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涯醒來時,已經是從水下出來的第五日。
睜開眼,看到的是元涉通紅的雙眼。
方涯笑笑:“你怎麼這幅表情?委屈的跟個小媳婦似的。”方涯起身,腹部的傷口一吃上力還是泛疼,不禁讓方涯悶哼一聲,元涉忙伸手去扶,扶起來元涉又生氣道:“傷還沒好逞什麼強?”
方涯擡頭看看元涉,有些失笑:“你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
元涉鬆開手:“我就是吃了火藥了!”
方涯明白了:“你還是在意水下的事?”
元涉道:“沒錯!事到如今你也該給個交代了!當初你我打賭,你說第三日,若我答應拋下你離開,你就會告訴我這水下的一切是爲什麼!”
方涯道:“沒錯。”
元涉道:“我們現在已經出來了,辰夜元涉將我們救了,我賭贏了,現在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些什麼了?”
方涯靠着背後的牀板:“我們是賭過,然而我記得,我走出陣法的時候,你也跟出去了,那麼就算你違約了,所以你並沒有贏!”
元涉怒急,拍着牀板起身:“我就知道你不會告訴我!”
方涯安靜看着元涉,墨色的眸中滿是別人猜不透的色澤:“那你就不該問。”
元涉道:“經此一事,我以爲我們已經算是患難之交,但你卻,你卻一件事都不願意告訴我,你究竟拿我當什麼?”
方涯道:“那元公子又拿我當什麼?”
元涉張了張嘴沒吭聲。
方涯笑笑:“每個人都有他不想被人知道的陰暗面,我想元公子也一樣,對方某也並非全無隱瞞吧?”
元涉道:“比如?”
方涯道:“比如你的身世。”
元涉晃了晃神,怒道:“你別這樣激我,我是沒你的城府深,但我也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不在於我,而在於你!你不知道,你昏迷的這幾日,我肚子裡全都是疑問!水底下爲什麼會藏有散靈這等怪物?你當初爲什麼說要我毀掉安定塔?還有……”元涉咬了咬脣,最終還是沒忍住道:“還有安定塔內的那些士兵,爲什麼會……吃人?”
方涯眼中再無漫不經心:“你去了安定塔?”
元涉道:“不是我。”
方涯道:“那是誰?”
元涉道:“這你就別問了。我想知道的是原因!”
方涯冷笑道:“不用問我也知道是誰,我這就下令給他二人禁足。”
元涉更怒了:“你真要做這麼絕?”
方涯道:“是你們先觸到了我的底線!”
元涉冷冷道:“你以爲你管得住他們嗎?”
方涯道:“你們的身份,我雖並非完全清楚,但也知道了一二,他們有他們的逃脫辦法,我也有我自己的軟禁方式。你們知道的真的太多了!”
元涉實在難以抑制住情緒,也顧不得方涯的傷勢,上前一步拉住方涯的衣領,眼中猩紅:“你調查我們?你……一直在利用我?是不是連你在水下的悲情託福也是你設計好的?你想我替你毀掉安定塔?因爲它的存在早已出乎了你的能力?”
方涯道:“你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元涉道:“若我一定要知道呢?你知不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都是爲了你!元涉終還是忍住沒有說出口。他必須知道這一切,必須知道方涯是不是就是他所尋訪的澎城那個用禁術逆天改命之人?他要知道原因!他必須知道原因!自古逆天之事的始作俑者都難以逃脫魂飛魄散的命運,若真是方涯,他不想到方涯走上這樣的結局。他始終相信方涯是有苦衷,他必須知道來龍去脈,才能在事成定局之前幫上方涯一幫或者拉他回頭,以防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方涯道:“那便恕我冒犯了。來人!”
三兩個侍衛齊齊上前。
方涯道:“元公子這段時間怕是有些過度操勞了,你們看着他在秋水苑歇上一歇,不準離開,也不準任何人探視!”
“明白!”侍衛將元涉架起。
元涉依舊一一不休問着方涯:“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什麼?”
侍衛帶着元涉離去了,元涉的這句話卻留在了方涯耳中。
方涯沉默坐着,然後苦笑:“不是我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有些情況,不參與纔是最安全的,那我何苦讓你參與?”
元涉這一禁足便是十日,十日之內無法走出秋水苑。
沐青和辰夜雖也被限制了自由,但是比元涉好些,起碼還能在府內自由走動。
但是辰夜似乎不這麼認爲,此番辰夜和沐青來探視被禁足的元涉,辰夜翻着白眼道:“原來這便是城主的待客之道,每天都有兩個人過來看着,睡覺看着,吃飯看着,連上個茅房都要看着。”
說到後面聲音略大了些,既說給元涉聽,也說給自己身後的那兩個僵立不動的人。辰夜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元涉道:“別在一個連門都走不出的人面前說這些。”
辰夜嘿嘿笑起來:“也對,比慘的話我比不過你,你說你這參謀當的,最終這待遇還不如我和沐青呢。”
沐青在一旁喝着茶:“你也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辰夜道:“不過說正經的,近來你可聽說關於方城主的事?”
元涉的手不自覺顫了顫,面上不經意道:“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辰夜道:“看來不知道啊,你看,這就是禁足的不方便之處。你沒聽說方城主要成親了?”
“成親?”元涉瞪大了眼,拉住辰夜:“什麼時候的事?你聽誰說的?”
辰夜瞧了瞧元涉緊緊抓住自己前襟的手:“都說了不在意還這麼激動。”
元涉道:“別打哈哈,說正經的!”
辰夜道:“也就是今天的事,還是沐青發現的。這幾日城主突然限制了我們在府中走動的地界。
一開始我還在納悶爲什麼。後來沐青發現了一個小廝手中拿着的紅綢子。便上前一問,那小廝估計是個新來的,是個生面孔,起初還不願意多說,最後還是禁不住我們沐青的美□□惑,跟我們說了。說是城主要成親,娶的是徐家的小姐徐琮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