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怎麼節哀!”
老夫人的情緒,突然間激動了起來,在夏若淺的攙扶下艱難地站了起來,手指顫抖地指着風玄凌,道:“爲什麼你們楚家還不放過我們?我的一個孫子已經被你們楚家害死了,爲什麼現在連我唯一僅剩的孫子也不放過!”
“老夫人,請慎言。”
風玄凌擰了一下眉,對容老太太如此大逆不道的說辭,有些擔憂。
這些話,可是褻瀆皇家,褻瀆聖顏的。
“慎言?”
容老太太笑了起來,“我老太婆連孫子都沒了,難道還怕死不成,有本事讓楚煜把我也殺了。”
“老夫人,您別這樣了,王爺知道了會擔心的。”
夏若淺哭紅了雙眼,扶着容老太太,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這種事情,容王府上上下下都清楚得很,什麼被刺客追殺,這刺客是誰派的,這不明擺着的嗎?
可憐了王爺這一生步步爲營,最後還是死得不明不白。
風玄凌擰起了眉,沒有理會容老太太的話,繼續重複道:“老夫人,請接旨。”
“不接!我不接!我孫子不會死的,你們休想拿走他一丁點兒的東西。”
老太太顫抖着身子,步履蹣跚,可每一句話,都說得擲地有聲,情緒激動的她,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老夫人,您保重身體呀,你的病還沒有好……”
“若淺,把他們趕出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容王府不歡迎你們……滾出去……”
“……”
就在這個時候,風玄凌隨行的一名侍衛突然間從外面疾步跑了進來,湊到風玄凌身邊,耳語了什麼。
“什麼?”
風玄凌臉色一變,側目看着身旁的侍衛。
“統領,您出去看看。”
風玄凌剛回頭,容王府門口,親王衛隊陸陸續續地小跑了進來,擋在了風玄凌帶來的侍衛面前,在兩旁拉開了一條道。
“王爺回府。”
隨着這一聲音響起,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從人羣中走出來的那張熟悉的臉,帶着目空一切的輕蔑,傲視眼前的衆人。
“是……是王爺。”
半晌,人羣中有人率先歡呼出聲,緊跟着,所有人都開始騷動了起來,也不管眼前未接的聖旨。
“老夫人,您看,王爺他沒死,您看……”
看到容聿那張熟悉的臉,夏若淺欣喜若狂,攙扶着老太太的身子,指着門口,看着那依然英姿勃發的臉,眼底,繾綣着愛慕的情愫。
“是……是……”
老太太老淚縱橫,臉上還帶着心有餘悸的後怕。
眼看着容聿一步步朝自己走來,風玄凌愣了好久纔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看着容聿,發不出聲音,“你……”
“風統領看到本王很吃驚嗎?”
容聿的脣角,勾了起來,笑容卻深不見底,甚至,看着他的笑,還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你不是……”
半晌,風玄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看着容聿的眼神,還是充滿了不可思議。
容聿笑了起來,卻有些不太走心,看着風玄凌詫異的模樣,道:“本王比較幸運罷了,風統領不必如此吃驚。”
由始至終,他的態度都顯得有些隨和,殺氣,也從未爆發出來,目光,朝他手上拿着的聖旨掃了一眼,眼底,掠過一絲嘲弄。
“不過,本王念在你當日對翌陽公主手下留情的份上,今日放你一條生路,請回吧。”
容聿的話,雖然說得客套,可其中隱藏着的危險,誰都聽得出來。
風玄凌看着容聿,沉默了良久沒有出聲。
沒把容聿殺死,回京去面聖同樣也是死路一條,皇帝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
可他難道就這樣不回去了嗎?
他是皇帝身邊的暗衛統領,就這樣消失了,皇帝也不會放過他。
與其躲躲藏藏地苟延殘喘,還不如死得光明磊落一些。
“多謝。”
他對容聿拱了拱手,轉身離開,卻被容聿叫住了,“風統領。”
風玄凌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向容聿,道:“王爺還有何吩咐?”
容聿提步走到他面前,道:“就這樣回京赴命,你甘心嗎?”
風玄凌知道他話中的“甘心”是什麼意思。
他這一身苦練的本領,到最後卻因爲辦事不力而被皇帝處死,放到誰身上都不會甘心。
要死,就要死得其所,他以爲,自己終將是死在戰場之上,結果是這樣的下場,當然不甘心。
可那又如何,他還是要回京赴命。
“王爺有話不妨直說。”
“本王說過,念你當時對翌陽公主手下留情的份上,放你一馬,你現在回京赴命,卻是死路一條,那本王放了你又有什麼意義?”
容聿挑了挑眉,看着風玄凌微擰的眉頭,輕笑道。
“既然如此,王爺還是動手殺了我吧。”
風玄凌下頜一揚,一臉無懼,雖心有不甘,可也將生死看淡了。
容聿勾起了脣,眸光一凜,道:“把風玄凌一干人等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是,王爺。”
很快,隨同風玄凌一同前來宣旨的侍衛以及風玄凌本人,全部被打入了大牢。
緊跟着,王府上下的其他下人也相繼退下,此時,張成悄聲來到了容聿身邊,請示道:“王爺,王妃還沒有醒來,您看……”
“別吵醒她。”
容聿的聲音,沉冷有力,跟着,在容老太太跟夏若淺詫異的眼神中,轉身重新走了出去,甚至連跟老太太打聲招呼都沒時間似的。
緊接着,在老太太詫異的眼神中,容聿抱着還在熟睡的楚辭從王府外進來。
這幾天,她一旦睡着了,就會睡得很深,不管有什麼動靜,都沒有讓她醒過來。
也許是因爲之前受了太多的驚嚇,所以,對於她這種嗜睡的情況,容聿也並沒有想太多。
“聿,你這是……”
很顯然,容老太太看到容聿親自抱着楚辭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眼中難掩驚詫之色。
她離開容王府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了?
爲什麼她在她孫子的眼中,看到了那本不該對着楚辭的柔情和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