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夜身邊一個好事的老太太低頭對身邊的婦女道:“嗬!這不是誠翼王世子宋第嗎!他和付嫣還有一腿?這個小世子,就是個混世魔王,名聲不大好,整天不學無術,還喜歡拈花惹草的。”
只見付嫣搭着宋第的手嬌柔起身,眼淚盈盈,喚他一聲:“世子,你怎麼會來?”
宋第道:“聽說你出了事,王鴇母便來我府裡找我,我哪裡會讓你受委屈,這不就來找你了。走,我帶你回王府壓壓驚。”
說着,便拉起付嫣準備離去。
被晾在一旁的府尹着急了:“那個……世子,這付嫣目前是朝廷欽犯,您……”
宋第將眼一斜,似纔將府尹注意到:“大人的意思是,付姑娘是殺人犯?”
府尹道:“是不是還在調查中,但付嫣目前是頭號嫌疑人,是要收監的,您這樣貿然帶走,怕是不妥啊。”
宋第猛然喝道:“大膽狗官,我還沒怪罪你誣賴好人之罪,你倒先開始指責起我了嗎?”
府尹徒然一抖:“這……世子何意?”
宋第道:“昨夜付姑娘明明和我在一起,如何會成了你口中的殺人犯呢?”
話音一落,周圍喧囂聲頓起。
府尹呆呆的看着宋第,半晌方道:“世子說的可是事實?人命關天,這等話可不能亂說……”
宋第道:“大人以爲我是會說假話的人?”
府尹又低頭半晌不語,辰夜看他的表情分明像是想說:你不像會說假話的誰像。但終還是止住了,只說了一句:“公子昨晚確實是與付嫣在一處?半分都沒有離開?可有人能證明?”
宋第道:“大人信不過辰夜一人,那綺繡樓衆人總還信得過吧!”說着,一揮手,一個婆子帶着三個衣着豔麗的女子走上前來。
婆子道:“民婦綺繡樓鴇母王氏,昨夜世子酉時便來了樓裡,喚了付嫣姑娘在旁,清晨才離去。
期間他二人並未出樓中一步。”
她身後三個女子異口同聲道:“民女也可以證明。”
這樁案子好不容易纔似查出些端倪,然經此一鬧,又落入雲裡霧裡了。
府尹愁眉緊鎖:“這……”
宋第走到打更人王路面前:“你說你昨夜看見了傅姑娘,可敢確定?”
王路有些害怕,不敢得罪宋第,頭越低:“小的只說身形相似,並……不敢確定。”
宋第又對府尹道:“說昨夜看見傅姑娘在外面的只有王路一人,但樓中衆人包括我都能證明傅姑娘昨夜未曾踏出樓中一步。這隻能說明兩點,要不,王路一人眼花,要不,樓中衆人眼花。大人,您覺得呢?”
府尹揉着額角,想了想,又看看宋第,無奈,只得上堂,按下驚堂木道:“此事尚待細細調查,付嫣……無罪釋放,爾等無事便退堂吧。”
宋第帶着勝利的笑意擁着付嫣走了。
前來觀看的羣衆也烏泱泱散了。
辰夜離去時,眼角驀然闖入一片絳紅,在人羣中格外醒目。
辰夜做無意狀朝着那個方向走去,那人朝着辰夜這方走來。
將要擦肩而過的剎那,辰夜伸手攔住那人的去路。
“樂公子,怎麼?來此會佳人?”
樂染墨色的眼中無波無瀾:“辰夜公子說笑了。”
“不是?那就是來看死人?”
樂染脣畔微揚,看着辰夜:“這裡的人哪個不是爲了看死人而來的?辰夜公子可是有什麼話說?”
辰夜道:“昨夜,我好像碰巧看見樂公子從城東而來,又得知今夜又發生了這等事。是以想問問樂公子,昨夜沒遇到什麼事吧?”
樂染道:“多謝辰夜公子掛念,在下那夜並未遇到絲毫不妥之處。”
辰夜掛上笑意:“那便好。”
樂染微點頭,辰夜亦點頭,辰夜與他擦身而過,向着各自的前路落拓而行。
但心中的疑雲卻未有絲毫消減。
回去的路上,耳邊響起了一個聒噪的聲音。
辰夜擡起頭,看着那個前方那個與女伴喋喋不休的身影,心頭髮笑。這身形、這大嗓門,與上次李株一案完結時一模一樣。
那大嬸正拉着身旁的婦女吐沫星子橫飛,依舊貫徹着自己天馬行空、不八卦會死的理念:“要我說,這八成是情殺!”
辰夜慢下步子,跟着她的步伐,優哉遊哉的聽着她的觀點。
“爲什麼?”女伴問道。
“嘿!”那大嬸道:“這你還看不明白嗎?你看看這死的兩個人都是誰呀?都是心心念念着這付嫣的。這付嫣又是誰呀?綺繡樓花魁!追她的人都能從這裡排到北城門,連誠翼王世子都護着。我想着保不齊是付嫣的某個追求者,看到自己只是這羣人中的一個,付嫣對他也是逢場作戲。你別看,男人嫉妒起來也是要命的。”
女伴沉思着不語。
那大嬸又接着道:“不信你看着,下一個死的一定還是付嫣的客人。再不就是付嫣,對對對……付嫣也有可能是下一個……這□□嗎!不都是誰有錢跟誰嘛!但男的佔有慾都強,先殺了她的情人,再殺了她……對對對!有可能是這樣。畢竟這樣的事情不少。”
女伴猶豫起來,喏嚅着脣道:“可是我記得,你上次分明說是妖怪所爲呀!”
大嬸愣了愣,忽然拔高音量道:“不衝突啊!沒準剛好看上付嫣的就是妖呢!這妖有妖法,殺起人來更方便。對對對!一定是這樣。”
女伴道:“爲什麼不是付嫣呢?我看她嫌疑挺大的。”
大嬸道:“她沒動機殺人呀!你說她爲了什麼呀?要錢?世子一給一大把!要命?她閒着沒事幹了,殺人玩?沒必要是不是!”
女伴道:“那打更人看到的,果真是花了眼?畢竟付嫣的身段,百裡挑一的。”
大嬸道:“我看啊,不是傳說妖怪會變幻之術嘛!沒準就變成了付嫣的樣子,然後勾引走了李株和朱葉,吸走了魂魄。”
驀地一句話,像擊中腦門的馬蹄鐵,讓辰夜的腦袋頓時清明。辰夜停在大陸中央,任由過往的人羣在辰夜身側來來來去去。
覆惡變成付嫣的樣子?!
情殺?!
樂染那日與付嫣在一起的旖旎風光頓時浮現在辰夜眼前……
辰夜轉身,向着剛纔碰到樂染的地方不顧一切的奔去。但是,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辰夜站在原地悵然若失。爲什麼自己總是後知後覺?總是差那麼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