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聿沒有回話,只是坐在桌子旁,繼續悠閒地喝着茶,乍看上去,絲毫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楚辭的目光,朝他看了過去,雖然他的樣子看上去一如往常,可藉着月光,她還是能看到他失了血色的蒼白臉頰。
楚辭的心,驀地一緊,抿着脣,猶豫了半晌,朝他走了過去。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嗎?”
她問出聲,卻讓容聿喝茶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有些錯愕。
之所以錯愕,是因爲在她的口氣中,他還是捕捉到了些許擔憂。
這種感覺,會讓他的心情十分愉悅。
看着她閃爍的目光半晌,他笑着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目光中,帶着幾分玩味的調侃,“你要本王陪你一起睡?”
這話一問出口,頓時引來了楚辭慍怒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伸手本想狠狠揍他一頓,可想到他肩上的傷,她還是訕訕地將手收了回來,用眼角,冷睨了他一眼,道:“廢話怎麼那麼多,你到底要不要睡覺?”
要不是看他爲她受了傷,她可沒那麼大方把牀讓出來給他。
楚辭在心中暗忖道。
見容聿也不拒絕,好脾氣地點了點頭,走到牀邊坐了下來,沒有半點彆扭的樣子,理所當然地解開外衣脫下。
怕他行動不便,楚辭想也沒想,便主動上去,幫他脫掉衣服。
這個行爲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妥,卻讓容聿的臉上,掠過片刻的仲怔。
停下動作,目光,怔怔地停在楚辭的臉上,看着她爲他寬衣時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小女人的模樣,小心翼翼,仔仔細細,就怕弄傷了他一般。
這個樣子的楚辭,他很少見,卻十分喜歡。
捲翹的睫毛隨着她爲他寬衣的動作,一動一動地眨巴着,純真又幾句魅惑。
終於,楚辭幫容聿將外衣脫了下來,並未擡頭,只是隨口道:“好了,你受了傷,躺下好好休息。”
說完,便轉身準備往窗口放着的一張備用的軟榻上走去。
這是客棧裡最好的房間,設備雖比不上二十一世紀那樣方便又智能,可也算是樣樣俱到。
軟榻就擺放在窗戶邊上,對着窗戶,她之前在龍逸閣也是這樣睡的,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可當她剛邁開一小步,身子卻被容聿從身後攔腰撈了回來。
楚辭有些緊張,這並不是她平時該有的反應,要換做之前,她早出聲罵娘,然後把這丫的往死裡打了。
“幹……幹什麼?還不睡覺?”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有些閃爍,沒敢跟容聿對視,而是不由自主地移向別處,沒有焦點地停留着。
“衣服都沒脫完,怎麼睡?”
容聿曖昧的聲音,帶着沙啞的聲線,在這月色朦朧的夜晚,總是讓人聽出了想入非非的感覺。
楚辭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本就不平靜的心底,被容聿這話,掀起了一陣陣的波瀾。
“不是隻剩下里衫了嗎?難不成你還想裸—睡嗎?”
她開始垂下眸子,依然不敢跟容聿對視。
此時此刻,楚辭覺得自己就是那種她最討厭的又做作又矯情的小女人。
“我想和你一起睡。”
話音剛落,便嚇得楚辭猛然擡起頭來,大腦還來不及去消化容聿這句話,一個不期然的吻,就這樣對着她的脣,落了下來。
楚辭的大腦,瞬間變成了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也不知道容聿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只是感覺到兩片冰涼的薄脣,在她的脣上來回輾轉着,甚至開始有長驅直入的趨勢。
楚辭嚇了一天大跳,腦子也沒法思考,只能本能地伸手將他一把給推開了,儼然忘記了他身上的傷。
只是聽到一聲沉悶的悶哼聲,讓楚辭原本空白的大腦有過片刻的清醒。
心中一緊,她本能地想去看看他受傷了沒有,最後,還是停下了動作。
“對……對不起。”
落下這三個字,她轉身快速跟容聿拉開了距離,朝窗前的軟榻上走去。
背對着他躺下,她低聲道:“很晚了,快睡吧。”
儘管她口口聲聲喊容聿睡覺,可她自己卻沒有半點睡意。
容聿剛纔這個似真非真的吻,讓她心亂如麻,心跳,到現在都沒有平復下來。
容聿的目光,朝她身上看了過去,剛纔那一瞬間的情不自禁,連他自己都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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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一個沒有自制力的人,可發現,自己在楚辭面前,總之不由自主地失控了。
就是剛纔看到她那麼認真地爲他寬衣解帶的時候,就是眨着眼睛,都有一種讓他失控的吸引力。
甚至,在她轉身準備離開他的時候,他心底,被滿滿的失落所佔據。
剛纔……他是嚇到她了吧?畢竟,他連自己都嚇到了。
容聿的眉頭,深深擰了起來。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隔閡,她迴避他是應該的。
走到牀邊躺下,心,卻始終系在了楚辭的身上。
月色漸濃,朦朧的月光,在一層薄紗的雲層中若隱若現,兩人都沒有了睡意。
“阿嚏!”
秋日的涼風,從窗外拂過,冷得楚辭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房間裡雖然備了軟榻,也只是供白天躺着休憩之用,並沒有備上牀褥。
眼下雖然只是剛入秋,可晝夜的溫差已經有些差了,再加上季節交替,很容聿受了風寒。
聽到楚辭的噴嚏聲,容聿的眉頭,再度一擰,重新從牀—上坐了起來。
“楚辭。”
他出聲喚她,讓躺在軟榻上的楚辭,身子一僵,可還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過來睡吧。”
容聿的要求,讓楚辭的身子僵硬得更加厲害了,甚至連回應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手,不經意地抓緊了身下點在牀榻上的被單,被單被抓皺,手背上,甚至因爲用力過猛而青筋凸顯。
容聿見她沒說話,擰了下眉,繼續道:“放心,我不碰你,睡那裡太冷了,受了風寒會耽誤進京的日子。”
聽他這樣說的時候,楚辭的臉上,纔多了幾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