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豐帝”鼓勵高級大臣們到歐洲去看一看,不過這一次只有郭嵩濤一個人願意出訪。在婚禮結束後不久,唐寧回到了米蘭,並親自帶郭嵩濤參觀了米蘭汽車廠。這是唐寧設立的第三座汽車廠,按照他的規劃,那是一座比一座先進,米蘭的汽車廠是站在世界之顛的工廠。
它的產品將是最新一代的汽車,使用甲醇燃料重整器的長途旅行車,定名爲歐陸gt,gt是grandtour的意思。大旅行的能耐重點在速度和長途能力上,一次充滿甲醇燃料可以以100公里的時速續航一千公里,是目前三條產品線上最能完全利用高速公路的汽車。
現在,對溫莎財團友好的國家已經幾乎已經連成一片,從英國到比利時、盧森堡到巴伐利亞、瑞士、意大利,就差中間兩個德意志小邦國巴登和符騰堡了。或者說是原屬聖神羅馬帝國但後來被法國搶走的阿爾薩斯和洛林地區。因爲這些邦國在德意志關稅同盟之內,所以溫莎財團的貨物更願意走巴登、符騰堡的路線運送。更不用說現在北約成員國法國與溫莎財團關係不佳。
汽車廠的先進那是沒得說,更重要的是唐寧帶他去看了在周邊的汽車廠的下游供應商,給他講解一個大工廠是如何帶動一個產業發展的。並且給郭嵩濤灌輸私人企業的繁榮纔是防止貪腐的唯一途徑。政府管得越多效率越低,中國要是發展工商業,最忌諱的就是官辦企業,人的本性決定了只有人人爲自己的盈利負責纔可能高效地生產。
大清新聞報介紹機器大生產的文章是三天兩頭地出現,所以整個大清現在都知道了西方發達的原因,所以洋務運動已經出現苗頭,這是好事兒,但大多數官員對於機器生產還停留在表面上,以爲官辦企業是王道。要是按他們的理解能力發展下去,中國的現代化只能是取得極其有限的成就。
日本的維新運動就理解得比較到位,他們即使是官辦企業也很快就賣給私人去經營,寧可扶持大財團,也堅決不搞國營企業。而且他們有溫莎財團以巨型大企業帶動一大片產業,目前正是發展得紅紅火火,比歷史上的明治維新發展速度還快得多。
不過,按照目前的趨勢,大上海一定會比東京發展快得多,整個大清的經濟規模擺在那裡,朝廷對蘇鬆太實行自由經濟政策,就算日本人對現代經濟制度理解得更到位,也沒有辦法在發展經濟上超過以上海爲中心的大清發展速度。拿大清鋼廠來說,面對這麼大的市場,規模什麼的得比日本鋼廠大十倍。一個大清列車局僅僅是京滬線預算就達到2200萬兩銀子,若無特殊的情況,大清的列車網絡是日本的幾十倍。
當然了,發展經濟並不是唐寧對大清的期待,只要建立良好的法制,勤奮的民族自然會自己進步。現在大清的關稅極低,列強以爲自己賺到了,殊不知一旦中國的工業搞起來,那也是很恐怖的,四億勞動力要是成熟起來,能讓歐洲的自由貿易主義者變成美國一樣的關稅保護主義者。
郭嵩濤對米蘭的大工廠很羨慕,總算領悟了大清新聞上所說的大機器化生產帶來的生產效率提高。不過,提到貪腐,他是長嘆一聲,連說大清現在已經人心不古,世風如此,無官不貪,就算不是官辦企業,他們也會找到辦法權力尋租的。
唐寧給他講英國南海公司的事蹟。也就是英國開發密西西比河時成立的南海公司,該公司(現已經納入某古公司收藏家手中)當時利用歐洲到北美的海洋天塹帶來的信息不通暢,勾結政府,長期隱瞞公司堪憂的財務狀況。後來國會利用第三方審計的手段讓南海公司的真相暴露在公衆面前,導致了整個歐洲震動的經濟泡沫破裂。
南海公司的例子有兩個現代反腐的心得,第一,信息透明。第二,第三方審計。大清國的官員要想廉潔,應該對地方主官實現財產申報,並不允許私藏金銀,都得換成存款存在戶部銀行,如果像一些老百姓那樣對戶部銀行都不信任,那你也別做官了。而存到銀行裡之後,得實名制,有鉅額財產的,都得說明來源。
而第三方審計對於大清的商戶的會計工作與世界會計制度接軌是大有好處的。會計制度郭嵩濤不太懂,但他認爲私藏金銀無法被查處,因爲誰也不能沒事就到官員的宅子裡搜查一番吧?所以他們肯定私藏,這幫壞傢伙,膽子大得出乎你的想象。
唐寧神秘地一笑,道:“怎麼不可以?科學技術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十年前,法國物理學家傅科發現的一個有趣現象可以應用在金屬探測上面。呃……無線電報是通過電磁波這種看不見的光來傳播的,你聽說過嗎?”
郭嵩濤搖頭:“還真沒有,我們中國人都認爲這是妖術,沒人能講得清楚,原來是看不見的光……這麼一說我心裡就有點譜了。”
唐寧:“呵呵,電磁波就像船槳,而金屬就像水面,船槳打在水面上就有可能形成漩渦,漩渦反過來會對船產生影響,這就是電磁波跟金屬的關係。利用這個,可以發明金屬探測器。鐵啊、銀啊、金啊,都可以探測出來。
大清的廉政機構接到接報之後可以用這種辦法高效地搜查官員的住所,只要這個效率夠高,基本不會影響官員的生活,官員受到舉報,爲了自己的清白,樂意接受檢查。貪官就肯定嘴硬不承認,廉政機構則只能在掌握了一定的證據之後纔可以強制搜查官員住所,這樣不是完美解決了嗎?”
郭嵩濤哈哈一笑,道:“有意思!不過,這個方法太玄了,而且我說過了,在大清幾乎無官不貪,沒有人樂意這樣的技術被用在反腐上面,皇上就算是肯,也頂不住所有官員的壓力,還是沒戲啊!”
唐寧淡淡一笑:“誰說你們皇上頂不住?你上奏摺吧,他肯定答應。”
郭嵩濤似乎聞到了什麼危險的信號,虎軀一震:“這……你怎麼知道?”
唐寧:“看你的樣子,想必是想到了什麼關鍵,聽過你們皇上御前侍衛被襲擊的事情了嗎?”
郭嵩濤:“呃……略有所聞,您也聽過?”
唐寧:“看來整個大清都差不多知道了啊,索性我就挑明瞭吧,襲擊聖駕的就是我本人的軍隊。現在,你們皇上的生死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他所有的聖旨都得經過我的人同意才能發出來,而我的命令,你們的皇上必須當成自己的聖旨向整個大清發布。”
郭嵩濤大吃一驚,如遭雷擊,倒退了好幾步,眼睛瞪得跟貓頭鷹似的,對方也是皇帝,並且是一個不小的國家的皇帝,據最近郭嵩濤的國際情報惡補,意大利人口2500萬,跟英國本土的2900萬相差不多。這樣的皇帝,當然是君無戲言的。所以老郭被驚着了。
唐寧斯文地微笑道:“太平天國的反賊我都可以原諒、重用,郭大人不必害怕,最多你不肯接受我爲大清指引的方向辭官不幹,我又不會爲難誰。意大利皇帝這個頭銜不如溫莎財團的名頭響亮,我在意的是資本的安全,我想大清變成一個爲所有百姓守護財產的現代文明國家,不是想把它變成像印度那樣的殖民地。”
呆了半晌,郭嵩濤才期期艾艾地道:“爲……咳……爲什麼要把這麼機密的事告訴我?”
唐寧:“不錯,你是第一個正式知道這個機密的人,因爲我授意大清皇上鼓勵高級官員出訪歐洲,結果只有你一個人響應,綜合你之前的表現和現在的表現,我認定了你可以成爲一個在大清走向虛君憲政國家起關鍵作用的政治家。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是把大清變成一個君主立憲制國家好呢,還是死守千年儒家傳統,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郭嵩濤苦笑道:“您真有眼光,我到了歐洲之後,身後的辮子被所有人注目,我一時衝動,把它絞了,這在大臣裡,恐怕也是獨一份,在京城,只有神機營那幫小子敢絞辮子。”
唐寧哈哈一笑,上前拍拍老郭的肩膀,道:“我看你有潛力成爲大清第一任憲法下的首相!”
老郭的眼珠亮了起來,這可是萬人之上,無人之下的職務,創中華亙古之未有的壯舉。
兩人渡過了最初的不信任期,開始暢談大清美好的未來,老郭特別興奮的是將由他開啓大清吏治的新時代,他曾經跟曾國藩兩人交流這方面許久,都是望洋興嘆,對官員貪腐毫無辦法,技術派反腐這個玄之又玄的東西給了立志有爲的士大夫階層一個全新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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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國際學園培養的那些年輕人們已經有不少的法律高材生進入英國社會充當法官助理時間長達一兩年,唐寧準備爲大清建立巡迴上訴法院,由這些年輕人擔任法官,對公會、地方官員的司法進行審查,也就是中審法院。現在的人才太少,不足以建立常規的中審法院,只能在各省巡迴,每年固定的時間到某省去收上訴案子。
中華民族跟印度人、馬來人、阿拉伯人都不一樣,特別的勤奮,並有強大的自尊心,這個自尊心用在排外的時候會對自己民族的進步造成巨大的傷害,但是一旦用來進取,那就是相當厲害的。建立一個完善的市場經濟對某個國家的的作用大不大,得看它的民族性,唐寧很看好漢族人在完善法制下的暴發力。
兩人這些日子越談越投機的時候,熱河那邊傳來噩耗,咸豐帝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