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的元涉到現在都不知道,出此下策究竟是真的想以此交易換回辰夜沐青的下落,還是想借機幫上方涯一幫。
那夜方涯睡下後略微露出的腰間的繃帶、還有下人端上來的一日三頓的湯藥,還有他睡下後不自覺的咳嗽,都對元涉有些刺痛。方涯那日冒險下水落下的傷勢,怕是還沒有好利索吧,如今澎城陷入險境,方涯面上雖沒有什麼,但那個悶葫蘆哪裡會像是將心情寫在臉上的人?是以,一向心軟的元涉更是不能放任不管。
方涯撥給元涉兩千士兵,雖不算多,但元涉覺得夠了。大軍一路向東,朝着被盧國攻破的營點而去。
副將騎着馬快步趕上元涉:“大人,現在離我們被攻破的駐軍之地不遠了,此段需小心,怕萬一有埋伏。”
元涉點了頭:“行,我知道了。”他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這兩戰,無論如何,都要勝利!
元涉的接風宴設在王府中,元大人兩日之內大破盧、蔡二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城。如今,澎城處處都傳頌着元涉的威名和事蹟。
“元大人,厲害啊!”
“元大人不愧是城主的左膀右臂。”
前來敬酒的貴族、幕僚們紛紛上前敬酒。
元涉一邊勉爲其難的推拒,一邊興致勃勃說着自己的光榮事蹟:“其實不算什麼,那盧國的將領是我的老熟人,先前不小心當了俘虜被他抓住過。對對對!就是之前跟孔路大人出征的那場戰役。當時被那老頭俘虜後,我吃了不少苦頭,不過被關押的期間,被我知道了他的一個秘密,別看那老頭威風八面的樣子,其實啊,他怕老婆。你說,他怕老婆就怕老婆唄。關鍵那老頭還花心,最喜歡把他的相好打扮成小兵的樣子留在自己帳前隨軍出征。偏巧不巧,我又聽說了此戰他夫人也跟了來。你猜怎麼着?我找人偷偷送了信給他夫人,沒想到他夫人真的從營中挖出了二三十個女扮男裝的人,這她能罷休嗎?那老頭陣前自亂陣腳,便被我輕而易舉攻破了。”
“大人好計謀!”
“大人真厲害!”周圍人紛紛附和道。
元涉瞥了一眼端坐的方涯,將聲音放大了些:“還有啊!就是那蔡國的大軍了。其實我南下攻蔡一開始挺擔心的。不想那蔡國將領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又是個草包,怕是個第一次打仗的紈絝子弟,兩軍一開始廝殺,那小子居然站在那裡動都不敢動,我離得遠,我想着若近些,定能看到他嚇尿了褲子罷。”
衆人一齊大笑,氣氛和諧。
只有一旁的辰夜黑着臉,對一旁的沐青嘟囔着:“好個方涯,給你尋了個單間的屋子住着,偏偏給我弄個牢房,老鼠蟑螂遍地爬,這差別也忒大,此賬我定不能罷休。”
沐青道:“那你待如何?”
辰夜想了想,陰着臉不說話了。
沐青微微一笑,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席間觥籌交錯,你來我往推杯換盞。
酒宴將畢之際,賓客相互攙扶着準備離席。一個士兵卻手持急信突然闖入:“城主,不好了!西邊的燕國來犯,已經離澎城不遠了!還有蔡盧二國,說我們犯他二國邊界,竟然聯合起來,此番竟帶了十萬大軍……”
筵席間的衆人愣了,睜大眼直直看着方涯:三國聯合而攻,怕是早有準備,那麼此番澎城……
方涯淡然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衆人皆是滿面驚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憂心忡忡道:“城主,這……”
方涯道:“你們也退下。”
衆人彼此相顧而視,有的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跌跌撞撞幾乎奪路而逃;有的猶猶豫豫似乎想要跟方涯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拂袖離去;還有的信心滿滿,冷笑一聲:“我們澎城這麼多年了,有城主在,怕什麼。”大搖大擺走出了殿門。
衆人離去,留下的滿座的杯盤狼藉。
元涉久久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我說怎麼這兩邊這麼好打,原來他們早有打算,他們不過是尋個由頭。此戰我贏了,剛好遂了他們的意聯合出兵。是我……”
方涯卻道:“怎能怪你?此戰輸贏都一樣,他們聯合攻澎城,不過時間問題。”
元涉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涯:“原來你早知道?”
方涯道:“澎城的險境,我早已明白。”
元涉道:“我本想……所以呢?你可有後招?”
方涯道:“有。”
元涉道:“何招?”
方涯卻笑了笑,走到元涉面前:“此事便於你無關了。”方涯伸手替元涉理了理鬢邊的亂髮:“現在你,還有辰夜兄、沐青兄快些離開澎城,越遠越好,不必再回來了。”
元涉捉住方涯的手:“你什麼意思?說清楚?你打算怎麼樣?你的後招又是什麼?是不是和安定塔有關?”
方涯看着元涉,道:“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你我便再無干系。走罷。”
元涉卻怒了:“你又是這副樣子!你知不知道,三日後,整個澎城,還有澎城裡的人,都將葬送。無一例外!包括你!”元涉的這句話幾乎是嘶吼出來的,與此同時,天地忽然變色,烏雲密佈,黑雲壓城,一道閃電轟然而至。
沐青道了聲:“小元……”
辰夜兩步並作三步走上前拉住元涉:“你這是做什麼?你可知私自泄露天機會遭受何種懲罰?”
方涯的神情第一次出現了震驚:“你說的……可當真?”
元涉道:“我還能騙你不成?安定塔毀,遍野戰亂。”元涉冷笑:“別以爲你的救命稻草安定塔能幫你什麼,它終歸逆天之物,你所謂的後招,便是如此結局。”
方涯定了定神,低語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元涉道:“我知道你最喜博弈,那我們賭最後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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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涯看着元涉:“賭什麼?”
元涉道:“我已將天機泄露給你,不出三日,就會有人來找我。同樣的,三日內,我說的事情就會得到驗證。現在我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現在……”元涉定定看着方涯,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要用澎城人的性命,賭你的命。”
辰夜悠悠嘆了口氣:“元涉啊……”
元涉看着方涯:“你可願……和我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