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在他懷中,笑出聲來,卻並沒有從他懷中退出來。
他說得對,他確實有驅邪避兇的能力,只要靠在他懷中,感受着他沉穩的心跳,就能讓她剛剛還惶恐不安的心,輕易平靜下來。
“小辭。”
半晌,容聿的聲音,又一次在她頭頂上方響起,那低沉的嗓音中,有幾分躊躇和不安。
“嗯?”
她在他懷中擡起頭來,看他擰着眉,欲言又止了一番之後,開口道:“離一個月的時間,還有十多天,如果你還是記不起來的話,真的要打算離開我嗎?”
楚辭在他懷中愣了一下,陡然想起,她跟容聿之間,還有一個月的約定。
現在,過了將近二十天了,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把這個約定給忘了,如今,容聿再一次問起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猶豫了,最初的堅定,正在一點點地被擊垮。
她抿着脣,半晌沒有吭聲,容聿的心裡,便開始有些失望地往下沉了下來。
見她不語,他也不想讓她爲難,便出聲安撫道:“沒關係,現在不着急回答我,或許十天後,你就都想起來了。”
雖然容聿那語氣聽上去有些輕鬆,可楚辭還是能感覺到他口氣中滿滿的失落感。
可她終究還是沒能給容聿一個答案,只是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還要睡嗎?困的話,再睡一會兒,我在這裡陪你。”
“不了,睡太多也不好。”
楚辭在他懷中,搖了搖頭,退了出來。
跟着,起身下牀,道:“我去找皇祖母去。”
說到這,她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似的,看向容聿,道:“對了,這兩天那些個別國的公主和使臣們還沒打算回去,不會真的想跟嫁給皇兄吧?”
她看向容聿,問話的同時,便不由自主想到了賀莉莎,她的心,便不動聲色地往下沉了下來,可表面上,卻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容聿聽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臉色,也稍稍變了一下,目光,投向楚辭,見她臉色如常,他的心裡,倒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不過,想起賀莉莎的事,他心裡頭,還是有些不安了起來。
“他們過來給太皇太后賀壽,就是爲了這個目的,不過,這是皇帝自己的事,我們就不用理會了。”
“哦?”
楚辭挑了挑眉,看向他,眼底,流露出了幾分調侃的味道,看着他,道:“那……那個莉莎公主呢?她……應該是爲你而來的吧?”
她半眯着眼,湊到他面前,眼底雖然噙着玩味的笑,卻讓容聿的心,陡然提了起來。
他的臉色,在楚辭含笑的眸子中,變了變。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似乎在楚辭面前,很容易就暴露了所有的情緒,楚辭一看他變了臉色,心裡頓時便明白了幾分。
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收斂,雖然並沒有明顯表現出來,可笑容顯然僵硬了許多。
只是,她告訴自己,她不能想太多,容聿不是一個三心二意的人。
“喂,我開玩笑的,你想那麼認真幹嘛。”
她率先笑出聲來,打破了這短暫靜默的氣氛。
話音落下,她將目光從容聿的臉上收了回來,給自己加了一件外套,道:“我去皇祖母那裡了。”
交代了一聲之後,便提步往外走去,剛到門口,卻被容聿給拉住了。
“小辭。”
“嗯?”
楚辭回頭,看到容聿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事嗎?”
容聿蹙了下眉,沉吟了片刻之後,道:“今天,皇帝找我過去,說昨晚,賀蘭的皇長子向他提出,要……”
他停頓了一下,在心裡咒罵了一身,顯得有些惱火。
“說要什麼?”
楚辭的心裡,似乎是早就猜到了,看着容聿這模樣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吃驚和意外。
“說賀莉莎要嫁給我。”
容聿這句話,幾乎是咬着牙關說出來的,雖然,他並沒有覺得有說的必要,可是,又擔心楚辭如果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這件事,又會胡思亂想,所以,還是讓他自己說出來比較好。
儘管,楚辭已經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可當聽容聿親口說出來的時候,表情還是愣了下,心裡頭,彷彿被針扎到了一般,有些難受。
她愣愣地看着容聿那惱火的臉半晌,才勉強笑出聲來,出聲道:“那你呢,願意娶她嗎?”
“當然不願意!”
容聿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跟着,認真又堅定地看着楚辭,道:“小辭,在賀莉莎這件事上,我真的怕你會想太多,所以,我要親自把這事告訴你,你要相信我,我跟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可能和結果。”
這種堅定的保證,楚辭已經聽容聿說過很多遍了,有時候,甚至讓楚辭覺得,容聿是有些過分緊張了。
她看着容聿那不安又彷徨的臉,半晌,道:“我知道啦,你說過很多遍了。”
“你真的不生氣嗎?”
容聿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楚辭,不安地問道
“嗯,不生氣。”
楚辭認真地點點頭,卻在心裡,嘆了口氣。
是不生氣,可是……還是有些介意,只是,如果她說出來,這傢伙,又得如坐鍼氈了吧。
她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道:“你放心吧,我真的不生氣,我先去皇祖母那裡找表姐,她再當縮頭烏龜下去,皇兄真的要被別人給霸佔了,外面這麼多女人,都虎視眈眈的呢。”
說着,對着容聿揮了揮手,才從景陽宮離開了。
楚辭雖然沒有半點表現出介意的樣子,可容聿的心,總還是莫名其妙地提着,心總是無法完全放下來。
從景陽宮出來的時候,楚辭的眉頭,才擰了起來。
雖然容聿一再跟她說他跟賀莉莎,準確的說,跟穆沄曦之間沒什麼關係。
可是,剛纔那個夢,那麼真實,那麼無情地揪着她的心,就是在這一刻回想起來,她都依然能感覺到那股強烈的後怕。
容聿爲了穆沄曦殺她,絲毫不留半點情面。
這種關係,真的可以用一句輕描淡寫的“沒關係”就能完全擺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