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拼着這一口氣,回到容王府,是爲了見容聿嗎?
她知道,穆沄曦的心裡,始終放不下容聿,不管她因爲什麼原因嫁給皇帝都好,由始至終,她愛的都是容聿,所以,就算是坐在皇后這樣的位子上,她也依然毫不掩飾對容聿的感情。
大夫很快就來了,給她檢查了一番之後,說沒有什麼致命的傷,大部分都是一些刀劍的傷口,傷口雖然很深,但並沒有生命危險,只要好生調養,就會沒事。
大夫走了好一會兒了,穆沄曦也沒有醒來的跡象,房間裡,只剩下楚辭跟穆沄曦兩人。
楚辭在房間裡呆了一會兒,又走到外面,站在樓臺前,往王府門口看去,也沒見容聿的影子。
“怎麼還不回來?”
楚辭的口氣中,多了幾分小小的不悅,房間裡,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她轉身急着推開房間的門,見穆沄曦撐着身子從牀上艱難地坐起,那連續不斷的咳嗽聲越來越強烈,拉扯着她身上的傷口,疼得她直皺眉。
楚辭上前,給她倒了一杯水,提步來到她面前,將水遞給她,“先把水喝了。”
穆沄曦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突然間遞到自己面前的這杯水,她突然間止住了咳嗽,擡眼看向面前的人。
“你?”
穆沄曦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不敢相信地盯着楚辭看了好久好久,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你……你不是……死了嗎?”
對於穆沄曦的疑問,楚辭並沒有感到吃驚,她跟容聿掉下幽冥谷的時候,應該所有人都以爲他們死了。
尤其是那些殺手還是皇帝派來的,穆沄曦身爲皇后,又怎麼會不知道。
“嗯,差點死了,不過運氣好,還沒死成。”
她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像是在聊一個十分輕鬆的話題,卻在想到幽冥谷的時候,又想到了自己跟宮塵渙直接的約定,心中,猛然一疼。
“那……那……”
穆沄曦的情緒在得到楚辭的確認之後,越來越激動,激動到一直“那”了很久,也沒說出完整一句話來。
從她的反應,楚辭便能猜出她想要問什麼,便直接回答了她的問題,“容聿也沒死。”
楚辭的回答,無疑讓穆沄曦已經死寂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光彩,顫抖着雙脣,看着楚辭,用極爲低啞的聲音,再度確認道:”真……真的?”
“嗯,真的,他現在去衙門了,晚一點就會回來。”
楚辭點點頭,看到兩行狂喜的眼淚,從穆沄曦的眼底,淌了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他沒死,他沒死……”
她垂着眸子,低着聲音,一直重複着這句話,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了,“王妃,沄曦小姐的藥已經熬好了。”
“嗯,端過來吧。”
侍女將藥端到牀邊,只聽楚辭道:“大夫說你渾身都是刀劍傷,先把這些藥喝了吧。”
穆沄曦看了她一眼,跟着,緩緩伸手,將藥端了過來,“謝謝。”
她低低地道了聲謝,跟着,將藥汁一口氣喝完了。
侍女從房間裡退出去之後,穆沄曦重新將目光回到楚辭身上,抿了抿脣,半晌,開口了,“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楚辭神色一僵,跟着,輕鬆地動了動脣,道:“這事說來話長,你先躺下好好休息,等晚上容聿回來了,讓他告訴你吧。”
穆沄曦對楚辭的話,感到有幾分意外,似乎並沒有想到楚辭會讓容聿跟她有所接觸似的,而這種驚詫,楚辭也完全看在眼裡,只是笑了一笑,沒有多說。
“我先出去了。”
說完,便轉身從房間裡離開了。
出了龍逸閣的時候,竟看到管家站在龍逸閣的門口,一副躊躇的模樣,看到她,管家立即迎了上來,“王妃。”
“怎麼了?有事嗎?”
見管家小心翼翼地朝龍逸閣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後,躊躇道:“王妃,讓沄曦小姐住在龍逸閣,似乎不太好吧?”
楚辭一愣,故意不明白管家的意思,“有什麼不好的?我覺得就很好。”
“可是,王妃,那是您跟王爺的寢殿,這……”
管家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爲難。
“放心吧,王爺不會怪罪下來的,你別想太多了。派人好好照顧她。”
也不給管家再多說下去的機會,楚辭繞過他,往聆雨軒的方向走去。
再一次踏進這裡,楚辭突然間覺得,彷彿已經過了大半個世紀一般。
這裡,還住着原來的下人,一樣的風景,一樣的傢俱擺設,卻給了她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王妃!”
見到她進來的時候,裡頭正勞作着的下人們都有些吃驚。
王妃已經好久沒有來聆雨軒了,現在王爺這麼寵愛着王妃,王妃可都是住在龍逸閣的呀,怎麼這會兒跑到聆雨軒來了?
“你們別管我,做你們的事。”
楚辭回過神來,目光,也從眼前的景色中收回,出聲道。
下人們沒敢多做打擾,還是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楚辭走後,穆沄曦雖然很累,卻沒有半點睡意,從牀上艱難地走下牀,這房間的擺設,熟悉得讓她心痛。
“龍逸閣……”
她低聲地呢喃着這個名字,曾經,這裡是屬於她跟容聿的,可現在,卻找不到半點有她的氣息。
這一次,她不抱希望地從皇宮逃出來,一路被楚煜的人追殺,她無處容身,就算是死,也想回到他的地方,哪怕見不到他,他也要死在這裡。
只是,她沒想到,上天依然對她不薄,她拼着最後那口氣,回到容王府,結果竟然讓她知道,容聿還沒有死。
到現在這一刻,她都不敢相信,容聿真的沒死。
她走到窗前,涼風,吹着她的臉,讓她原本昏沉沉的精神,被冷得有些清醒。
一切,都不是幻覺,她真的回到了容王府,容聿,也真的沒死。
想着想着,穆沄曦便禁不住揚起了釋然的笑容,彷彿一切,都有了新的開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