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倫敦

終於,來到了這個世界的中心,倫敦。長達5個月的漫長航海,橫跨印度洋和大西洋。告別了艱苦和要命的海上生活,對霧都倫敦,唐寧有着與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情感。原本習慣了完全清潔能源的未來城市生活的唐寧以爲自己應該極度厭惡這個骯髒的工業之都,不料,一場海上苦旅使這樣的都市變成了腳踏實地的天堂,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地睡一覺了,至於倫敦城外面那些散發着淡淡臭味的事,對於那名聲在外的泰晤士河肆無忌憚地被工業與生活污水所玷污,都是身外之事,先好好歇一歇吧!

唐寧歇息的那個地方也非同凡響,乃是東印度俱樂部。這是一種紳士會所,此時的酒店業尚未繁榮昌盛,就算有一些酒店都是規模比較小的,而上流社會人士一般選擇的是紳士俱樂部。這是一種會所,供紳士們與朋友聚會,玩流行的遊戲,餐飲,住宿。東印度俱樂部,顧名思議,就是東印度公司的關聯組織,它的規則手冊上寫着會員資格:東印度公司的服務員——服務過所有領導人的牧師、文職人員、士兵、水兵和醫務人員,包括那些退休了的曾經在印度服役的女王陛下的陸軍、海軍軍官,本吧的會員,以及所有曾經或者正在擁護公司爲公司提供法律服務的合法職業人士……

唐寧將是東印度公司通訊實驗室的首腦,是東印度公司最高職務“總督”親點的高級公司成員,自然是有資格在這裡入住的。

東印度俱樂部的地址是在聖詹姆斯廣場,這個廣場座落着倫敦圖書館,是全英國排名前三甲最時尚的住宅區,位於倫敦最重要的兩個城區之一的威斯敏斯特城,它是政治中心,女王的辦公場所白金漢宮、國會地點威斯敏斯特宮、政府首腦所在地唐寧街10號三大權力象徵雲集於此。另一個最重要的城區更厲害,也更古老,它就叫倫敦城(City_Of_London),是英國的金融中心,也叫倫敦金融城,女王要進入這個資本主義的核心地帶都有一個象徵性的禮儀——需要金融城市長的批准,而金融城市長一職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由大金融家兼職,不僅沒有薪水,還要倒貼一年市政管理費的職務,而且還令所有金融家趨之若鶩,金融城市長既是榮耀,又有交際優勢。東印度公司的總部就位於金融城中。

大量貴族和重要機構在此駐紮,廣場周圍有33個門牌,其中逆時針排列的前21個是與廣場最親密的核心住址,東印度俱樂部獨佔16號、17號兩個黃金地址,可在窗戶眺望廣場中央。

此時的唐寧就在窗戶邊,一面欣賞清晨的廣場風景,一面暢想新生活。他渾然不知自己在羅林森昨晚的鼓吹下,已經成了東印度俱樂部的熱門人物。東印度公司裡最有話語權的是源自德國猶太金融家的羅斯柴爾德家族,他們把英格蘭最早最有影響力的巴林家族都擠兌得重點去美國發展了,乃是當今金融城中的一霸。巴林家族缺乏一個主心骨是倫敦金融戰失敗主因。這個時代的銀行基本上是家族姓氏爲名,哪個金融家入夥,基本上就會改一個銀行名。比如羅斯柴爾德的全名是“N。M。羅斯柴爾德&兒子們”,巴林家族則分裂成了“弗郎西斯巴林&公司”“巴林兄弟&公司”,奇葩的巴克萊銀行現在叫作“巴克萊,貝文,巴克萊&克里頓”。

羅林森自己是銀行家,將要出任澳大利亞最富有的維多利亞州的州銀行行長,他交往的都是東印度公司的核心人物,金融家們。

無線電報這種劃時代的發明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而口服補液鹽治療霍亂、氯氣消毒則引起了擁有醫院的金融家們的注意力,造船業人士對反滲透海水淡化技術感興趣,來自伯明翰的史密斯家族則注意到了羅林森提到的全新鍊鋼工藝。

史密斯家族,你聽這個姓氏,Smith本就是熟練工人的意思,Blacksmith就是鐵匠的意思,這個金融家族掌控的諾丁漢銀行正是由鍊鐵起家的實業銀行家創建,他們的老巢伯明翰是英國知名鐵業城市。

塞繆爾?史密斯是第一個發現唐寧走進檯球室的人,他立即迎了上去,極其友好地笑呵呵打招呼:“溫莎先生!早上好!”

唐寧自然也溫暖地迴應了塞繆爾的友好,畢竟剛剛到達倫敦就有朋友真是個不錯的開端。

他一看臺球桌,傻眼了,居然連落球袋都沒有,這怎麼玩?維多利亞時代的運動果然不同凡響。

塞繆爾熱情地教導唐寧玩這種叫“開侖”的撞球規則。主要是母球先後撞及兩顆子球即可得分。

得到了熟手的指點,唐寧也很快適應了這種開侖玩法,開始與塞繆爾你來我往。

倫敦漸成世界金融中心,來自伯明翰的史密斯家族早已經來倫敦擴展生意,他們擁有衆多的銀行品牌,由於裴恩和很多個史密斯成員的加入,現在史密斯家族在倫敦的銀行全稱是“史密斯,裴恩&史密斯們”。

塞繆爾的先輩曾做過東印度公司的董事長,現在的塞繆爾仍然是公司的顯貴,大股東。東印度公司通訊實驗室的那除了總督和羅林森之外最後一個投資名額已經被來自羅斯柴爾德銀行的霸王搶走,塞繆爾覺得自己應該全力搶奪這鍊鋼法的投資人資格。

在打球的過程中,塞繆爾就“隨意地”說起了自己家族制鐵起家的事情,但唐寧沒怎麼搭話,因爲他已經決定將來自己獨資建造全英最大最好的鋼廠,因爲這個生意將是第一次工業革命以來最賺錢的,鋼鐵時代啊。

塞繆爾正要把羅林森昨晚透露的鍊鋼法和盤托出,羅斯柴爾德銀行的老大萊昂內爾,這個倫敦金融城選區的大爺——MP(衆議院成員),英國最有錢的人,竟然也早早地趕來東印度公司俱樂部,因爲他對無線電報太感興趣了,這種科技意味着越洋傳電報成爲可能,至少越過英吉利海峽是可能的,英吉利海峽平均寬度爲150英里,最狹窄處又稱多佛爾海峽,僅寬21英里。去年八月時,英法電報公司曾經試圖架設一條海底電報電纜通過英吉利海峽,結果技術不成熟,失敗了。現在出現了可以輕易越過海峽的高科技,作爲跨國金融家的羅斯柴爾德家族在英格蘭的大當家,沒有誰比他更明白及時的情報系統之重要性了。

整個羅斯柴爾德金融王朝的登極之戰是金融界的一個著名案例“滑鐵盧投機案”,當時英國的威靈頓公爵對陣法國戰神拿破崙,羅斯柴爾德的英格蘭當家與法蘭西當家正是憑藉早於官方得到戰爭勝負的消息整整兩天而策劃了一場欺騙英、法兩地投資者的陰謀,本來是英格蘭大勝,他們卻做空英國公債,使其從100鎊的面值下跌至5鎊,秘密代理人乘機大肆收購英國公債。在法國,他們使用相反的策略,先做多,後放空。兩個當家在這場空前的大投機中總共獲利超過2。3億英鎊。要知道,此時的英國政府財政收入也不過是百萬級別而已,而全球最大型的工程,運河,也不過要花費幾百萬英鎊。經此一役,羅斯柴爾德銀行甚至有能力爲英國的中央銀行英格蘭銀行在流動性危機時提供支持。在牛頓(就是那個牛頓)開創的金本位時代,中央銀行出現流動危機是經常有的事,因爲英鎊與黃金掛鉤,不可濫發紙幣。

當時戰爭觀察員得到結果之後,爲保證如此重要的消息能順利傳遞,派出了6撥快馬送信隊,有兩人被法軍的路崗當間諜拘留了,有一位因跑得太快,車軸在中途斷裂,三天後纔到目的地,還有一位在路上被流彈擊斃,最後只有兩位信使先後抵達目的地。

無線電報的時代,將是一個怎樣的“信息時代”?

注:以上的故事有可能是納粹爲了抹黑身爲猶太人的羅斯柴爾德而放出來的謠言,還拍成了電影。當時的內森?羅斯柴爾德是爲英國政府收購黃金白銀以籌備戰爭的代理人,不太可能做這樣的事,但羅家早於官方得到消息48小時是比較可靠的。

萊昂內爾確認正在玩撞球的那個混血怪人就是發明無線電報的人之後,不顧塞繆爾的“先到先得”,強力插入,要求觀摩他那個短距離實驗品。

麥克斯韋的《電磁場的動力學理論》在14年之後才發表,爲無線電的理論奠定基礎,在這個對無線電的屬性一無所知的年代,唐寧的這個發明足以用來裝神弄鬼,是名符其實的黑科技。

與萊昂內爾的急迫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面對全英最有錢的威勢之下,唐寧居然還和羅林森打完了那場球,並贏得了剛剛學會的加侖玩法的勝利之後,纔像紳士一樣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取來他的試驗品,而檯球室裡早已經人頭攢動,俱樂部的經理都要出面維持秩序,把身份低一些的人請出去。

唐寧的小實驗品很偷懶,什麼元件都沒優化過,結果只能傳到十幾米,大家對這樣的結果很失望,而唐寧也沒有賣力地說服大家這距離將來會提高多少倍,反正合同已經跟羅林森他們簽了,現在在聒噪也沒什麼意義。萊昂內爾不動聲色,邀請他去家裡坐客。

送走了萊昂內爾這個瘟神之後,塞繆爾得以能夠繼續“旁敲側擊”那個鍊鋼法。

看到塞繆爾如此“虔誠”地追求這個項目,唐寧也不忍心完全拒之門外,想了想,便說道:“你有沒有熟悉的製陶工廠或者工人?我想用陶瓷先把整個工藝的流程完整地實現出來,光是嘴巴說也沒有用,而且有些細節我也沒完全想明白,需要做實驗。”

塞繆爾熱情地表示雖然他不太熟悉這行當,但願意去找最好的陶工幫唐寧完成這個實驗。得,既然如此得力,唐寧也願嘗試接納這個合作伙伴。

繼續打檯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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