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慶宮內,楚荀沒有一點的睡意,時不時地將目光朝承慶宮外投去一眼。
懷德被他放了假,雲紫鬱是知道的,可即使她知道,這個時候,還是沒打算回來伺候他起居。
“皇上。”
羅琰疲憊中透着喑啞的聲音,在他房間裡響起,他擡起頭來,看着羅琰稍顯狼狽的模樣,擰了下眉,道:“羽畫呢?”
“末將將她安置在宮外一處僻靜之處養傷。”
“嗯,查到什麼沒有?”
“查到了。”
羅琰點點頭,“末將二人按照王爺說的那個地方觀察了一天,發現那裡有好幾個打扮與滄源人不同的陌生人,看他們的穿着和口音,應該是西陵人。”
西陵……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些人跟西陵有關。
這一次,他讓羅琰跟喬羽畫去查的那個地方,便是當日他們在京城找到太皇太后的那個地方。
當日的廟會雖然人多擁擠,可老太太就算再怎麼被擠出去,也不可能會擠到那個位子。
太皇太后是他祖母,他們雖然幾年未見,但是,從小太皇太后就很疼他,太皇太后給他的那種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
當日在街上攙她回來的時候,他就感覺出有些不對勁,再加上他聽當日那兩個負責保護老太太的侍衛說了當時的情況之後,便更加起疑了。
老太太說是被擠出去了,可侍衛明明說老太太在人羣中穿梭自如,速度連他們兩個訓練有素的侍衛都追不上。
只是,那個時候,誰都沒想過老太太會是假冒的,他也只是懷疑,不敢斷定。
直到將那串沉香木拿去讓孫先生驗過之後,才讓他確定了這一點。
如今,慈安宮裡住着一個假的太皇太后,還不確定有沒有潛伏着他們其他的人,皇祖母如今是生是死也都不清楚。
必須要儘快解決掉那一羣人才行。
“皇上,還有一件事,末將剛纔難以脫身的時候,出來一個人相救,屬下並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直覺告訴我,那人定是跟這次的事脫不了關係。”
“有人救了你們?”
“是。”
羅琰點頭,想起那人當時以一招之勢便輕易地擋住了那兩個黑衣人的攻擊,想必也定不是普通人。
楚荀看着殿外,半晌沒有做聲,只是纖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嚒。
半晌,抿着的薄脣突然間漾開了一抹意味深長弧度,轉過身來,對羅琰道:“有件事,朕交給你去做。”
說着,便湊到羅琰耳邊,跟他說了什麼。
“是,皇上。”
“好了,你先去看看羽畫吧,朕知道你放心不下她。”
楚荀開口,讓羅琰的臉色微變,甚至,還有些小小的不自然,“末將告退。”
到了第二日一早,楚荀醒來的時候,也未見雲紫鬱出現在承慶宮伺候,他穿衣的動作,突然間頓了一下,心頭,猛然掠過一絲不安。
他也不說出爲何,總之,那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迅速將衣物往身上一套,甚至連上朝的心思都沒有,便直奔慈安宮而去。
慈安宮——
“荀兒,你怎麼來了?”
堂上坐着老婦人,舉手投足間,幾乎跟真的太皇太后絲毫不差,就是連那張人皮面具都做得十分逼真,誰都分辨不出來。
若不是他對皇祖母太過熟悉,恐怕這一次也真的會被他們給騙了。
楚荀看着堂上坐着的婦人,心中忖道。
見太皇太后身邊並沒有雲紫鬱的身影,他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只是表面上,還故作平靜,一如往常。
“皇祖母,紫鬱那死丫頭呢,朕一早起來都未見她來伺候,想着可能又回皇祖母您這裡來了。”
“紫鬱?”
假太皇太后愣了一下,看着楚荀淡定的眸光,想來影視沒察覺出什麼,便笑道:“昨日她從哀家這回去之後,就沒回來過了,你怎麼跑來哀家這裡來找她了?”
楚荀的心,驀地收緊了幾分,幾乎是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甚至要衝過去揪住她的衣領問她雲紫鬱在哪,可最終,還是咬牙忍住了。
“她不在您這裡?奇怪,那她跑哪裡去了?”
楚荀的臉上,帶着擔憂,低聲自語了起來。
假太皇太后看着他,看似蒼老的雙眸炯炯有神,像是要將楚荀的心底看破一般,半晌,才道:“莫不是你昨日對她做了什麼,把她給嚇到了躲起來了吧?”
她原是玩笑,卻見楚荀聽她這麼說,有些尷尬地笑了一笑,藏在袖口裡手,卻悄然地收緊了。
“孫兒昨日確實做得有些過分了,把她給嚇到了,朕這就派人去找找她,孫兒先告退了。”
“好,以後注意點,畢竟你是皇帝,可別失了分寸。”
“是,孫兒知道了。”
楚荀微微拱手,跟着,轉身從慈安宮離去,揚在嘴角的笑容,瞬間斂下,陰騭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之氣。
紫鬱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她一定在他們手上,或者,她已經……
下面那個可能性,他不敢去想,一想起來,就會渾身發抖。
心裡雖然知道雲紫鬱一定在假太皇太后的手上,可楚荀還是裝模作樣地派人在皇宮上下尋找雲紫鬱的影子。
連續兩天,也找不到雲紫鬱,楚荀的心裡急了。
越是找不到雲紫鬱,楚荀就越是坐立不安,御書房裡,他終於還是坐不住了。
“不行,朕忍不了了。”
楚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御書房外走去,卻被容聿給抓住了。
“明知道太皇太后跟紫鬱在他們手上,你還耐不住性子,你這樣不是讓她們更危險麼?”
“朕現在想到紫鬱很可能遭受到的危險,朕就無法平靜下來,朕現在就去揭開那老東西的真面目,問問她把紫鬱藏那裡了!”
楚荀的雙眼,佈滿了紅血絲,心裡頭的恐懼,逐漸開始籠罩着她的全身。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瘋了。
容聿擰了下眉,拽着他手腕的手,並沒有鬆開,“虧你一向處事鎮定,怎麼一遇上雲紫鬱的事,你就連思考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