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容聿的眉頭,反感地擰了起來,只見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繼續道:“可我確實有辦法找到楚辭的下落,我不想看到你又爲了她勞神。”
她的目光有些低落地垂了下來。
儘管容聿的心裡已經十分不耐煩,甚至過於急躁,可是,他現在真的很想知道楚辭的下落,只好耐着性子,口氣放軟了下來,問道:“沄曦,就當本王求你,把小辭的行蹤,告訴我,可以嗎?”
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何曾求過誰?
在穆沄曦的印象裡,每一次,容聿低聲下氣地說話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跟楚辭有關。
上一次,爲了給楚辭解蠱毒,他低聲下氣過,這一次,爲了找到楚辭,他再一次對她低聲下氣。
她多麼希望,容聿有一天也能爲了她,放下他高高在上的尊嚴,爲她低聲下氣一次。
可她知道,這種可能性,越來越小了。
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她點點頭,道:“好。”
她將隨身的包袱,放到容聿面前,解釋道:“這個鏡子,可以看到楚辭的下落。”
“這是什麼鏡子?”
容聿的目光,帶着幾分懷疑地看着她,似乎並不相信。
穆沄曦似乎能猜出容聿心裡在想什麼,立即解釋道:“當日我給楚辭解了窺降蠱的同時,還有一個蠱沒有解。”
這話一出,容聿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你放心,那個蠱並不影響她的身子。”
她立即加了一句,“我自己藏了私心,不想再也看不到你,所以,在楚辭的身上,還留着追蹤術,這樣的話,只要你跟他在一起,我就能看到你。”
說到這,她苦澀地笑了起來,有些自嘲地看着容聿,眼底,噙着淚水,“這種行爲,很陰暗對不對?”
這個時候,她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還是僞裝,穆沄曦自己也分不清了,只是,看着容聿臉上那明顯的不滿,心裡頭,還是能感覺到那熟悉的疼。
“本來,楚辭離開了,我很高興,我知道,只要她不回來,你就會回到我身邊,可我還是想錯了,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你是根本不可能回到我身邊的。”
她一邊翻開鏡子,一邊繼續道:“我不想看到你爲她傷神,就像不想當初看到你被她傷害一樣,所以,我還是來找你,幫你找到楚辭的下落。”
她笑了起來,眼淚,卻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聿,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讓你痛恨之極的事情,你會不會想到我曾經爲了你放棄了這麼多而原諒我?”
突然間,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臉色鐵青,呼吸變得十分困難。
她痛苦地捂着心臟,連話都講不出來。
“你怎麼了?”
容聿的口氣,有些生硬,可還是對着外面喊到:“來人,叫軍醫進來。”
穆沄曦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手,緊緊地抓着容聿的手,道:“我心臟的血管,越來越窄了,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聿,你能跟我說一遍,你……你愛我嗎?”
“……”
容聿沒有說話,儘管她的臉色很不好,卻並沒有動搖他眼底的堅定。
“讓軍醫給你看看。”
“聿……”
“夠了!”
容聿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目光凌厲又透着不耐,道:“你讓本王說一千遍,也絕對不會改變本王心裡只愛楚辭的事實。”
他無情的字眼,再一次摧毀了穆沄曦眼底的期盼。
她的心裡,又怨又恨,不甘心地看着容聿那雙堅定的眼神。
沒有想到,即使是在這種生死關頭,他連騙都不願意騙她一次。
“讓軍醫給你好好看看,等你打算好告訴本王楚辭在哪裡的時候,再來找我。”
落下這句話,他甚至沒再施捨穆沄曦一眼,便已經從軍帳裡離開了。
穆沄曦的目光,鎖着容聿的背影,眼底的怨恨,更深了。
軍醫給穆沄曦檢查的時候,容聿站在軍帳外面,月色下,目光幽冷,濃眉深鎖成了一團。
“小辭,你去哪裡了?”
他知道,那個傻丫頭的心裡一定在恨他,怨他,甚至刻意躲着不願意見他。
可他真的沒辦法,他怎麼能讓她爲了容家的血脈而冒險?
如果小辭知道她的身子不能懷孕,說不定又會給他找各種各樣的女人回來。
那個傻丫頭,也不是做不出這種事。
想到楚辭,容聿的目光,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柔和了下來。
可想到她一人孤身在外,生死未卜,他的心,便又一次收緊了。
另一邊,楚辭隨同燐淵和小楠二人,刻意避開了司雲博的眼線,一路朝靳水的方向過去。
“燐淵。”
楚辭突然間出聲,在燐淵身邊,喚了一聲。
“嗯?”
見楚辭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朝身後側了側,跟燐淵使了個眼色。
“有人跟着我們。”
楚辭開口,儘管在說一個十分嚴肅的話題,可那模樣,卻顯得過於漫不經心。
燐淵的眸光閃了一下,長翹的睫毛,流露出幾分深不可測,薄脣,輕輕地彎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
“跟了一路了,還真是不累。”
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摺扇,平靜的眼底,未起波瀾,卻在下一秒,身下的黃沙,被掀起,而後,幾根細長的樹枝,朝着身後飛去。
緊跟着,只聽幾聲驚呼聲響起,一路跟隨着他們的人,應聲倒地。
這是楚辭繼那一次在葡萄莊之後,第二次真正地看燐淵出手,比起上次在葡萄莊的有所保留,這一次,燐淵顯然下手要重許多,甚至一招致命。
很顯然,他不太喜歡再繼續被這幾個人跟着了。
解決了身後的那幫人之後,楚辭隨即便聽到了幾聲無力的咳嗽聲從燐淵的口中傳出。
這樣的咳嗽,帶着一股明顯的氣血不足,讓楚辭的心頭有些擔憂。
“燐淵,你沒事吧?”
“沒事,咳咳……咳咳……”
燐淵用袖口掩着脣,這一次咳得有些厲害,比她第一次在驛站見到燐淵時的臉色還要難看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