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週第二天，中秋。
顧雪這天起了個大早，她輕手輕腳爬下牀，沒吵醒顧柔，非常小心。
直到走出房門，她才放鬆下來，嬌憨地打了個哈欠，將馬尾紮了起來。
花了點時間洗漱。
從浴室出來後，顧雪沒有去沙發那邊，而是看了一眼樓梯口，跑到了廚房，打開了冰箱。
果然，裡面堆滿了食材。
這種事情，顧柔就沒有忘過。
顧雪看着滿滿當當的冰箱，想了會，仔細翻找了起來。
她順利找到了幾樣自己想要的食材，將其逐一拿出放到了桌子上，等覺得齊了之後，她又去翻了翻調料。
然後，食材該解凍的解凍，該切的切，該洗的洗。
她頗爲嫺熟地忙碌着，有條不紊，小馬尾擺呀擺……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繪製原畫一樣。
大半個小時後。
第一道菜就出爐了。
小顧雪穿着防燙手套，將煲端離了竈臺，放到餐桌上，同時打開蓋子，迎着翻騰的蒸汽，看了一眼。
裡面是雞腿肉燉蘑菇……
跟日料搭不上邊，不過在這裡，日料不叫日料，小雞燉蘑菇同樣是名菜，顧柔應該不至於驚奇吧。
顧雪這麼想着，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蓋上蓋子，脫下防燙手套，轉頭翻動了一下茄子。
她不會做日料。
八大菜系，她大部分……也不會。
但簡單一點的家常菜，還是難不倒她的。
將近一個小時後。
顧雪還在廚房。
而顧柔，終於醒了，正迷迷糊糊走下樓。
她是聞到香味，醒過來的……
她也知道自己睡過頭了。
正懊惱着呢。
她睡過頭很少見。
這次是意外。
主要是昨晚那個在她印象中，不諳世事的妹妹實在太難騙啦……昨晚鬧騰了很久，非常累，加上心情放鬆，她就把顧雪的早飯給忘了，一覺睡到了現在。
這會下樓，顧柔覺得很愧疚，但她也沒多想。
只以爲顧雪叫外賣了。
這種事發生過。
她有時候確實沒時間做早飯，顧雪就會叫外賣。
所以大清早的聞到香味，顧柔下意識就以爲顧雪叫了外賣，直到快到一樓的時候，聽到叮噹的鐵器撞擊聲，她才意識到不對。
這可不像點外賣的樣子……
顧柔愣了愣，小跑着來到廚房門口，剛好就看到顧雪正在偷……不是，嘗糖醋排骨的味道。
糖醋排骨的味道似乎很不錯的樣子，顧雪吃完排骨，還伸出小舌頭舔了舔食指上的糖醋漿，然後擡頭，剛好和顧柔四目相對。
場面不知道爲何，突然就有些尷尬了。
顧雪食指還在嘴裡，有些不好意思，而顧柔是不敢置信，總之氣氛有些微妙。
“小雪……”
“嗯。”顧雪點了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大拇指上的糖醋漿也吃掉，接着冷靜地點了點頭。
“……排骨好吃嗎？”顧柔本來想問顧雪爲什麼會做飯，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顧雪那比佳餚更下飯的神態，她脫口而出的就是另一個問題。
“好吃，當然好吃，你嚐嚐……”顧雪獻寶一般拿起一塊排骨遞到了她嘴邊，臉上全是期待。
這根本就拒絕不了啊……
顧柔微微張開小嘴。
但就在排骨要遞到她嘴裡的時候，顧雪眉頭一皺，想到了什麼。
只見顧雪手一轉，排骨就被她塞到了自己嘴裡……
“你沒刷牙。”顧雪咀嚼着排骨，同時含糊不清地說道。
顧柔：“……”
微妙的氣氛，就這樣被顧雪那像小倉鼠一般鼓動的腮幫，給擊得粉碎了……
顧柔咬着銀牙，按住顧雪的肩膀，嗔道：“你明明都放到我嘴邊了！”
“沒辦法啊。”顧雪理直氣壯道，繼續享受着排骨。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你……等等，喂！哪有搶別人嘴裡的！快親到了，你走開啦……哈哈……”
顧柔難得耍起了小脾氣。
顧雪給逗得花枝亂顫。
她趕緊將排骨骨頭吐出來，讓罪魁禍首進入垃圾桶，然後擦了擦手，推着顧柔向廚房外面走去。
“去刷牙，快去快去，趕緊去，然後出來吃飯。”
顧柔就這樣一臉莫名其妙地被推出了廚房……
她最後還在想着。
顧雪第一次下廚做飯，自己應該很感動纔對啊。
但爲什麼……爲什麼會演變成搶排骨呢……
……
直到洗漱完，坐到餐桌邊，顧柔才問起了那個相比較於排骨，更加重要的問題。
“小雪，這都是你做的？爲什麼這麼突然……”
顧柔看着餐桌，說不驚訝肯定是騙人的，這可不是單菜餐或者三菜餐，而是半桌子的菜。而且還都不是那種很水的土豆燉牛肉什麼的。
肉末茄子、糖醋排骨、雞腿肉燉蘑菇……
看起來製作難度就不低。
“放假，心情好呀。”
顧雪將盛滿飯的碗放到顧柔身前，然後在她旁邊坐下。
兩姐妹吃飯沒那麼多規矩，餐桌那麼大，坐哪裡都行，不一定要坐對面。
顧柔看着顧雪，溫婉地笑了笑：“就只是心情好嗎？”
“昂。”顧雪低頭扒飯，嬌憨地應了一聲。
顧柔盯了自己的妹妹一會，發現她沒有擡起頭來的意思，只能作罷。
先吃飯。
再晚點，排骨都快給夾完了……
兩姐妹突然就沉默了。
只有碗筷碰撞聲和輕輕的咀嚼聲在迴響着。
不過兩人生活那麼久了，完全就不會尷尬。
“姐，我不會離開的。”顧雪冷不丁地開口，“你喜歡吃的話，糖醋排骨我每週都可以做，你別胡思亂想了。”
“……嗯。”
顧柔動作頓了頓，點了點頭，然後頗爲認真道：“那你把最後一塊排骨放下來……”
“……姐，你別就看着一塊排骨呀，多想想以後，詩與遠方什麼的。”
“不用了，還是說回眼前的苟且和排骨吧。”
“……給你給你！”
顧雪騙不了她，無言以對，只能報復般用力將排骨塞進她嘴裡。
口腔瞬間被排骨填滿。
顧柔說不出話，她白了顧雪一眼，然後又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妹妹做的排骨好好吃啊……
顧雪看着顧柔那無暇的臉龐，也輕笑了出來。
“姐，以後真的別胡思亂想了。”
“什麼胡思亂想……糟了，我忘了件事。”顧柔吐出骨頭，扭過頭看向顧雪，但話說到一半。
她看着顧雪身上穿着的單薄睡衣，似乎想到了什麼，話鋒突然一轉。
“啊？”
“我們兩個昨天換下來的衣服還沒洗呢，衣服有汗不說，你昨天穿的那衣服，我抱你的時候，說話還不小心把口水擦上去了……”
“啪嗒。”
顧柔話還沒說完。
顧雪手裡的筷子就掉了。
她人也呆住了。
“口水！？”
“嗯……怎麼了？”
“怎麼了……？”顧雪愣了愣，用力跺了跺腳，突然撲向顧柔，“顧柔！你吐出來，你把我的排骨吐出來！你把飯菜還給我！我昨晚又擔心又不安，害怕你不開心，我差點女僕裝都穿了，你……你還我！”
顧柔愣了愣。
然後。
“什麼……小雪……等等，哪有搶別人嘴裡的！別撓我肚子……哈哈……”
兩人不愧是姐妹，搶食物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連說的話都差不多……
不過這次，顧雪可比剛剛的顧柔難對付多了，她正在氣頭上。
顧柔端着碗左閃右避，但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還好，救星來了。
顧雪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
有電話打進來了。
顧雪只能先放過顧柔，接起電話。
不過，她態度不是很好。
……可以說很惡劣了。
“幹什麼！克里斯蒂娜！”
“什麼克里斯……”
電話那頭的玉井瑤愣了愣，然後火急火燎道：“不對，思路都給你打亂！小雪，你先別說其他的，快點過來工作室！”
“去工作室幹什麼？”顧雪皺了皺眉，“今天是中秋節吧？工作室沒什麼要緊事吧？我去工作室幹什麼？”
“什麼沒有要緊事！”玉井瑤很激動，“你上次請的那幫大佬，就《進擊的巨人》那幫主創，全跑到工作室了！他們說見不到你，他們就要住在工作室！”
“哈……唔。”
搞不清楚狀況的顧雪想要用一個升調的哈，來表達心情。
但她剛張開紅潤誘人的嘴脣。
顧柔就眼疾手快地往她嘴裡塞了塊雞塊……
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