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之後,天氣也回暖了。DJ紅館的生意也越加忙碌。相對的,惜諾陪在璃夕身邊的時間也更少了。
於是璃夕花了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泡在畫室裡作畫。
常常就是這樣,一個人一旦對某樣事物,達到了一種癡的迷程度,就很難被別人理解。
爲了畫面某些大部分的銜接流暢,璃夕往往會守着畫架揮筆長達數十個小時。甚至於好多次,都需要別人把她從畫架旁勸離,她纔會戀戀不捨地放下畫筆。但這種長期不休息的作畫習慣,很大程度上拖垮了璃夕的身體。
但璃夕可不在乎,若是同她講些道理,勸她離開畫室,就如同現在她的面色那樣,看起來蒼白而無說服力。
一日晴朗的下午,當光線柔和地透過畫室的落地玻璃,迷濛中帶一點透明的質感,恰到好處地描繪出窗前女孩的妙曼曲線,就像一段纏綿悱惻的曲調,令畫者的靈感一觸即發。
璃夕立刻展開畫盤,沾了色彩,擡頭看着女孩說,“別動哦~”
“嗯。”女孩甜甜地一笑,雙眸溫潤如墨玉。
“玉靈,有沒有興趣和聆澈一起在我這邊當模特?”
“好啊。”
“不過我事先申明是我這兒可是義務的哦。不過我拿到獎金的話,一定會好好地請你們吃一頓。的”
“我來不是爲了錢。”玉靈試着爲自己辯解,但仍然保持着臉上的表情,很是敬業。
“哦~那是爲了我……還是聆澈?”璃夕故意把最後兩個字念得很慢。
“也……不是啦。”
“都不是啊~那你的動機不純哦~”璃夕咬着筆桿,目測着長短距離,漫不經心地說道。
看着玉靈微微漲紅的臉,璃夕也就不忍心繼續鬧騰,一心畫畫。
只是璃夕專注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卻不似一般的認真,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璃夕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你還是叫我璃夕吧,”璃夕擱下畫筆,坐下捂着胃的小聲地說道,“沒事我坐一會就好了。”
玉靈看不下去,走過來扶住璃夕的肩,“很疼嗎?”
“習慣了,每次疼的時候,吃點藥,熬過的這陣頭就好了。”說着,從包裡拿出一個藥盒,挑了幾個顏色的藥丸,和着水吃了。
“這樣就會好了嗎?”玉靈仍是不放心。
“嗯~”這會兒璃夕只能擠得出牽強的微笑,來安慰身旁這個善良的女孩。
“那你靠在我的肩上,小息一會吧。還難過的話,要和我說哦。”
“嗯。”璃夕聞言,倒是真的靠在玉靈的肩上,合上眼。
玉靈的身量並纖瘦,軟軟的肩頭,卻有一側橫着一根突兀的鎖骨。是什麼原因呢?璃夕也無從細想,此刻,她的意識,正被一隻無形的手,從身體裡狠狠地剝離……
一開始,玉靈還以爲璃夕是累極睡着了而已,但略微一想,似乎又不是這樣,輕喚了幾聲,璃夕仍是沒有反映。她下意識地去摸璃夕的額頭,卻也不是很燙,只是人怎麼叫都不醒。
玉靈急了,怎麼辦?腦海中第一個想到就是聆澈。只是她沒有聆澈的號碼要怎麼找,情急之下只好翻出璃夕的手機來打他的電話號碼,可是電話那頭一直佔線的聲音讓玉靈愈加心煩意亂。
啊,對了,她這裡還有班長天羽的手機號碼,這會兒他肯定還在學生會沒有走,現在也只找到得他來幫忙了。
天羽接到電話很快就趕到畫室裡來了。
“玉靈,璃夕,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啊,璃夕她畫着畫着就說不舒服,可能是胃疼,吃了藥說會好的,可是現在我怎麼都叫不醒她。”
“她的臉色很難看,送去醫院吧?”天羽藉機攬過璃夕在懷裡。“我一個人就好。”
“可是……”玉靈的口氣很是猶豫。
“可是什麼呀。真想幫忙的話,就幫璃夕整理下畫室吧。”
“哼,你倒是會差遣人啊。”
……
當璃夕再次睜開眼時,周圍寂寥得只剩下白色,明晃晃地讓人暈眩。手指輕微顫動,手背略微地刺痛,冰冷的液體就是通過這個針扎的地方,慢慢流淌到到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隨着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脈動,血液中都奔涌着,來自於外界的生命之泉。
璃夕感到無謂的諷刺,決定不再去看那掛在牀邊的幾瓶鹽水。如果那些個是飲用水,一定夠她喝整整兩天的份了。
璃夕靠着枕頭,動了動,肩頭傳來平躺了很久的麻木和痠痛。
“你醒了?”單人病房的窗口正仞立着一個人。
璃夕聞言,向聲音的方向看去,無奈自己是個近視,只依稀可以分辨不是惜諾。那人也不是聆澈,倒像是……天羽!
“怎麼是你?”璃夕詫異道。
“爲什麼不可以是我?”天羽溫柔的笑容不同於聆澈,更像是正午的太陽,溫暖中總帶一點霸氣。
“我還以爲……”
“以爲是聆澈嗎?他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在你的身邊吧。何況人總是有那麼點私心的吧。”
“你沒有嗎?”
聞言,天羽竟有一瞬間的失神,“這話還真不像是你說的。”
璃夕只是笑笑並不答話。
“我只是奇怪,你的身體這麼不好,那爲什麼惜諾卻不抽時間來陪你?”
“因爲惜諾是家長,她得賺錢養我。”
“你的獎學金都夠交你們倆人的學費了,難道是房租?也不會啊,惜諾的薪水和你的稿費也可以對付得去,那到底是什麼地方缺錢了呢?”
璃夕神似遊離,也許在想是不是應該開口。
“璃夕,我只是想幫你而已。真的不能告訴我嗎?”
這時候病房的門被徑直打開,走過一個人直接橫在璃夕和天羽之間,擋住了天羽看向璃夕的視線。
“和你有關係嗎?”惜諾用一貫的語調,冷冷地問着。“我記得我有提醒過你,離我家夕越遠越好。看來你是不長記性還是怎麼的?”
“阿諾,別這樣,是天羽送我來醫院的。”璃夕無奈地扯着惜諾的衣角。
“這麼說,我還該謝謝他咯?”
“惜諾,你對我有成見嗎?”天羽擺出最無辜的表情,向璃夕求助,“我真的只是好心而已。這也不行嗎?”
“謝謝,我們要不起,也還不起!別把你哄女孩子的那套用在我家夕的身上。你不會有好報的。”
天羽知道向惜諾解釋是沒有用的,仍是不死心地叫着璃夕。無奈還是被惜諾“很客氣”地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