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
這一聲驚呼,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從單君航的口中喊出來的,明知無法躲過這一劍,他還是朝慕纖靈轉了個身,將她護在懷中,而他的肩膀上,硬生生地捱了這一劍。
“君航!”
隨着慕纖靈這一聲響起,此時,聽到屋內動靜的侍衛們也趕了過來。
黑衣人的目光,朝窗外看了一眼,回頭對單君航冷冷一笑,“你保護得了她一次,可不能保護她一輩子,這次你違抗命令,就別指望有好下場。”
黑衣人落下這句話,便從窗戶外飛身而出,在侍衛們趕來之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承慶宮的燈,還照得透明,楚荀睜着雙眼,雙目裡滿是紅血絲。
這幾日,他幾乎就沒怎麼睡過,只要一閉上眼,就看到雲紫鬱那雙求助的眼神可憐巴巴地望着他,讓他整顆心都往心口提上來。
不知不覺間,拳頭又一次握緊了。
忽地,御書房內,一道黑衣掠過,而後,輕巧地在他面前停下。
他始終垂着眸子坐在書桌前,這道黑影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他的任何反應,只是安靜的眼皮,緩緩動了兩下。
黑衣人提步走到他面前,扯下臉上罩着的黑布,露出一張嚴肅的臉。
“皇上,果然如您所料,單君航真的有問題。”
楚荀的脣角勾了勾,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點,表情並沒有過大的變化。
黑衣人見他不說話,也不等他開口,而是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繼續道:“皇上,當日救下末將跟羽畫的人,就是他。”
“哦?”
這一點,倒是讓楚荀感到有幾分吃驚。
雖然他有懷疑過單君航的身份,讓羅琰過去殺靈兒,只是爲了試探單君航。
如果單君航真的是慕臨天安插在靈兒身邊藉機對付他的人,那單君航爲什麼又要救羅琰他們。
很顯,單君航出手相救,就說明他早就猜到羅琰跟羽畫是他派過去的。
現在,對方還沒有動靜,是因爲單君航告知他們,皇帝已經起疑所以按兵不動,還是單君航並沒有把他的事說出來?
他選擇相信後者。
首先,單君航如果要告訴那些人,一開始就沒有救下羅琰的必要,其實,慈安宮那個女人如果知道他起疑,恐怕早就逃走了,不會現在還在宮裡待着。
可是,單君航救下羅琰,又幫他們隱瞞的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因爲靈兒?
也就是說,慕臨天雖然讓靈兒過來跟滄源和親,其實,還打算對靈兒下手?
只有這件事跟靈兒扯上了關係,單君航纔會倒戈吧?
思來想去,這是楚荀唯一想到的可能,也是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可能。
“把剛纔在宣華宮發生的事,跟朕詳細說一遍,尤其是單君航。”
“是,皇上。”
羅琰點頭,認真回想了一下後,對楚荀道:“末將按照皇上之前說的,告知單君航,說主上那邊要殺纖靈公主,這個原本是我們用來試探單君航的,可末將把這話說出來之後,單君航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他們要殺纖靈公主一樣。”
楚荀一邊聽着,一邊用指尖輕敲着桌面,像是要從羅琰的話中,分析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出來。
“不過,單君航要保護纖靈公主的心思,倒是很堅定,末將那一劍往公主身上刺過去的時候,他想也不想就幫公主擋了那一劍,其實……他要是不擋的話,末將到時候收回了劍,反而會讓他起疑了。”
說到這個,羅琰的臉上,還有幾分僥倖。
楚荀聽羅琰這麼說,倒是並沒有什麼意外,單君航對靈兒的心思,可沒有靈兒看到的那麼漠不關心。
所以,他吩咐羅琰去刺殺靈兒的時候,才招招奪命。
“皇上,那單君航的武功絕對不在末將之下,如果不是爲了保護纖靈公主,他未必會被末將刺傷,所以……末將覺得……”
“你是想說,利用單君航這一條線,把他背後的人都牽出來?”
楚荀將羅琰的話給接了過來,見羅琰忙着點頭,他便笑了笑,有些不以爲然。
“單君航可以爲了靈兒違抗上頭的命令,也可以爲了靈兒幫助我們,但是,一旦靈兒沒了威脅,他絕對不會主動幫我們。”
雖然他跟單君航沒怎麼交流過,但是,他還是瞭解單君航這種人的性格。
寧死也不會出賣自己的主人。
“可他現在不是已經違抗命令了嗎?”
“違抗跟出賣不是一碼事。”
楚荀的表情,有些深,“不過,有靈兒在,就能拖住單君航。派人暗中盯着單君航的舉動,他在皇宮裡,肯定有人會跟他暗中聯繫。”
“是,皇上。”
“你先下去休息吧。”
“多謝皇上。”
羅琰點點頭,想到還在宮外養傷的喬羽畫,他出去的步伐,便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雲紫鬱跟太皇太后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這讓楚荀越發變得緊張了起來。
景陽宮內,楚荀擰着眉一言不發。
心裡,不禁有幾分悵然。
雖坐在主宰天下的位子,可身邊,能說得上話的卻沒幾個。
親弟弟跟他兵戎相見,親祖母和心愛的女人如今生死未卜,除了楚辭這個妹妹和容聿這個妹夫之外,他身邊,完全沒有一個能可以交心的人。
看着容聿跟楚辭那鶼鰈情深的模樣,心中不免有幾分羨慕。
“皇兄,我懷疑,皇祖母跟表姐肯定還在慈安宮裡頭,不如,我去試探試探那冒牌貨?”
楚辭看着楚荀那情緒低落的樣子,如此提議道。
這幾日,雖然楚荀什麼都沒說,可那低落的情緒,她全都看在眼底了。
這一次,希望表姐能逢凶化吉,好好地跟皇兄在一起纔好。
這樣一個帝王,他的深情,誰能忍心辜負。
楚荀雖然很想找到雲紫鬱跟太皇太后的下落,可是,也不能讓楚辭再去冒險。
況且,就算他同意,容聿也不會同意,更何況,她現在還懷着身孕。
果然,還沒有等楚荀開口,容聿已經將話給接了過去,“不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