抱進客棧,親自照顧,不許外人靠近。
我一口湯嗆了出來,汗啊,望廬山瀑布汗。
咳了幾下,剛緩過勁,擡頭看到夜站在桌前。
“我,我要回去!帶我回去!”
難得夜沒忤逆我的意思,我隨意把頭髮綁了個辮,男不男女不女的跟在身後。可扭傷了腳踝,上不去馬,只好厚臉皮的和他共乘一騎。
一想到醒來的情節,身體極不自然地挺直着。身後的男人好似完全沒有感覺,木然地牽着繮繩,無視懷裡臉紅脖粗的女人。
山路顛簸不平,我再怎麼加心,也會時不時被迫倒進身後的懷裡。溫暖的身體,散發着誘惑的氣息,我實在憋不住,鼓起勇氣問他我落水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後來……是不是什麼都發生。回答我的除了耳邊呼嘯的風聲,再無其他。我憤恨身後這個冷淡不誠實的男人,剛剛,明明身體就有反應,強烈的反應,轉眼裝得和文徵明似的,有意義嗎?當我是無知的古代少女啊!
可我只能腹誹,這種話,哪好意思大聲罵出來。
回到蘇州城時,天已黑了。夜把我扔到百韻樓門口,就沒了蹤影。
“嗤,一點不懂體貼、憐惜。”我嘟囔着,牽起棗紅馬,跛着腳往店裡走。卻正撞見朱佑樘從裡面出來。
“哈,朱佑樘,總算追上你了!你聽我,其實,不是……”
朱佑樘漠然的看着我,那清冷深邃的目光讓我心底一寒,硬生生憋回了之後的解釋。
走過我,沒有停步,彷彿我是個地道的陌生人。
“朱佑樘!你給我站住!”我負氣的大喝。
朱佑樘止住步伐,立在我身側,卻沒有看向我。
“你不是,只要我回頭,你永遠在我身後嗎?”
腳步聲傳來,是默默離開的聲音。
我氣結,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原來,信任不過如此……狗屁處女情結,見馬克思去吧!擦乾眼淚,抽抽鼻,艱難地走上臺階。
狼狽的造型把臨下班的員工們嚇了一跳,早知道晚點進來,我這個掌櫃的實在太沒面了,哪次倒黴都有一堆觀衆。
韻婷正好在前樓,看我可憐兮兮的模樣,趕緊迎上前攙扶着我,除了吩咐人把棗紅馬牽到後院餵養,全程乖巧不語。
李搖鈴見了我的慘狀,搖頭嘆息,連鄙視我兩句的精神頭都沒有了。開方敷藥,最後憋不住嘀咕了一句,不該放我走的。無意碰到我的手腕,神情一變,反手抓到手裡。
韻婷嗔怪了一聲,可一見李搖鈴表情嚴肅,就沒了動靜。
“怎麼了?”我不無緊張地追問,別男人沒了,命也沒了,那我在21世紀的鉅額保險不是白買了。
“你,你……”李搖鈴欲言又止。
“你話能不能痛快點?!”我承認對他有撒歪氣的傾向。
李搖鈴被我得有些尷尬,我回身打發走韻婷她們,沉聲問道:“現在可以了吧?”
“奇寒入體,你竟然無事,豈不奇怪?”
我臉色一紅,想起了夜,難道是他……
“那個,會不會‘捂一捂’,‘抱一抱’,‘發發汗’,就好了?”我聲探問。
“不可能!真氣護住心脈,打通全身脈絡,你不懂武……嗯哼!”李搖鈴清清嗓,裝出一本正經樣,“沒什麼,我給你開副溫補驅寒的方,修養兩天,進入第二階段治療。”
“朱佑樘走了,不要我了,這病是不是就不用治了?”我淡淡地問。
“啊?!”李搖鈴嘴巴張得足以吞進2顆雞蛋。
我大笑着把他攆了出去,坐回牀邊,獨自按摩起腳踝,疼,真疼,疼到心窩裡了。
天亮起牀,以養病爲由貓在屋裡,懶得出去,省得豔情又罵我是頭頂落鳥的行屍走肉。韻婷送來早飯,看着我直心疼,和我敘了好一會,好不容易送走了她,玉凝又來送藥。我愁了,還不如出去幹活呢,哪有心情當陪聊啊。
玉凝看出我的黯然,善解人意,待我喝完藥,囑咐了幾句就出去了。剩下我一個人發黴,無聊的發黴,漫無目的的發黴,朱佑樘走了,我留在這兒做什麼?
男人啊,真是可悲,想佔盡天下女人的便宜,卻要求自己的老婆乾淨得如朝陽一般。他們放蕩形骸叫風流,改過自新是金不換;到女人這兒就是下流,淫不換,什麼道理!
胡思亂想了一上午,覺得挺沒意思的,又不是女尊,空想有啥用。起身去找豔情,不管怎麼,沒有她的暗示,我興許早就見翹辮了。
豔情眼風一飄,無知地問道:“掌櫃的傷到腦了嗎?得話好莫名其妙。”
“你,你才傷到腦了呢!”我反脣相譏,這個女人能不能有點正經的。
豔情見我惱火,嬌笑着突然湊近,一張放大的美顏出現在眼前,我一驚,險些跌倒。這距離近的,就差鼻碰鼻了。
豔情扶住我,笑問道:“掌櫃的,有沒有發現我今天哪裡不同?嗯?”
我刻意往後移了移腦袋,“這麼近,能看到什麼啊!”
“再仔細看看。”豔情着又往前貼了貼。
“拜託,知道你美女!離得近,更看不清了!”可不是嗎,不那無瑕的精緻五官,但皮膚就細膩到看不到毛孔,泛着瓷器般的光澤——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啊。
“哎,人家新換的胭脂,離那麼近,你都看不到!”豔情失望的。
“就因爲離近纔看不清的好不好?”
豔情別有深意的點點頭,“哦,原來距離越近,越看不清楚。”
我覺得她話裡有話,追問了一句。可豔情已走到銅鏡前,開始比劃着臭美,見我不耐煩敲着桌,才飄來一句,“你那個親妹妹有時很聒噪。”
“韻婷——?”
豔情繼續擺弄着手中的胭脂,不再言語。
想了想,我道:“韻婷和我不同,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有時難免姿態高些。”韻婷和豔情貌合神離,我是知道的。韻婷骨裡多少有點看不起她們,妓女,在任何時代都是最沒有地位可言的。男人們當她們當泄慾工具,女人們當她們是臭不要臉的狐狸精。見豔情無意接茬,我只好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不覺停住腳步,“豔情,你想要什麼,爲何……”
豔情肩膀動了下,轉過頭還是那張漂亮臉蛋,“你什麼,掌櫃的?”
我笑下,“沒什麼,我是謝謝你。”
老實,朱佑樘到底走沒走,我不確定,或許是心裡有一絲奢念,希望他沒走。夜也人間蒸發了,不過,我知道他是隱在暗處,如果百韻樓有事,他一定會出現的。哎,如果朱佑樘回來,我還能回頭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朱佑樘當然回來了,在消失了兩天之後。我擺弄着玉凝送的香包,轉身回到了房裡。若是在今後的日裡,我們仍然無法開誠佈公的出真意,不能坦誠相待,又如何走完漫長的一生?
朱佑樘關上房門,從後面把我緊緊抱住,頭枕上我的頸窩,柔聲:“嫣兒,我不能沒有你。”
我分開他的雙手,轉過身,保持一段距離,“朱佑樘,作爲男人,你不介意嗎?”
“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朱佑樘激動的上前一步,見我躲開,臉色一黯,沉吟道:“嫣兒,我的確介意,但我更加自責!若不是我,你不會一次次深陷險境,你本可以在你的世界裡快樂的生活。是我,改變了你的生活軌跡。”
我微微嘆息,“朱佑樘,你我都不誠實呢。”
朱佑樘低下頭,“我從不想你有事,只想生生世世照顧着你。”
我也低下頭,“我知道。”擡起頭,正色問:“朱佑樘,請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利用過我,算計過我?”
朱佑樘一怔,沒有回答。我坐到牀上,答案是有的。他暗助玉凝,不就是在算計着我;在他的掌控範疇內,給我充分的自由,讓我去書院,讓我開店……一旦,我離開了他的視線,他就不會不安,焦躁,這不也是算計?
我是矯情,但這些我可以不去計較。因爲我清楚,他是愛我的,纔會這麼做。只是,將來,我有點不敢想象……宮深似海,愛如果等於束縛,我該如何自處?
“假如,我知道未來,大明江山的未來,告訴你,無論你再怎麼努力,明朝也會有覆滅的一天,你當如何?”我不知道自己的行爲,是不是誘惑他放棄天下,篡改歷史。
朱佑樘淺笑,全不在意,“盛極則衰,萬物定律。”推開窗戶,遙望窗外的鬧市,“嫣兒,不必急於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未來。你有你的顧慮,你有你的擔心,我雖不清楚原因,但是我知道,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拼盡全力一試。哪怕有違天意,我也不能棄天下百姓不顧!我該做的是把握今天,創造出太平盛世。如果要我做出選擇,我選天下百姓,而不是後世之人。”
我笑了,朱佑樘啊朱佑樘,難怪你會成爲一代賢君明主。世事於你,果然看得通透。後人自有後人福,哪裡是我們能操得了心的。
“我和別的男人有過肌膚之親。”我再次重申。
朱佑樘走到牀邊,憐惜的把我摟在懷裡,“那是我的錯,我沒能保護好你。我要的是我們的將來,不是一朝一夕,露水姻緣。”
不管怎樣,這個男人,我無法放手,哪怕愚蠢,我也甘願沉淪。我反手抱住朱佑樘,“我和他真沒什麼,並非你想象的那樣。”
“我相信你。”着,收緊了手臂。
“哎喲~疼啊!人家第一次嘛!”
“我也是第一次啊!”男人緊張的腦門滲出汗滴。
……
“太緊了,你擡一下,我進不去啊。”
“……那你換個角度試試。”
“……嗯,這回好了。”
“……舒服嗎?”
“用力啊,不用力我怎麼舒服!”
……
“朱公,您這手法不對!這力使得不是地方,該這樣。”李搖鈴比劃着想親自示範。
朱佑樘忙道:“我可以的,李郎中,你儘管吧。”
李搖鈴看着帶着幾分警覺的朱佑樘,只能無奈的遠程遙控,指揮如何運用內力把藥物按進穴位。話,朱佑樘回來後,就一直幫我按摩腳踝。所以,按摩技術在我的“調教”下是大有長進。我問過他怎麼知道我腳扭傷的,朱佑樘那日看我下馬時就知道我受傷了。我,那你不來扶我,還冷冷的轉身離開。朱佑樘沉默,良久,向我認錯。這種道歉真沒意義,就像我的問題一樣白癡。發生了那種事情,隨後共乘一騎返回,任誰都會有想法吧!何況,在這個封建的古代。
朱佑樘總是心心念念讓李搖鈴給我治病,我不知爲何一提到我的病根,他表情會那麼凝重。李搖鈴當然樂於出手相救,不過我卻覺得他是把我當成白鼠,試驗他的各種創新療法。比如——現在:他把大木桶升級改版,下面箍上鐵皮,駕到架上,用文火微着,保持溫度。藥湯不再用酒熬,換成了無根水,量沒有之前多,只能漫過我的腹,所以蓋上了特質的蓋,只夠把我的腦袋露在外面喘氣。還調製了一種藥膏,就是朱佑樘手裡那種,需藉助熱氣,以內力化開,揉進後背的穴位裡,以助療效。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夜,他手勁大啊,而且像他那樣的武林高手肯定懂得穴位。可我還沒張嘴,朱佑樘就恨恨地,“你想都別想!”然後主動和李搖鈴提議自己上,哎,這種技術類含量高的活,他哪幹過啊。於是,就千辛萬苦的把手從我脖頸後的縫隙裡擠了進去,憑藉感覺摸索着找尋穴位。我是不怕被他摸了,可他總摸不到正地方,李搖鈴還堅持當觀衆,這事也愁人啊。
天殺的,不讓別人插手,一番折騰下來,給我們倆都累得夠嗆,諱疾忌醫啊!我悄悄看過後背,朱佑樘按摩過的穴位,管找對沒找對的,都有暗紫色的痕跡浮出表皮,有點像剛拔完火罐。
不可否認的是,朱佑樘勤學好問,勇於實踐,水平不斷提高。只是苦了我,還得加心配合着,生怕傷到太殿下的自尊心。這病治的,何止罪遭。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我已經把治療當成每日必須課後,李搖鈴終於露出了笑容。朱佑樘也笑了,笑得很釋然,很輕鬆。走進裡屋,不顧我穿着褻衣,披頭散髮的,把我抱起來旋轉。
“啊!”我一驚,下意識尖叫出來。朱佑樘大笑着放我下,把頭埋進我的溼發裡,久久不肯離開。快樂的像個孩,滿足,溫馨。可不是嘛,他才17,比我還上1歲,不正是個半大?
難得朱佑樘露出這麼童貞單純的表情,我也笑了,吻住他的嘴脣——遭的罪,值啊。
朱佑樘撬開我的脣,靈舌追逐,大手在我的後背忘情遊弋着。好像在發泄着心中鬱結已久的壓抑,卻又充滿了憐愛。我用心承受着,回報着,這種別樣的幸福,酥酥麻麻的,骨頭跟着軟了下來。
朱佑樘的脣從我的臉頰摩挲到耳垂,一路向下,在鎖骨上輕輕噬咬着,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慢慢滑進褻衣裡,向更下游移。
“嗯~”我輕輕推開了他,“我一身藥味的,還沒用清水衝過。”
朱佑樘臉色微紅,“是我太高興了,一時失儀。”低頭幫我整理好褻衣,淺淺笑着,“我會等到我們大婚那一天的。”
“嗤,你都沒求婚,人家憑什麼嫁給你!”
“求~婚?”冥思苦想後,摟住我,下頜抵在我頭頂,認真道:“我回宮就求父皇下旨,爲我們二人賜婚。”
我拍掉他的手,向後移出腦袋,“我要求婚,不要賜婚!兩個人過日,別人參合個什麼勁啊!”
朱佑樘迷糊了,“什麼叫求婚,和賜婚不同嗎?怎麼才能求婚呢?”
“嗯,就是在一個很浪漫的環境下,有花,有戒……定情信物,男主角跪下,請女主角嫁給他!”
“跪,跪下?”朱佑樘猶豫。
“哼!不跪就免談!”我拿起外衣,草草套在身上,也不理他,轉身走了。我承認自己任性,可朱佑樘那種好像在聽天書的表情,實在讓我不爽到底。
韻婷聽了我生悶氣的理由,哭笑不得,玉凝也是一臉的被打敗了,和韻婷一起勸我。唯獨豔情大笑着揚長而去,我就知道,這個女人實際上不待見我。我倒不是非逼着朱佑樘跪我,可如今騎虎難下,一傳十十傳百的,不出半個時辰,樓里人全知道了,面問題啊。
作繭自縛,我心中暗罵,可也得裝瀟灑硬挺着啊。這次要是服軟讓朱佑樘拿住了,那我入宮還有個好啊?不得事事依着他,順着他,成個金絲雀、附屬品的。畢竟,愛情在現實面前,有時是蒼白無力的,尤其家國天下的大現實。
第二天,朱佑樘沒露面,差人傳話是去了應天府。我知道他是在糾結着跪地求婚的問題,索性躲着我。一句戲言,竟鬧成這樣,真愁人啊。心裡暗暗盤算着朱佑樘啥時能厚臉皮找我,顧左右而言他,裝得和沒事人似的,就像往常一樣。咋男人對女人,太對貧民,在這個時代下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這一蒸發,就是一禮拜。晚上,我鬱悶着敷着面膜,豔情來找我,有花燈會,邀我同遊。
“燈會?這不年不節的。”
“乞巧節還不是節啊!我們蘇州府,每逢七夕,都有燈會哦!”
“哦。”我木然的點點頭,對這個古代情人節提不起興趣。朱佑樘不在,沒有情人的情人節,我過啥呀。
“你和玉凝、韻婷去吧!”我懶懶的。
“纔不呢!一個扭扭捏捏的女人樣,一個高高貴貴的大姐樣!”
“挑三揀四!”我嗔了她一句,起身同行。卻被豔情推坐到梳妝檯前,“幹啥啊?大晚上化妝,給誰看呢?”
豔情笑着,這是女人出門前的規矩。
“我又不去約會,真麻煩!”歸,任由豔情在自己臉上描來畫去。我照着銅鏡,化不化妝的,人真是兩個樣,至少精神狀態截然不同。轉頭看着豔情幫忙盤好花哨的髮髻,我隨口問她和誰學的化妝,水平這麼高。豔情一愣,這還要特意學嗎。
我無語,太打擊人了吧!
換好衣服,和豔情一起去到了夜市。好像這是我在古代第一次逛夜市,很繁華,超出我想象的繁華。難怪詩裡“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水門向晚茶商鬧,橋市通宵酒客行。”尤其是月老廟,姻緣樹那裡,更是乎滿了年輕的男男女女。
古人不是很封建嗎?我撓撓後腦勺,難道又錯了?
明明是逛燈會,圖的就是個瞎逛,可豔情似乎有明確目的,帶着我推開熙熙攘攘的人羣,前進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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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既然出來了,得啥都看看吧?”
豔情回眸一笑,“有煙花,看不看?”
“煙花?”後半句我沒出來,就你們古代那點破爆竹,我在張府就見識過了。
“嘻嘻,是啊,找個好位置嘛,回頭再來逛夜市也不遲啊!”
我撇嘴,全讓她去了。腳下不停跟着走吧,這麼多人,要是走散了,可不好找。
不知不覺間,豔情帶我出了城門。夜風送來陣陣誘人的花香,舉目遠眺,綠樹成蔭,漫山遍野的鮮花爭相怒放。豔情笑下,拋下我朝花海中跑去,我趕忙去追,可這女人如花仙般在朦朧的月光下,眨眼間失去了身影。
“豔情,豔情,出來啊,別玩了!”迴音嫋嫋,佳人不在。我着急的四下尋找,跑了沒幾步,隱約看見花海中一個玉樹臨風的身影,月光下,那挺拔的背影更顯偉岸。
該不會又是花仙吧?男~花仙。環顧四周,毫無人煙,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既是花仙,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悄然無聲的走近幾分,越發覺得那背影眼熟,可他,不是在南京忙政務嗎?
“嫣兒,我一直在等你。”轉過身,是溫潤如玉的笑容。
我噴笑,真的是他。
“喜歡嗎?”
“喜歡,很美。”
“在我心中沒有你美。”
花言巧語,經久不衰的魅力在於女人願意聽,願意相信。我笑得更甜,“大費周章的,就是要和我這些?”心中隱隱在期盼什麼,卻又不敢奢望。
朱佑樘拉起我的手,在掌中摩挲着,“時辰剛剛好。”
“啊?”我還沒想明白,“砰”的一聲巨響吸引了注意——天空中耀出絢爛的煙花,照亮了整個蒼穹。
奼紫嫣紅,變化多姿,美不勝收。我收斂不住笑容,天地飛花,華彩妖嬈,好漂亮,好浪漫啊,之後會不會……
朱佑樘情意綿綿地看着我,“煙花再美,燦爛過後就是塵埃,轉瞬即逝非我朱佑樘所求。嫣兒,祐樘對你,刻骨銘心,矢志不渝。”
笑,只有笑,是我唯一能做出的反應。心裡暖暖的,比夏夜還要溫暖,比天空中的煙花還有耀眼。望着眼前單膝跪下的男人,明明笑得心花怒放,淚水不可遏制的奪眶而出。
“嫣兒,”朱佑樘靦腆地,“這是我的極限,但是,我的心意不變——執之手,與偕老。”言罷,心翼翼的從裡懷掏出一枚精緻的戒指。純金的指環上,鏤空雕着龍鳳呈祥的圖案,輕巧逼真,最讓我驚訝的是,龍鳳之首,嵌着一顆光華奪目的鑽石。這在古代,實在太稀有了,只有西洋纔會有的稀有寶石。
“我們成親,好嗎?”
那雙溢滿深情的澄清眼眸,早已讓我哽咽着不出話來。
“好……”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艱難的出這個字。得好辛苦,卻又好幸福。
朱佑樘,謝謝你滿足我虛榮的心願,給了我這麼浪漫的求婚。原諒我泣不成聲,無法言語,但我相信你能夠感受到我的幸福。
漫天煙花如流火般閃耀飛散,一對兒情侶在花海中緊緊相擁,天大地大,浮華萬世,在他們眼中不及對方萬一。
我靠在朱佑樘懷裡,坐到花海中,擺弄着他的頭髮,輕聲問:“這幾天失蹤,該不會去打戒指,準備煙火了吧?”雖然不合時宜,卻被沒有大腦的我問了出來。
“嗯,戒指是召應天府9名能工巧匠,打製了3天3夜;煙花……”朱佑樘頓了下,“煙花是其他人安排的。”
我親下無名指上的戒指,“奢侈哦,以後不要了,這一個就夠了。”
朱佑樘抱着我一轉身,讓倒在他的腿上,俯視着我,“你覺得,我會爲哄第二個女人如此費心嗎?”
“哦,原來是哄我!”我佯裝不滿。沒來得及繼續挑釁,吻如雨點般落下。我勾住朱佑樘的脖,熱情的迴應着。
煙花燃盡,夜幕再次被月星的柔媚的光芒籠罩,我紅腫着嘴脣拉着朱佑樘往回走。
朱佑樘讓我稍等,自去前面牽馬。我笑着應下,看着腳下的爭奇鬥豔的鮮花,忍不住哈腰摘起,編上了花環。
爲了顏色齊全,我往遠處走了走。隱約聽到樹林裡有人聲傳來,警惕地閃身躲到樹後,悄悄望去,幾個熟悉的身影搬着大包包的東西往另一條路走去。手一抖,被花刺刺到。放在脣中吮吸着那點猩紅,還是疼啊,何苦呢?
“嫣兒!嫣兒!”身後響起了朱佑樘的聲音,我忙應了聲。轉回身,不自覺的又看向幾個身影消失的方向。微微嘆息,伯虎,祝兄,我只能謝謝你們。
朱佑樘擔心地牽起我的手,生怕我再一聲不吭的跑掉,我笑着把花環戴在了他的頭上。他傻乎乎的摸着,笑得很愜意。
一夜好夢,睡得異常甜美,好像我一直在咧嘴笑着。睜開眼,正對上豔情曖昧的目光。
“呼,拜託,大美女!人嚇人嚇死人!”
豔情拉過我的左手,仔細端詳着無名指上的龍鳳鑽戒。眼睛快速眯了一下,笑着追問我有沒有發生什麼。
“能發生什麼?”我抽回手。
豔情一撅嘴,“不是吧?你們真愁人!”
“你們這個年代不就講究‘愁人’嗎!我們清清白白的倒不對了!”
豔情聳聳肩,“那是你和你男人的事,和年代有什麼關係?不過,我們旁人看着累啊,哎……”言罷,長噓一口氣。
我咕咚着嘴坐起神,這個女人,自己不三從四德就算了,還勾搭我一起犯錯誤。
早飯後,和豔情泡在賬房裡對賬。朱佑樘自然而然坐在一旁,豔情見此,嬌笑着輪番挑逗我和朱佑樘。見我們不搭腔,便隔壁劉掌櫃家新納了個比他20歲的妾,坊間傳聞,如何如何“鸞鳳和鳴”。
“那劉掌櫃的老婆呢?不管?”
“當然,人家賢惠嘛!”
“賢惠個頭,讓別的女人睡自己丈夫,她有病啊!要是換我,非把他腿打折不可!”
豔情大笑着走了出去,我正想着她笑個什麼勁,腰身被人從後面抱住。
一個聲音咬着耳朵傳來,“那我只睡你一個好不好?”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我耳廓最敏感的嫩肉上,我紅着臉,下意識點點頭,“好。”
轉念一想,一把推開朱佑樘,“想?什麼你都想!你敢你試試啊!3米以內不準接近我!”
朱佑樘見我外強中乾,狂笑不止,我氣的一跺腳,怎麼才發現,這是典型的悶騷啊!
正想着怎麼治治他,不能被他笑話了去。卻聽門外傳來焦急的聲音——“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門隨之被推開,望着神色緊張,風塵僕僕的男人,我傻了,“蕭,蕭飛?你,你剛叫他,殿,殿下?”
蕭飛帶來的消息是,在南京剷除暗樁時,無意發現有人秘密集結了一批死士殺手,正從四面八方的向蘇州府進發。來者全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武功深不可測。
“我們又不是十惡不赦,犯得着一羣大俠,一起登場嗎?”
蕭飛看了眼朱佑樘,沉聲答道:“江湖傳聞,衡山七虎和鐵爪飛鷹,在同一天被人做掉,此事非同可。故而這次,對方動了大手筆,邀請各門各派的頂尖高手,一決生死。更言之,誰能取了……取了太殿下的性命,得黃金萬兩,美女十名。”
我怒了,“你們江湖人都是TM窮鬼投胎的色癆嗎?狗屁義薄雲天,一點原則沒有,給錢就衝!有女人就上!不管殺的是誰,該不該殺!”
“這……”蕭飛被我得一時語塞。
朱佑樘拉住激動的我,柔聲道:“嫣兒,冷靜點。”轉身波瀾不驚地問向蕭飛,“他們何時會到?”
“回殿下,推算一下,最遲今晚。”
“嗯,那還有一整天的時間佈置。”隨口吩咐蕭飛找來其他手下。
“怎麼辦?我們快逃吧,回京城!”我口不擇言,早已忘記了此時的回京之路等於黃泉之途。
“害怕?”
“不,我是擔心你。”我靠在朱佑樘的懷裡,如實回答。我相信晗姐所的歷史,朱佑樘會登基爲帝,不會枉死江南。可那是我沒到來時的歷史,如果我的出現改變了什麼……我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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