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狗奴才什麼態度?要一牀被子而已,還跟她嗆上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她竟然已經淪落到不但狗男女欺負她,連小小一個守牢房的看門狗都看不起她了。
果然是虎落平陽被狗欺啊。
楚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後,收回了目光。
這容王府裡,一個個都是狗仗人勢的主,很好,她現在是落魄了,等她以後翻身了,一個個收拾回來。
這些狗奴才還不配讓她花時間跟他吵。
回到牆角重新坐了下來,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賣女孩的小火柴……啊!不,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又冷又餓。
這什麼鬼地方,大夏天的,竟然這麼冷。
她搓着身子,冷得有些顫抖。
也不知道靠着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就這樣睡着了,可那種蝕骨的寒冷,卻依然侵蝕着她的身體,冷得她更是不由自主地往牆角鑽進去。
頭,沉得十分厲害,她感覺自己處在半睡半醒當中,難受得厲害。
身上雖然滾燙滾燙的,可她就是感覺不到一點溫暖的體溫,甚至越睡越冷。
昏昏沉沉地靠在牆角,她的眉頭,擰得越來越緊,整個人近乎陷入一種絕望的境地。
容聿哥哥,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
突然間,她的腦海裡,閃過一道稚嫩的嗓音,帶着天真的期盼。
這個聲音,陌生到她根本不知道是誰,可偏偏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緊跟着,便是另外一道少年的聲音,雖帶着尚未成年的稚嫩,卻夾着讓人膽顫的涼薄跟決然——
滾開,別煩我!
……
她睡得昏昏沉沉,可這兩道聲音,卻在她的耳中揮之不去,也莫名的,扯着她心臟的神經,一點點地生疼。
緊接着,她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張臉,一張絕美又帶着淒涼的容顏,眼底,蘊藏着一絲淡淡的憂傷。
她……她是翌陽公主?奇怪,翌陽公主不是死了嗎?爲什麼她的夢裡,會有翌陽公主的記憶?
容聿哥哥,我終於如願嫁給你了。
這聲音,悽美又空靈,得償所願中又帶着毫不掩飾的哀傷,像一朵盛開的蓮花,明明那麼美,卻失去了她該有的明豔色彩。
楚辭的心,感受到了一種錐心的疼,就像是有一把無情的利刃,準確地刺在她的心口上。
緊接着,又是一道熟悉的聲音,褪去了先前那聲音中的稚嫩,可其中的絕冷之氣,卻並沒有任何消減。
你放心,你不但可以如願嫁給本王,本王還能讓你如願葬在我容家的祖墳上。
無妨,你高興就好……
又是空靈到幾近孤獨的聲音,帶着蝕骨的淒涼,卻從她的嘴裡,吐出了這般雲淡風輕的字眼。
楚辭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這是翌陽公主跟容聿之間的恩怨,可她發現,自己只是佔據了這具身體,爲何連這顆心,都能感知到翌陽公主的那種心痛。
她一直以爲,翌陽公主真的是皇帝派到容聿身邊的臥底,可從眼下的情況看,事實並非如此。
在這夢中,她是一個親歷者,卻又像是一個旁觀者,連她自己都已經分不清楚了。
突然間,刺骨的寒涼,再度闖入了她的身體,讓她沉睡的身軀猛然驚醒。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昏暗的牢房內,透進了幾許微光。
楚辭覺得自己的身子好燙,就彷彿是至深在火爐之上,可偏偏,她卻感覺到更加冷了,就連雙手雙腳,都觸摸到了一抹冰涼。
“該死,竟然又發燒了。”
身體傳來的信號,讓她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從石牀—上強撐着坐了起來。
嘶啞的聲音,有些乾澀,講話的時候,聲帶還扯着生疼。
發軟的雙腳,因爲高燒而不停地顫抖着,腦袋,沉得厲害。
好不容易撐到了門邊,她用僅有的那點力氣搖晃着牢房的門,微弱的聲音,喊道:“水,快給我點水,我……我好難受……”
乾燥的雙脣,沒了一丁點兒的血色,她強撐着沉重的眼皮,並不抱多大希望的喊了幾聲。
果然,由始至終,都沒人迴應。
就在她決定放棄,在那裡等死的時候,牢門被打開了,沉重的鐵門被拉開,傳入楚辭耳中的開門聲,讓她渾濁的眼底,頓時亮起了一抹光明。
“一定是銀杏來了。”
她的口氣中,透着幾分雀躍。
她就知道,老天爺不會那麼輕易讓她死在渣男的私刑之上。
哼!這一次如果她有機會出去,她一定弄得這王府雞飛狗跳,逼得他休了她不可。
可偏偏,她最後的這點希望,也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徹底澆滅了。
竟然寶顏那個二—奶。
“呦,姐姐,看你的臉色不大好,莫不是昨晚在這牢房裡凍着了?”
寶顏的臉上,沒有了昨日的假惺惺,滿滿的全是幸災樂禍的味道。
楚辭懶得理會她,只是用眼尾懶懶地掃了她一眼之後,便回到石牀—上坐下。
而那個昨夜裡對他愛答不理,還滿臉譏諷的侍衛,此時卻狗腿一般地跟在寶顏身後,抱大腿道:“寶夫人,咱這王妃娘娘昨晚就喊着要被子,不過奴才沒王爺跟您的吩咐,哪裡敢隨便給她是呀。”
他特地在容聿後面加上看寶顏,明顯是爲了討好這個受寵的妾室而把她擡高到了一個當家主母的位子。
同時,也爲了在寶顏面前賣力地表現討好,日後說不定還能在王府裡升個侍衛總管噹噹。
再者,他心裡清楚,這一妻一妾明日裡就不對盤,他幫寶顏虐楚辭,寶顏自然是高興的很。
果然,寶顏聽他這麼說,原本就幸災樂禍的眼底,融進了幾分滿意跟讚許,朝那侍衛看了一眼,笑道:“你做得很對,這大熱天的,姐姐要被子蓋,八成是前日捱了板子腦子糊塗了,這要是大熱天蓋上被子,捂出病了可怎麼好呢。”
她當然知道,這陰冷的地牢可不比外面的大熱天,尤其還是三更半夜,本就溫差很大。
只不過,看到楚辭都不被侍衛待見,她心裡就十分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