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厭詐。
不論是英法聯軍司令額爾金，還是滬軍司令李衛國，二人都沒有打算老老實實的只出動十萬兵力決戰。
額爾金和葛洛迅速作出了部署，派出十五萬英法聯軍主力前往川沙登陸，其中第一波登陸三萬人，用於建立灘頭陣地，隨後增兵至十萬，準備同滬軍主力進行決戰，後續五萬兵力將在決戰時不斷投入戰場，形成十五萬對滬軍十萬的兵力上優勢。
另外，額爾金將剩下的不足兩萬兵力，主要是在定海一戰中受傷較輕的英軍組成，他們將在艦隊的護送下趁機突入長江口，在決戰時從側後翼登陸，攻擊滬軍主力。
滬軍司令部作戰室，巨大的戰爭沙盤前，李衛國和滬軍高級參謀們同樣在制定具體的作戰計劃。
這是，通信兵報告，英法聯軍艦隊已經抵達長江口，他們派出十幾艘偵查船對川沙附近海域進行搜索。
“額爾金看起來很小心，還以爲我們在這片海域佈設水鐳要炸他們”
“估計是在定海被我們的水鐳給炸怕了，所以派出偵查船進行清掃”
李衛國只是淡淡一笑，並不是他不想在川沙附近部署水鐳，而是水鐳的產量有限，從研製到生產還不到一年時間，即便是江南製造局加班加點生產也沒有多少。
定海之所以大規模部署水鐳，是因爲李衛國篤定英法聯軍首先進攻的地方。所以纔會優先供應，部屬了大量的水鐳。剩下的水鐳全部被運往吳淞口要塞和杭州了，前者用於守衛長江和黃浦江。不讓敵艦進入上海；後者用於守衛杭州，因爲杭州運河同樣可以抵達上海。
“報告，英法聯軍先頭部隊已經在川沙登陸，兵力約三萬人，正在搶修灘頭防禦陣地”
李衛國點點頭，看向沙盤，吳庸會意。拿起兩面英國和法國的小旗子，插在川沙海邊相應位置。作爲表示。
如果額爾金站在這裡，他一定會嚇一跳，因爲整個沙盤上四面八方都插滿了滬軍的小旗子，令這兩面英法聯軍的小旗子看起來有些孤單。危險重重。
“我們主動讓開防線，放敵人進來，然後決戰，估計戰爭史上只有會我們這樣做吧”
“如果能夠全殲十萬英法聯軍，那麼這場戰爭也就應該可以結束了，我想不出英國和法國還會再派二十萬遠征軍過來的理由了”
“問題是額爾金會老老實實跟我們決戰嗎？”
“如果我是額爾金，絕不會那麼老實。”
“定海一戰，我們是用二十九旅來試探英法聯軍的裝備和戰鬥力；反過來，額爾金也成功試探出我們的戰鬥力了。所以這次決戰。額爾金一定做好了準備，我能夠感覺到他信心十足”
聽到吳庸的話，李衛國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說道：“嚴格意義講，定海之戰只是防禦戰，英法聯軍作爲進攻一方損失自然要大一些，這種情況下戰損比一比十，並不能充分證明我軍強而英法聯軍弱。我想這也許就是額爾金還有信心跟我們野外決戰的原因。”
陳靜南贊同道：“主上英明，一句話就點名了問題實質。我也是這樣認爲的。如果定海一戰是在野外打的，額爾金絕對沒有膽量跟我們決戰了。”
李衛國道：“不管怎樣。這一次將是我滬軍揚名世界的時候了，我們要一戰徹底摧毀英法聯軍的戰鬥意志，讓西方列強再也不敢小覷我中華之威，想要奴役我們，做夢去吧。”
李衛國的總是那麼鼓舞士氣，衆人聽得瞬間熱血沸騰起來，戰鬥意志高昂。
這時，通信兵再次來報。
“報告，英法聯軍已經完成了灘頭陣地修築，大批英法聯軍開始登陸，預計三日後兵力增加至十萬人。”
登陸作戰並非易事，除了用一艘艘小船將十萬英法聯軍運到岸上外，還得運輸足夠十萬人打仗所需的食物淡水槍炮和彈藥，三天內完成登陸，這個速度已經非常驚人了，表明英法兩軍對於登陸作戰經驗豐富，輕車熟路。
陳靜南頓時提議道：“兵法有云，半渡而擊之，主上，我們要不要提前動手？估計投入六鎮兵力，就可消滅眼前的三萬英法聯軍了”
無疑，這是一個非常誘人的計劃，參謀部內不少人都露出了贊同之色。
李衛國搖搖頭，道：“稍安勿躁，我們可以消滅更多”
區區三萬英法聯軍，並不足以滿足李衛國的胃口，他要更大的戰果。
英法聯軍至少還有十七萬兵力，至少應該消滅他們十萬人，剩下七萬人就算北上進攻北京，相信第四鎮的官兵們也可以應付了。
李衛國續問道：“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信心嗎？”
陳靜南尷尬一笑，回答道：“我相信最終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滬軍，但一口氣吃掉十萬英法聯軍，對我軍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稍有差池，我軍也將損失慘重。如果只是吃掉眼前已經登陸的三萬英法聯軍的話，我軍幾乎不需要付出多大代價。”
李衛國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凡能夠降低風險和損失我都是支持的，只是有些事情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這一戰我們要驚天動地，震住西方列強，將會給我們帶來至少十年的和平時期”
“這很重要”
“十年，再給我十年時間，我們就會真正強大起來”
陳靜南重複道：“用這一戰換我們十年發展時間，主上您是在下一盤更大的棋”
李衛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這時，通訊兵再次接到電報，進來報告。
“報告。發現一支敵艦隊駛入長江口，正向吳淞口要塞方向行進。”
李衛國頓時說道：“這一定是額爾金耍的詭計，一邊在川沙跟我軍決戰，一邊艦隊偷襲吳淞口要塞，想要進入黃浦江從側後翼攻擊我軍。”
吳庸贊同道：“沒錯，一旦讓額爾金得逞，切斷黃浦江交通。我軍主力將被困在江北，腹背受敵。”
陳靜南笑道：“問題是同盟能打得進來嗎？吳淞口要塞乃是上海西大門。向來是我們重點防禦的地方，誰來都讓他們碰一臉血。”
李衛國點點頭，說道：“不是還有漂鐳嗎，命令江防營好生招待客人”
“是”吳庸陳靜南等人頓時應諾。一臉壞笑。
比起錨鐳，漂鐳不但具有防禦性，還兼有攻擊性。錨鐳只能固定在水中，等待軍艦撞擊才能爆炸，這也是英法聯軍可以用漁網拖走或者引爆錨鐳的主要原因。
然而漂鐳卻不需要固定在水中，只要有水流，漂鐳就可以派上用場。尤其在長江上，順流而下的漂鐳更加防不勝防。
懷特准將率領一支四十艘戰艦組成的強大艦隊，運載着近兩萬英法聯軍士兵。一路沿着長江逆流而上，直奔吳淞口要塞而去。
就在這時，嘣的一聲巨響。一艘在前方探路的英軍護衛艦突然發生大爆炸，頃刻間整個艦艏被炸的粉碎，騰起一團巨大的火紅蘑菇雲。
“發生什麼事了？珍珠號遭到攻擊了嗎？”懷特眼看着珍珠號護衛艦大頭朝下，即將沉沒，急忙詢問。
“周圍並沒有敵人開炮”
“不會是撞到敵人的水鐳了吧”
聽着身邊英軍們七嘴八舌的推測，懷特也下意識的想到了珍珠號有可能撞擊到了水鐳。
“該死的前面的偵查船都在吃屎嗎？”
懷特咆哮着。把珍珠號的沉沒責任歸咎給了前方偵查船的英軍玩忽職守。
然而，沒幾分鐘時間。又是一道劇烈的大爆炸聲音傳來。
“艹，”懷特聽到聲音，下意識的認爲又有一艘戰艦觸鐳了，頓時破口大罵。
只是懷特向前望去，除了正在下沉的珍珠號護衛艦外，其他幾艘戰艦都沒有事情。
“長官，是後面的瑪利亞號發生了爆炸”
懷特一臉懷疑，急忙跑到後甲板，果然看到瑪利亞號艦艏發生了大爆炸，跟珍珠號的艦艏差不多，幾乎被炸得粉碎。
只見海水猛烈倒灌，瑪利亞號正以眼見的速度開始下沉，艦上的數百英軍水兵來回奔跑嚎叫着。
“不可能啊，如果瑪利亞號撞擊到了敵人的水鐳，那麼爲什麼喬治號沒有出事？”懷特一頭霧水的說道。
喬治號就是懷特此刻所在的戰列艦，吃水比巡航艦瑪利亞號深得多，瑪利亞號就跟在喬治號後面，成一條直線，沒有理由喬治號沒撞到水鐳反而讓瑪利亞號撞上了。
這不科學
懷特感覺自己的腦洞有點不夠用了。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大喊聲。
“小心水鐳在右舷”
此時此刻，喬治號戰列艦上的英軍水兵們都嚇得面如土色，他們不怕炮彈，因爲炮彈頂多在船上炸開一個洞，容易修補，不容易沉沒。但如果碰上水鐳，幾乎一顆水鐳就讓一艘不管多大的戰艦沉沒。
這是最近一個月來英軍水兵們的共識，他們自從碰上了滬軍埋設的水鐳後，但凡被水鐳擊中的戰艦都沉了，沒有例外。
“看見了在那裡”
“見鬼了，水鐳怎麼自己在動”
“是啊，跟我們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之前的有錨，停在水裡不動。這顆水鐳完全沒有錨，它是順着江水在漂。”
眼尖的英軍水兵發現了不同之處，迅速報告給了懷特。
很快，懷特趕了過來，親眼看到順江而下的水鐳，不由得陷入沉思。
“嘣嘣”
接連兩聲巨響，這回又是前方發生了大爆炸，一艘偵查護衛艦同時被兩枚水鐳擊中。劇烈的爆炸過程中引爆了彈藥庫，發生了殉爆。
只見一朵火紅的蘑菇雲騰空而起，濃煙翻滾。直衝天際。
整艘戰艦瞬間被炸得粉碎，上面的數百英軍水兵根本來不及逃跑就全被被爆炸和大火吞噬。
“上帝，你在開玩笑嗎？”
懷特咬牙切齒，果斷下令後面的各艦小心注意水中的水鐳。
“將軍，我覺得一定是滬軍在上游釋放這種可以順水漂下來的水鐳，他們在阻止我們前進。”
“我知道，你有什麼好建議嗎？”懷特問道。
“沒有。將軍不過我建議先撤回去，我們的偵查艦似乎無法應付這種水鐳。如果敵人在整個江面大量釋放這種水鐳，我們的戰艦根本規避不了，會有重大損失的。”
“我也知道，但如果我們就這樣回去。你覺得額爾金會放過我嗎？”
懷特也想撤，因爲水鐳的出現，目前英軍的所有戰艦設計師都沒有想到如何對付水鐳，而英軍戰艦的彈藥庫大部分都囤積在水線下的船艙內，以前是防止被炮彈擊中彈藥庫殉爆，如今恰恰最怕水鐳，因爲水鐳爆炸的位置恰恰是船底。
這幾乎是硬傷，暫時無解。
“快撤大批水鐳順流下來了”
聽到前方偵查船上的英軍士兵大聲呼喊，懷特頓時一個激靈。狠狠地瞪了身邊的副手一眼，心中罵他是烏鴉嘴，真被他言中了。
前方的幾艘英軍偵查艦正在掉頭。看起來想要撤退，然而順流而下的漂鐳速度太快，很快撞擊了它們。
“嘣嘣嘣嘣嘣嘣”
一連串的劇烈爆炸，只見江面上瞬間騰起一道道巨大的水柱，幾艘英軍偵查艦接連被漂鐳撞擊後爆炸，船體被炸開一個個大洞。海水以眼見的速度迅速倒灌進去。
幾艘戰艦迅速下沉，後面的懷特頓時嚇得臉綠了。不再考慮撤退會不會被額爾金臭罵一頓了，保命要緊。
“掉頭撤退”
“掉頭來不及了”
“倒車快倒車”
由於英軍戰艦都安裝了蒸汽機，所以可以倒車。
只見喬治號戰列艦冒出滾滾黑煙，迅速倒車撤退。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倒車快”
喬治號戰列艦突然倒車，順江而下，速度極快。原本跟着喬治號後面的英軍戰艦需要觀看前方戰艦的旗語才能執行命令，於是便出現了前方戰艦突然倒車，後面的戰艦還在前進的情況發生。
“別撞上了靠邊”
懷特急着逃命，眼看着後面的戰艦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只好讓喬治號戰列艦避開，防止撞擊在一起。
這時，後面的英軍各艦也都得到了消息，前方上游一大堆水鐳飄了下來，根本避無可避。又都看到了喬治號旗艦在撤退，於是一個個船長立即下令撤退。有的掉頭，有的倒車，一時間原本整齊的戰列線隊形頓時亂作一團。
“該死的你撞到了我的船”
“哦，不，我的船漏了一個大洞”
“快點倒車，水鐳來了”
“艹，趕緊讓開”
各英艦的船長們開始咆哮，船員們也在大呼小叫着，一個個恨不得長雙翅膀立刻飛走。
一大片水鐳順江而下，密密麻麻，足有幾百顆。
它們此刻在英軍水兵們的心中就是死神，一看到它們汗毛都嚇得站起來了。
混亂，英國皇家海軍史上曾經有過這樣的一次，那是荷蘭海軍偷襲倫敦時，在泰晤士河上發生的，造成上百艘戰艦被毀。
如今過了一個多世紀，第二次大混亂重演了，只見慌亂撤退的英軍戰艦要麼是自己人撞沉自己人，要麼是撤的慢了被水鐳擊中爆炸。
懷特傻眼了，他沒有想到自己一個緊張下達的命令竟然造成了艦隊混亂，十幾艘戰艦相互撞到了對方，有的已經來不及修補而開始下沉。
轟隆
一陣劇烈的震動傳到了懷特的腳下，他沒有站穩，頓時摔了個狗搶屎，門牙飛了兩顆。
“怎麼回事？”
“將軍，不好了，我們觸礁了”
“法克”
華特罵了一句，頓時雙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