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容聿,突然間想到了那個住在聆雨軒裡,從嫁進門開始,便被他冷落了的女人。
“說。”
冷冷的一個字,簡單中透着不耐,讓寶顏啼哭的動作,立即停止了下來。
現在不是委屈撒嬌的時候,終於等到王爺回來了,她要讓聆雨軒那個小賤胚再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眼底,略過一絲兇狠,可在容聿面前,她還是一副受盡委屈的柔弱模樣,將前段時間,自己被楚辭壓着欺負的事,添油加醋地跟容聿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她紅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容聿那張奪目又沉靜的臉,看他濃眉微擰,那雙幽深的黑眸,卻如一貫的平靜,沒人猜測得出他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知道了。”
在寶顏迫切的眼神中,沉默了半晌,才從他的嘴裡,冷冷地吐出了這三個字,平靜得讓寶顏感到愕然。
怎……怎麼,她在王爺面前這麼得寵,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王爺就這三個字就沒了?
她在王府裡忍辱負重了,這麼多天時間,怎麼能甘心就只是得到這樣的迴應。
“王爺,您可要爲妾身做主呀。”
她抓着容聿的手臂,輕輕搖晃着,撒嬌道。
容聿的目光,深深眯起,眼底,掠過一瞬不明的深意,清冷的目光朝聆雨軒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收回目光,道:“嗯,本王一定會替你做主。”
得到容聿的回答之後,寶顏自然是喜笑顏開,眼底對容聿懲治楚辭的事,也是充滿了期待。
容聿回到書房,他的副將也緊隨其後。
“王爺,難道翌陽公主開始行動了?”
副將羅琰壓低了聲音,站在面容平靜的容聿面前,低聲開口。
容聿沒有說話,乾淨而修長的指尖,有意無意地敲着桌面,眼眸,若有所思般,深深地眯了起來。
半晌過後,他從書桌前站起身,道:“你先下去。”
“是,王爺。”
羅琰也不知道容聿在想什麼,倒也沒敢多問,便轉身退了出去。
容聿靠在桌前,指尖依然在桌面上漫不經心地輕敲着,看不出在想什麼,只是片刻過後,脣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楚辭,裝了這麼久,這麼快就打算前功盡棄了?”
王府門口,楚辭垮着一張臉,掃興地從外面回來,耷拉着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那個容渣渣,縱容小妾欺負老孃這身體這麼久就算了,老孃怎麼說也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竟然連個銅板的月俸都不給老孃發,他是打算讓老孃喝西北風嗎?”
楚辭越想越氣,剛剛在街上逛了這麼久,看到什麼都想買,結果,帶着銀杏上街,還以爲銀杏會付錢,結果,銀杏告訴她,這公主本尊,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我去你個容渣渣,要是傳出去讓人知道,她堂堂皇帝的親妹妹,翌陽公主,出去逛街,身上竟然連個銅板都沒有,那得多讓人笑話。
等渣男容回來,她一定要掀桌子給他看。
“呸!”
她的嘴裡,罵咧咧地嘀咕了一路,剛跨進聆雨軒的院子,便見九五二七像是丟了三魂七魄似的,臉色煞白地朝她跑來。
“怎麼了,九五二七,那小妾趁着我不在,又來鬧事了?”
楚辭的口氣中,充滿了顯而易見的不屑之色,卻見九五二七不停地跟她使眼色,聲音壓得低低的,“不是,不是啊,王妃,是……是王爺來了。”
“王爺?哪個王爺?”
楚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可當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她立馬便反應了過來,音量也因爲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而驟然提高——
“渣男容?他回來了?”
廳內,容聿端着茶杯的手,因爲外面傳來的那一道尖銳的嗓音而微微頓了頓,殿外提高音量的聲音,似乎充滿了難以抑制的怒氣,而很顯然,這個怒氣是衝着他來的。
容聿的脣角,動了動,勾勒出了一絲淡淡的嘲弄,將茶杯,緩緩地往嘴邊送去。
這可跟那個在他面前連氣都不敢喘一聲的翌陽公主,太不相像了。
也是,僞裝了一年,也是裝得累了。
渣男容?
容聿的眼眸,深了些許,將茶杯緩緩地放到桌子上,擡眸,便看到楚辭怒氣衝衝地從外面進來。
加大的步幅,根本不像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走路姿勢。
容聿的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起來,眼前的楚辭,性格變得太快,除了長相之外,他真的很難將她跟一年前那個剛嫁進王府唯唯諾諾的翌陽公主聯繫在一起。
是她這一年來,僞裝隱忍得太好了嗎?
就在他見到楚辭的那一刻,他甚至都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明媒正娶過來的公主正妻。
楚辭罵咧咧地跨進客廳的門檻,擡眼正要對着她口中那個渣男容準備掀桌子,卻在容聿擡起頭來的瞬間,她所有的怒氣,都憋了回去。
都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渣男容就算再渣,有這種驚世容顏,似乎他所做的多麼人神共憤的壞事都可以得到原諒。
楚辭所有準備好的罵詞,都被她堵在了喉嚨口,半晌沒有出聲,眼底原本的怒火,在下一秒,也換了一個表情,心中不禁發出了幾聲不可思議的感慨。
天哪,她想象中那個一臉鬍渣,又醜又猥瑣,滿腦腸肥,渾身油膩膩的渣男容竟然長這麼好看,這種姿色要放到她那個時代去,就是隨便往娛樂圈一站,什麼都不用做,他都可以大把大把地撈錢了。
她說這翌陽公主本尊怎麼被小妾打壓成那樣了都還捨不得離婚,原來,是被渣男容的美色給勾—引了呀。
楚辭盯着容聿的臉,在心裡幾番感慨道。
而容聿,也在同一時間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臉上的表情,那一副像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花癡模樣,讓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這個女人到底在裝什麼?
認識了他一年了,現在表現出一副才認識他的樣子?她的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