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皇上,就是普通人也受不住這樣的責備吧。
當年,如果不是她用巫蠱之術謀害現在的皇后娘娘,皇上也不會廢了她呀。
如果皇上不念舊情,怎麼可能只是把她關在永寧宮監禁這麼簡單。
不過,說來也奇怪,雲皇后被禁足的這一年多來,一直一聲不吭,安安靜靜地彷彿全世界都忘記了她了,怎麼突然間又唱了這麼一首歌來了。
太監總管也是納悶得很,而奉命捉拿雲紫鬱的侍衛,已經前往永寧宮了。
永寧宮——
雲紫鬱坐在琴前,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撫動着琴絃,臉上,早已經淚流滿滿。
這首歌,是下午楚辭給她的,她說,如果皇帝還念舊情的話,聽了這首歌,會來找她的。
她不知道這話可信不可信,對於皇帝對她還有沒有舊情,她已經沒有任何的期盼和興趣了。
只是這首歌,竟然會挑起她這一年多來,刻意壓在心底的對皇帝滿滿的回憶。
“當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
她哭得泣不成聲,默唸着這句話,心如刀絞。
她以爲,她真的已經把曾經跟皇帝的感情看得很淡很淡了,可最終,還是逃不過這心如刀絞的悲痛。
紫鬱,總有一天,我會爲你築一座金屋,把我最愛的紫鬱藏在金屋之中,誰都奪不走……
言猶在耳,這句話,彷彿就在昨天,楚煜纔剛剛對她說過一般。
恍然間,金屋雖在,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就在這個時候,永寧宮的門口,突然間一陣騷亂,緊閉的宮門,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那力量,無禮又粗暴。
雲紫鬱雖然是廢了的皇后,可也是皇家的女孩子,在禮教的要求上,自然會有頗高的要求。
門外這樣的敲門聲,讓她極爲反感。
宮女已經去開門了,她停下琴聲,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從亭子裡走了出來。
宮女剛將門打開,便有一批侍衛闖了進來,爲首地道:“皇上有令,將雲皇后帶去御書房。”
雲紫鬱一愣,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便有兩名侍衛上來便架着她,從永寧宮離開了。
“娘娘!娘娘!”
宮女嚇壞了,卻又不敢追出去,也不知道這深宮內院,已經門庭冷落的永寧宮,還能求助於誰。
“對……找公主,只能找公主了……”
也顧不上這永寧宮上上下下都被下了禁足令,宮女急匆匆地從永寧宮跑了出去,前往景陽宮找楚辭。
景陽宮——
“公主,救命啊,公主~~”
景陽宮外,響起宮女焦急的呼救聲,讓原本就沒有入睡的楚辭,吃驚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此時,宮門被打開了,宮女從外面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被雨絲打溼的頭髮看上去有些凌亂。
“救命啊,公主,求您救救我家娘娘~~”
楚辭一看是雲紫鬱身邊的宮女,眼中一驚,心裡頓時倍感不妙。
“發生什麼事了,綠兒?”
楚辭眉頭一擰,心裡已經猜到了大概。
楚煜那小子,難道真的一點都不講情面?可真是比劉徹還狠啊。
被叫做綠兒的宮女還有些驚魂未定,跪在楚辭面前不停地顫抖着,“奴婢也不知道,剛纔……剛纔皇上派了一批侍衛過來,把娘娘給帶走了。”
綠兒急得快哭了,臉色十分難看。
“帶走了?帶哪裡去了?”
“好像……好像是御書房。”
“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來不及打傘,也來不及套件外套,楚辭便急匆匆地出了景陽宮,往御書房跑去。
“楚煜,你個混蛋,還真是過河拆橋。”
楚辭一邊跑,一邊罵道。
心裡卻開始擔心了起來,如果皇帝真的因爲那首歌把雲紫鬱殺了的話,她真是死了都沒臉見她了。
本來人家在永寧宮還好好的,就因爲她多管閒事,結果反而弄巧成拙了。
御書房——
“放肆!”
被帶到皇帝跟前的雲紫鬱,肩膀重重地捱了楚煜一腳,順勢摔倒在地上。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唱這樣的歌,怎麼?是在提醒朕,你的母親爲朕所做的一切嗎?”
楚煜的臉色,十分難看,眼底迸射出了濃郁的火光。
雲紫鬱沒有說話,肩膀上難忍的劇痛,讓她說不了話,很顯然,她的肩膀被楚煜踢得脫臼了。
她疼得臉色發白,身子劇烈地顫抖着,頭髮,凌亂地擋住了她半邊臉。
可儘管如此,也依舊沒有掩蓋她身爲大公主之女,曾經母儀天下的從容。
她依然不卑不亢,笑容得體,只是,那眼底,卻只殘留着淡淡的悲涼跟絕望。
“當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楚煜陰戾的聲音,不停地充斥着雲紫鬱的耳膜。
“你是在拐彎抹角地罵朕冷血無情嗎?”
楚煜的眸子,加深了些許,陰騭的目光,狠厲地停在雲紫鬱的臉上。
雲紫鬱冷笑着擡起眸子,看着楚煜那張絕情的面容,嘲諷地笑出了聲,“你妹妹說的對,這首歌會讓你記起我,卻沒有記起你我之間的情分,你會見我,卻不是想我念我,而是治我殺我。”
雲紫鬱的目光,冷得直達眼底最深處,滲進了骨髓之中。
楚煜看着她那雙清澈的眸子,心頭,驀地收緊了幾分。
雲紫鬱看着他,面對這雙居高臨下的眼眸,這雙眼,曾經只是用來俯瞰天下,卻永遠只是平視着她的眸子,此時,冷得沒有半點溫度。
就如同他對她的感情一樣,再也尋不到一點餘溫。
她咬着牙關,爲了自己唯有的那點尊嚴,忍着肩上傳來的劇痛,在楚煜面前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不管他眼中的陰戾跟警告,繼續唱了起來,“當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呃……”
喉嚨,被楚煜硬生生地給掐住了,縱使再美的聲音,也唱不出一個字來。
即使是這樣,雲紫鬱的臉上,始終沒有半點害怕,眼眸中,殘留着看盡世間一切的滄桑,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楚煜看着她,眸光驟然一深,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一鬆,將她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