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安慶北灣口清軍大營內,一聲緊急而悠長的唱喝,一名清軍細作快速奔跑至中軍大帳。
作爲咸豐皇帝親自指派的親欽差大臣,向榮督軍八萬八旗兵和七萬綠營兵,卻遲遲拿不下安慶軍事重鎮,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已經對他相當不滿了,若是再不能取得一場大勝,恐怕下一個被罷免的大臣就輪到他向榮了,所以向榮很糾結,很煩惱。
正在這時,帳外急報。
“報!報欽差大人,安慶急報,蘇鬆太兵備道員李衛國正率滬軍三萬猛攻安慶!”
滬軍即李家軍,只是李家軍乃是李衛國內部人的稱號,對外可不敢稱李家軍,因爲那觸犯朝廷忌諱,李衛國也沒必要沒事給自己找事,因此李家軍對外則宣稱滬軍,表明這支軍隊來自上海周邊地區。
“什麼?”向榮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抓住那報事者急問道:“那李衛國不是在江東圍剿小刀會嗎?怎麼跑江西來了?”
“回大人的話,卑職不甚清楚,不過聽說這蘇鬆太兵備道李衛國李大人非常厲害,手下有一支精銳的洋槍洋炮隊,在蘇鬆太造反的天地會反賊已經被鎮壓下去,前不久剛剛奉旨抵達金陵,如今出現在安慶,這說明金陵之圍已解。”
向榮擺擺手,揮退報事官,而後着急諸將開會。
向榮以行伍之身起家,先後鎮壓過河南、新疆和廣西天地會叛亂,在軍中素有威望,他擊鼓聚將,不論是八旗兵還是綠營兵將領,都準時趕到。
向榮將李衛國率領滬軍正在進攻安慶的消息通知給諸將,諸將都很驚訝,他們幾乎都沒有聽過李衛國的名號,亦不知滬軍戰力,紛紛嗤嗤以鼻,認爲他們十幾萬軍隊都拿不下安慶,以李衛國區區三萬滬軍更是不可能打下安慶,認爲李衛國不過是來湊熱鬧罷了。
一個八旗將領這時說道:“我聽過這個李衛國的名號,前段日子進京時聽軍機處提過這個人,說是李衛國的家人被兩江總督陸建英抄家治罪,於是洋人親自照會朝廷,最後逼着軍機處釋放李衛國的家人並歸還家產。”
“這還了得?洋人怎能干涉我國司法?也太囂張了吧!”
一羣人頓時激昂,表示不憤。
那旗人將領繼續說道:“聽說江寧條約中有一條規定洋人在華官員的家屬擁有涉外執法權,這李衛國也不知怎的竟然成了英國公使館的一個特命參贊,雖然不知道是個多大的官,可這樣一來他就算是公使館的人了,因此他的家屬受到英國公使館保護,享受治外法權,偏偏朝廷最忌諱涉洋事物,所以軍機處就趕緊放人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李衛國是什麼來頭?怎地跟洋人勾搭一起了,這樣的人怎麼還能成爲咱大清國的蘇鬆太兵備道員?”
有人頓時提出疑問。
只聽那旗人將領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據說還是陸建英親自舉薦的,肅順大人親自批准,我也想不通他們明明恨得李衛國要死,卻爲啥還幫那李衛國謀了個縣令實缺。”
“這還用想?陸建英那老狐狸肯定沒安好心,可惜他打錯了算盤,沒能整死那李衛國,反倒讓那李衛國做大了,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聽說李衛國治下滬軍橫掃上海小刀會深得皇上器重,以後陸建英恐怕更難做了。”
“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陸建英老糊塗嘍!”
“哈哈!”
衆人轟然大笑,各有幸災樂禍在內。
向榮無奈的笑了笑,這種官場上的爭鬥他不在行,作爲一名武將,向榮全靠實力打拼出來的,對於李衛國這種投機取巧之輩,向榮很是鄙視。
“好了,現在議一下安慶問題,李衛國已經開始攻城了,我們要不要配合一下。”
“向大人,你可別忘了,你可是一路欽差大臣,咱們這十幾萬兵馬都沒拿下安慶,若是給李衛國那廝拔了頭籌,不光你丟面子,咱們在座這些將軍們可丟不起這個人啊!”
衆人紛紛反對出兵,就要看李衛國的笑話。
向榮本就不敢得罪這些旗人大爺們,加上他反正也不喜歡李衛國,也就順水推舟了。
向榮十五萬大軍按兵不動,想要坐看李衛國吃癟,然而,天不如人願,很快一名報事官進來報告,頓時驚呆了所有人。
“報,滬軍已經攻陷安慶,守衛安慶的洪匪叛軍從南門驚慌逃走!”
“什麼?”
“怎麼可能?”
……
大帳內頓時譁然,所有人都驚詫無比,沒人想到李衛國能攻下安慶,更不願意李衛國攻下安慶。
向榮再三確定了滬軍的確攻陷了安慶之後,他頓時坐不住了。
不光是他,所有人清軍將領們都坐不住了。
開什麼玩笑,他們十五萬大軍打了好幾個月都打不下安慶,讓太平軍嚇唬的死死的,人家李衛國一來,區區三萬軍隊,前後不到一個小時就拿下了安慶,這可是赤果果的在扇衆人的大耳刮子。
丟人啊!
自向榮以下,每個人此刻臉上都寫着這兩個字。
“大人,請速速發兵,現在還來得及,李衛國雖然拿下安慶城,但我們及時派兵趕到,也能搶一份功勞。”
“沒錯!大人決不能讓李衛國把功勞搶了去啊!”
“是啊!他李衛國算什麼東西,區區一個四品兵備道,怎敢跟大人堂堂一路欽差大臣搶功勞?”
向榮點點頭,頓時下令道:“傳本欽差令,全軍速速拔營,開往安慶。劉副將,你速帶一支騎兵現行,帶着本欽差的令牌,讓李衛國的滬軍按兵不動聽候命令,本欽差隨後就到。”
這是赤果果的要搶李衛國的功勞!
不過李衛國可不是好欺負的,此時他正在安慶城內,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報大人,北門外來了一支騎兵,領隊自稱姓劉,是北灣口清軍統率欽差大臣向榮的副將,拿着令牌要求面見大人您,說有要事相商。”
李衛國正陪着傅善祥四處參觀,聽到這道報告後問道:“問清楚他的來意了嗎?”
那親兵回答道:“對方牛逼哄哄的,說什麼滬軍敢搶他們的功勞,要讓咱們乖乖的讓出安慶,否則要咱們好看。”
李衛國冷笑道:“這是要來搶我們功勞的節奏啊!”
一旁傅善祥頓時峨眉微蹙,憤聲道:“這些當官打仗十個頂不過人家一個,搶功勞卻是一個頂人家十個,真是不要臉!”
李衛國笑道:“娘子犯不着跟他們置氣,相公我早就料到此種情況了。”
傅善祥頓時挽起李衛國的胳膊,好奇的問道:“相公打算怎麼對付他們?要知道對方可有好多旗人,不好惹的!”
李衛國拍拍傅善祥的手,笑道:“娘子放心,你忘了我們後面還跟着一大羣尾巴了嗎?”
傅善祥問道:“相公是說陸建英的金陵軍?他們不也是來搶相公你的功勞的嗎?”
李衛國點點頭,道:“沒錯!前有狼狗後有家犬,咱們索性讓他們先狗咬狗,反正狗咬狗一嘴毛,咱們只管看好戲就成了。”
傅善祥眼若點漆,充滿了智慧,很快就想明白了,頓時轉怒爲喜,嫣然笑道:“相公好厲害哦!”
“那是!”李衛國哈哈大笑,對着傅善祥擠了擠眼睛,道:“走,咱們回房,相公還有更厲害的給你看看!”
“討厭啦,人家纔不要看呢!”傅善祥一聽頓時滿臉緋紅,羞臊不堪,初嘗禁果的她對這種事情缺乏抵抗力,嘴上雖然不依,可身體卻早就出賣了她。
李衛國嘿嘿壞笑,只管拉着傅善祥是手,大踏步推門而入。
明月等女侍衛們也都識趣兒的沒再跟着,在門口站崗,一副“來人止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