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更好地制定八大胡同的相關政策,唐王殿下決定微服‘私’訪一下八大胡同,真的是考察,沒騙人。
遠在天津的市長大人祁泰裕風聞這個消息,立即從天津趕過來“一同考察”。三個老朋友好久沒有聚會,唐王殿下便同意了他過來。
還有一個哥們兒當然就是北京市長假正經的徐榮村市長,現在大家都是位高權重的人了,都得裝得道貌岸然,沒想到大哥還有這麼好的在八大胡同聚會的提議,真是貼心啊。
三大嫖客不用裝也是一副大爺模樣,各自帶着狗‘腿’就來了。徐榮村的狗‘腿’是中南海保鏢,不,是更高級的紫禁城保鏢。而祁泰裕帶着的天津衛的鐵衛。
唐王殿下帶的是打老老年間就跟着他的最信任的黑森僱傭兵,嘖,鬼子保鏢,這在當下的崇洋媚外風氣中顯得更氣派。
八大胡同自古名,陝西百順石頭城。陝西巷是八大之首,這裡正座落着胡雪巖的奢華“上林仙館”。
現在還是老老年間多好,沒有照片也沒有視頻,沒有人會認出三位大爺,可是現在只能稍做易容了,祁泰裕鬍鬚很少,但是他粘了假須,看起來相貌大變樣。徐榮村更是北京城的父母官,上過焦點訪談的人物,叫能工巧匠打造了一個假鼻,看上去也是面目全非,他老媽都不一定認得。
唐王殿下最是馬虎,戴了一副厚厚的大眼鏡,像電焊工使用的那種,遮擋了半邊臉,你看,技術宅就是不一樣,化妝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電工面具,當年研究這玩意兒的時候他親自戴得多了。
三大怪客兜了一圈兒,最後還是回到了上林仙館,這是八大胡同中最有名的銷金窟。
三人是何等身份?根本沒有把這種富麗堂皇的休閒場所放在眼裡,祁泰裕一邊走一邊還在向唐王抱怨他太偏心,把所有的資源都放到了北京,什麼洋人小區,什麼北京大學,天津啥也沒有,就有一幫在天津戰役中被燒烤了的烈士家屬,三天兩頭要鬧事那種。
唐王微笑回答:“一個一個來,先搞活北京吧。”
最貴的姑娘當然是要擺足譜的,可不會麻溜兒地站兩大排給你挑,而是有一個自己的某某居,客人得親自上‘門’去尋芳,說不定還得‘露’兩手文人伎倆。
上林仙館有四大名居,分別是風仙居、‘花’仙居、雪仙居和月仙居,正是風‘花’雪月,惹人無限遐思。從一些細節就能看出這是胡雪巖的產業,因爲最漂亮最有腔調的姑娘總是雪仙居,討個好彩頭。
姑娘們越是擺譜,越是有人‘棒’場,這四大仙居的主人排號都排到猴年馬月去了,像這三個散客,雖然有錢,可也輪不上,沒辦法,這是規矩。
仙館的老鴇一直說四位姑娘今兒個真沒空,三怪客說我們可以等,他們打賞了老鴇非常豐厚,館方只好請他們四處逛逛,要說這上林仙館佈置得還真是不賴,用來考察再合適不過了。
祁泰裕腦子比較活泛,他可不想遠到而來好不容易跟唐王殿下只是來看看‘花’‘花’草草,悄悄對老鴇說:“今天你無論如何得給我們找個仙居的姑娘來陪陪我們。”
不由分說,一張5000大洋的支票就遞了過去,乃是他家泰裕銀行的vip擡頭,原來他早有準備,連上林仙館的名字都寫好了。這5000大洋相當於是一個買辦的一年收入,不可謂威力不大。
這就叫一擲千金啊,老鴇很‘激’動,節‘操’掉了一地,來不及撿就拍‘胸’脯寫口頭保證書,不僅給‘弄’仙居姑娘來,還可能是最漂亮的雪仙姑娘,不過,這雪仙姑娘譜兒最大,也不一定成。
當老祁回到唐王殿下身邊時,卻見他遠遠地看着一個小‘女’孩練古箏。這顯然是上林仙館從小培養的藝妓,等到*****要高價拍賣初夜的。老祁睛一看,果然那小‘女’孩長得很‘精’美,正在脫去稚氣,正是青黃不接的很有特別味道的年紀,約‘摸’十二三歲的樣子。
老祁一呆,莫非唐王殿下好這口?
卻聽到唐寧正經道:“我們要確定從事這個行業的‘女’孩子都是自願的才行,所以……每一個‘女’孩子都應該每個月離開風月場,去我們指定的地方報到,到時候我們安排工作人員旁敲側擊問她們是不是自願的。”
老祁頓時感到非常慚愧,唐聖人那是真心聖人啊,這麼爲小‘女’孩們着想。咦?爲什麼要加個“小”字?
徐榮村也一副聖人聖心的樣子,竟還能思考怎麼做才比較自然,說:“現在不是每個月都要強制體檢嗎?趁那一天安排心理醫生去問就好了,不用重複一次。”
唐聖人曰:“善。”
站在兩大聖人中間,老祁越發慚愧了。他都慚愧到惱羞成怒了,向唐寧道:“剛纔唐老爺對着那小‘女’孩看半天,是不是想搭救她於水火之中啊?”
唐寧想半天,說:“小‘雞’‘尿’‘尿’,各有各的道兒,還是隨她去吧……”
然後兩大老爺哈哈大笑,放‘浪’形骸之態溢於言表。
體驗一下中等價位的服務也是這次考察的一項內容,他們沒有在意四大仙‘女’不能來陪。八大胡同其實是高端場所,旁邊還有更大衆的“產品”,沒有四大也會有很不錯的享受呢。
高端場所的姑娘都是有些技藝的,彈個琴,唱個曲兒都有,甚至還有‘吟’詩作對的,這都是文人才喜好的調調,三位老闆行商出身,沒一個懂詩文,這就拉倒了,以聽曲兒爲主。
才聽了一曲兒,5000大洋終於起作用,館方忽悠那個預約了雪仙姑娘的客人說雪仙今天不方便云云,然後悄悄地把憤憤不平地客人勸到了另一種消費項目,給點優惠、打折和賠不是。
原本興匆匆的客人根本不差錢,主是來仰慕我們雪仙姑娘的,結果就鬧得很不愉快,他們老大一臉‘陰’沉,貌似要爆發。
就在將發而不發之間,老大聽到三個怪客中有人興奮地說了一句:“這雪仙姑娘‘色’藝雙絕,是陝西巷的‘花’魁,沒想到我們運氣這麼好!”
這下糟糕了,老大非爆發不可了,他沉着臉尾隨着三怪客去瞧個究竟,怎麼雪仙小姐不方便還跟別人見面,你上林仙館還講不講江湖規矩了?如果不給爺一個說法,爺就要給你一個說法!
要不怎麼說我大清重文抑武是有講究的,以前這八大胡同來尋歡作樂的大多是達官貴人,互相之間來文的,現在改革開放之後都變了,跑江湖的只要趁了點錢都來這裡當大爺,以前的斯文都變成了有辱斯文。
三位大爺可不知道後面跟來的那位爺是什麼路數,一時沒留意,但三人的保鏢都第一時間發現了對方的敵意,似是隨時要俠以武犯禁的模樣。
老鴇一看這陣勢,頓時覺得壞了事,忙去叫護院大哥來。他自個兒上前去攔着江湖大哥,可惜力氣小,沒攔住虎虎生風的江湖大哥。
於是,兩拔冤家同時進了雪仙居,唐寧覺得好好生奇怪,難道雪仙小姐竟然同時接待兩撥客人,這似乎對不起那價錢,當然,他對這個行當的價格不瞭解,只是隱隱感覺不太對勁。
江湖大哥帶着兩個小弟和一個朋友,三大怪客則各帶一個保鏢,看上去是四對六,敢真發飆的都是純爺們兒。
大哥怪聲怪氣地“哼”了一聲,環視當場,看了一眼簾子,原來雪仙姑娘有個規矩,對於新來的客人,先是隔着簾子彈琴,說是不要讓她的容貌影響了客人欣賞琴技,所以大夥兒此時還是看不到雪仙小姐的芳容,越發神秘莫測了。
大哥:“於媽,(老鴇雖然是個男的,但有個外號叫於媽),明明是我們跟雪仙小姐有約,怎麼現在換了?還‘蒙’我們說雪仙小姐今天不舒服不方便,請問這是什麼規矩?我神拳張黑五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沒聽過這個規矩!來跟張爺我說道說道。”
祁泰裕大樂,還有人敢在唐王殿下面前稱爺,真期待看他怎麼死啊。別說稱爺,洪秀全稱天王的都被‘弄’死了,大清國一人一票選出來的*也屁滾‘尿’流滾出了亞洲,中途繼承大統的左宗棠也牛‘逼’過,結果……唉,不說了。
老鴇很熟練地賠不是,但張爺愣是不服,要求大家講江湖規矩,正鬧得不可開‘交’,我們萬衆期待雪仙小姐終於掀簾而出,微笑‘吟’‘吟’,明眸皓齒,肌膚如雪,雪仙妹妹的名號實至名歸,火氣旺盛的張爺都不意思再鬧,裝起斯文來,在外人看來卻是一副很彆扭的嘴臉。
雪仙妹妹先是向兩撥人都道了歉,擅長小曲兒的小嘴吐字溫柔,把大爺們都薰陶得醉了,自然提出了雙方以文會友的辦法,誰都知道我們雪仙妹妹一向譜兒大,平時都是隻彈琴論道,唯有詩文過關的文人才能得睹芳容,今天其實算兩撥人佔了大便宜,因爲起爭執,反而要雪仙妹妹破例提前走出了簾子。
更厲害的是,雪仙妹妹居然能說得動兩撥人都同意了這個競選方案,因爲她說破例可以讓他們請自己的師爺當參謀。有錢的爺當然可以請個秀才來對付詩文的場面。
神拳張黑五乃是大老粗,除了有幾個臭錢哪有什麼文化,自然是要請外援,而唐王殿這邊也好不到哪兒去,恐怕唐寧這個‘混’血人懂的國學還略多那麼一點點。可見這個比賽方案還是有一定公平‘性’的。
不管怎麼着,雪仙妹妹準備在簾子後面彈奏一曲“西廂記”以饗聽衆。小曲兒一完,雪仙的小助理就把雪小姐親手所書的題目拿了出來,原來是對對子,大夥兒朝宣紙上一看,秀雅的字跡的是:“煙鎖池塘柳”。
唐寧不由得感慨,陝西巷的妹子好有文化,又會彈琴又會寫字兒,比現在服務業大發展的東莞強太多了,北京大前‘門’真是文化人找樂子的聖地呢。
最沒文化的祁泰裕已經迫不急待地湊過臉來問:“哥,難不難?”
徐榮村稍微有那麼一點文化,顯擺道:“不簡單,看到沒有?每個字兒的偏旁都不同,正好是金木水火土,簡直是絕對兒啊。”
祁泰裕對着“煙鎖池塘柳”挨個兒定睛看了一遍,果然如此,不簡單嘛。
唐寧雖然更有一點文化,但他也只是聽說對對子還有音律平仄之分,至於究竟是如何的對仗他就沒研究了,因爲跟古音有關,他才懶得去記那些個規矩。他們只好各自找師爺。
好在現在是電話時代,有藍牙通訊筆在,可以打電話給自己認識的有文化的師爺。按說北京最有文化的當屬北京大學,可惜這是環球理工大學聯盟成員,正處於草創階段,雖因基因測序而在國際學術界名聲大噪,卻連國學院都沒有。
可以肯定林菲爾比唐寧有文化,但這是八大胡同,要是去請她對對子,她問一聲“你現在在哪兒?”那就糟糕了。還是……誒?想起一位,赫赫有名的太平洋艦隊司令,大清國海軍上將文斐將軍。
雖然傳說中文將軍是溫莎帝國的叛徒,但好歹也是唐寧從小看着長起來的,唐寧可從來沒有討厭過他。說白了,文斐是姓溫莎的,據說國學功底很深厚,讓他幫幫忙看看會不會答應,順便聯絡聯絡感情。
文斐接到唐寧的電話,還以爲有什麼軍國大事,豈料這位舉世無雙的溫莎大帝、自己小時候的名義上的監護人,居然問他擅不擅長對對子,這事兒鬧的。‘精’通國學有不會對對子的嗎?他只好說會點。
唐寧就把雪仙妹妹的題目轉發給了文將軍大人,請他幫個忙。文斐還以爲這句:“煙鎖池塘柳”有什麼重要的含義,琢磨半天沒琢磨出來,還是老老實實對對子的好。
跟唐寧這邊使用打電話求助的高科技手段不同,張黑五大哥這邊就開始派人出去四處抓師爺,很不靠譜的樣子。
一柱香時間,要是答不出來,嘿嘿,按規矩,兩撥人都得打道回府了。咱們雪仙妹妹就是這麼端。
唐寧不知道身邊兩位爺有什麼國學大師的朋友,但是他們一個身爲北京父母官,一個是天津父母官,都是有來頭的地頭蛇,總該會有點國學造詣高超的朋友吧?很遺憾,他們全是行商從政的狐朋狗友,真是國學凋零啊。
一柱香的功夫快到了,真是出人意料,那個江湖大哥就像渾水‘摸’魚一般在陝西巷抓師爺,居然還真給他們高價找來了一個師爺,還想出了這個絕對兒的下聯。那外援師爺揮毫寫下了:“楓燃錦江堤”。
白‘色’的煙鎖住了池塘的柳,紅‘色’如火的楓染紅了江堤,照樣帶着“金木水火土”,我靠,真是絕了。連張黑五這大老粗只認得幾個字兒的都拍案叫絕,哈哈,看你們死不死。
文將軍貌似在國學上已經疏忽了,最後階段纔拿出答案了,而且……唐寧很猶豫該不該把答案亮出來,因爲明顯不如對方。在張爺的擠兌下,唐王殿才很業餘地用‘毛’筆寫下他的答案:“油炸鐵堡桃。”
所有人,包括外援師爺和雪仙小姐都樂噴了,唐王殿真是無地自容,把文將軍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