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夙回到家已經十點半了, 但今晚鄭凌鋒的不是飯局,最早也得十一點多才回來。她去洗了個澡上牀,單機遊戲已經玩得有點膩了, 她於是打開筆記本玩聯網的。夙夙喜歡的不外乎就是連連看、對對碰之類的, 後來還去玩了找茬。都是些費眼神的遊戲, 她才玩了一會眼睛就乾澀澀的帶點酸刺的疼, 或許剛纔洗澡的時候, 不小心把水弄到眼睛裡吧。夙夙找出新V樂敦滴了兩滴,又閉眼休息了會,覺得舒服多了, 拿手機看看,十一點半了, 鄭凌鋒是差不多時候回來了, 她準備再玩會等他回來。後來實在困, 她就蓋上電腦屏,靠在牀頭小憩一會。
這一閤眼, 夙夙就睡到凌晨一點半。她想想鄭凌鋒今天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是說盡量,不是說今天到夜總會。那應該是客人面子大,沒能抽開身吧,再等等,夙夙這樣對自己說。
夙夙養了點精神, 又打開筆記本遊戲去。由於她長時間沒開始遊戲, 已經被服務器踢了出桌子, 遊蕩在房間裡。果然是夜深人靜了, 她所在的遊戲房間也不算後, 才二十幾的房間,已經沒人遊戲了, 只剩下空空的桌子,和一堆如她一樣遊蕩在房間裡的人。
夙夙退出那房間,又到房號比較前的房間裡繼續作戰贏分。結果□□消息卻響提示音,她按開來看,有人請求加她,附加的驗證信息是:你有老公嗎?夙夙點了關閉,只當是色大叔的無聊調戲手法。過了一會,消息又響,還是那個人,他換了句話:你老公是鄭凌鋒嗎?
這句話果然把夙夙震撼了一下,她點開那人的資料來看,就性別那欄必須要選不能空白的,才留了個“男”的信息,其他除了Q號和暱稱之外,什麼都沒有。她第一時間就把鄭凌鋒喝醉酒開車出事故聯繫在一起。
夙夙連忙通過了這人的請求,也把他加爲好友,但發信息過去前還是穩了下情緒。她問:你是我老公什麼人?
那人答:同事。
夙夙再問:你現在和他在一起?隔了很久沒有迴音,夙夙着急,又發了一句:我老公出事了嗎?
那邊終於回話:他和別人開房去了。
夙夙顫了一下,但很快平靜下來,鄭凌鋒不會這樣對她的,那人肯定是亂說。她氣憤地打了句:神經病!就把那人拉黑了。
夙夙看着屏幕下面的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家裡靜得發慌,她連忙開了輕柔的音樂聽。夙夙又等了一會,還是打電話給鄭凌鋒,一遍一遍,沒人接聽,直到自動斷線。她沒有開空調,卻也覺得冷,拉了空調被裹在身上,繼續再打電話,或許剛纔太吵了沒聽見,結果仍是響到自動斷線。冰冷的感覺一直傳遞到神經末梢,她很害怕,她害怕這種彷徨的無力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出事了,想起剛纔那人的話,腦裡無意中就閃過以前分手的畫面。她狠狠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說:“不會的,不會的,他只是沒聽見手機響。”
夙夙曲膝坐着,雙手抱在腿上,下巴枕着膝蓋,電話按了免提,自動重撥着鄭凌鋒的手機,直到多次以後,終於提示“您撥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您撥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她終於伸出手去按下免提鍵,一直在牀上坐到了天亮。
鄭凌鋒直到六點多才回來。夙夙坐在牀上維持原姿勢坐了四個多小時,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時,動了一下,腳卻麻了。
鄭凌鋒一身酒氣地進房間,但人已經很清醒。他快步走到牀邊,抱着夙夙肩膀,只重複說着一句話:“夙夙,對不起,對不起。”
夙夙扭着身把臉埋在鄭凌鋒的肚子上,她用勁地蹭着,那樣深深地眷戀着他的味道,“回來了就好,我擔心你喝醉了開車出事了。”
鄭凌鋒想捧起夙夙的臉仔細凝視,她卻倔強地埋着頭,貼緊他的肚子。鄭凌鋒慢慢在牀邊跪下來,稍稍用力擡高她的頭與他對視。鄭凌鋒的下巴上青色的鬍渣,眼裡也滿是血絲。鄭凌鋒看着夙夙,緩緩地開口:“夙夙,昨天晚上……”
夙夙用手繃緊了四指捂着鄭凌鋒的脣,生怕不嚴實了,要從指縫裡漏出他的話來。只要他平安回來,就好,其他的,她不用知道,知道多了,會擾亂心神。只一瞬,昨晚那個神秘人的話,和以前鄭凌鋒跟她分手時決絕的眼神,又在她腦裡炸現開來。她急急地剎車,壓住那些荒誕的思維,對鄭凌鋒溫柔地笑:“昨晚肯定給人灌醉了吧!還好你沒死撐開車回來,那樣容易出事。”
昨天晚上,鄭凌鋒是讓人灌醉了。這次的客戶是政府官員,左一言右一語地只說他不給面子,非要他喝。最後醉得幾乎都不醒人事了,誰架他去酒店的也不清楚,昏沉沉地一直睡到天亮。他拍着頭去簡單洗刷了下,清醒不少,一看手錶,已經早上五點多了。夙夙肯定是在家急死,平時她都是等自己回去了再睡的。他掏出手機準備給夙夙回個電話,卻已經沒電關了機,只好快快退了房,打車回家。
鄭凌鋒又準備解釋,他怕夙夙誤會。夙夙見他又準備開口,捧着他的臉,對準他的脣,狠狠地親下去。兩隻腳的血液已經流通正常不麻了,她擺正身,把兩腳環到鄭凌鋒身上,八爪魚一樣纏着他,用力地親。
夙夙的親吻實在是沒多少技術成分,她只是要堵住鄭凌鋒的嘴。她不要他說任何一句話,無論是什麼解釋,她都會亂了套,都會左思右度,陰影的魔芽就會在心裡越長越大,已至到最後把她吞噬。結了婚就應該相互信任,鄭凌鋒一直待她極好,婚後從無不良記錄,所以她不能讓心魔給戰勝了。
夙夙親了很久,很用心,當然也很用力,雖然用心不代表技術好,效果好。她終於抱着鄭凌鋒的脖子,離開一些位置大口喘氣,而同時也很迅速地把鄭凌鋒嘴巴捂住。她歇了會,順了氣說:“原來親親,不只是個技術活,還是個力氣活,把我累趴掉了!”
鄭凌鋒不說話,輕輕地親着夙夙掌心,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
夙夙覺得鄭凌鋒似乎都要把自己臉上有多少根小絨毛數出來了,過了這麼久,他應該懂她意思了吧,不會再想繼續說昨晚的事了吧。
以前這招,夙夙是萬試萬靈,只要她不想聽他的話,或者他反對她的意見時,她就去親他。不過以前她不只親他嘴,還會親他腮骨、脖子,然後鄭凌鋒很快就把她壓在牀上或者地板上,強勢反攻。這次因爲要不讓他說話,所以她只堵着他嘴巴來親。可是,這次,直到她親得累了放開他了,鄭凌鋒卻也只是看着她,不發一言,更不進攻。
夙夙放開緊捂着鄭凌鋒嘴巴的手,輕輕叫他:“老公?”難道昨晚真的出事了嗎……像那人說的那樣……他們才新婚半年都不到啊……
鄭凌鋒對夙夙笑了笑,“你越是這樣體貼,我越覺得內疚。”
夙夙捏捏鄭凌鋒的臉,“只要你沒酒後開車,又撞得缺枝胳膊少條腿的,就沒事。現在做生意多難,那樣的場景難免的。”她把頭撞到鄭凌鋒額上,“咚”的一聲,她有點暈,或許是太用力了,鄭凌鋒扶着她肩膀把她扶穩。她就那樣與他抵着額頭,看進他眼睛裡說:“老婆還等着你養呢,你不能扔下我一個。”
鄭凌鋒摸摸夙夙發頂,溫柔地對她說:“有這麼好的老婆,老公怎麼捨得扔下。”他在她下眼瞼上輕輕壓了壓,“等了我一個晚上沒睡?皮膚這麼差,眼圈眼袋一起來了。”
夙夙沒有回答他。
鄭凌鋒把夙夙兩腳從身後解出來,放進空調被裡,“快睡覺,乖。”他準備站起來,卻因爲跪了有點時間了,腳麻得像被成羣結隊的螞蟻啃着,膝蓋也刺疼。“喲!”他摸了下小腿坐在地上。
夙夙趕緊下牀,給他揉着小腿肌肉,“慢點起,先在地上坐會吧。”
鄭凌鋒看着夙夙的側臉,伸過手去把她落下來的頭髮撥到背後,“老婆,我今天不去公司了,陪你一塊睡,睡到下午起來,我們去燒烤場吃燒烤好不好?”
“如果你累就別去了。”夙夙想了想又問:“公司的事要緊嗎?不回去沒什麼問題吧?”
鄭凌鋒腳可以活動了,他突然一把把夙夙橫抱起來,往浴室裡走,“我打個電話回去,讓經理處理就好了。洗個澡,我們一塊睡。”
夙夙安心地把頭靠在鄭凌鋒胸膛上,用手指戳他,“洗澡後好好睡,不許騷擾我。”
鄭凌鋒湊低頭,用鼻尖去瘙她脖子癢,笑着說:“我不能保證。”
鄭凌鋒和夙夙都極困,洗完澡鬧了一會就睡了,兩人的腳相互交叉纏着,空調被有半張甩到牀下。兩人睡得正熟,鄭凌鋒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夙夙眯着眼踢了鄭凌鋒兩腳,從鼻子裡發出“嗯,嗯。”兩聲,又翻身轉過去睡了。
鄭凌鋒朦朧醒來,拿過手機按下接聽,然後也轉過身去,順着夙夙的姿勢抱着她的腰。手機正在充電,因爲旅行充電器線複雜地爬在牀頭櫃上的原因,鄭凌鋒一轉身,立刻扯直了線,把玻璃杯掃到地上,“哐當”一聲,碎了。
夙夙坐起來撓了下頭髮,朦朦朧朧傻乎乎的樣子,她轉頭看了下鄭凌鋒,看他已經坐起來了接電話,又一頭倒下去繼續睡了。
鄭凌鋒因爲打破杯子,完全醒了,拿着手機靠在牀頭。因爲是陌生的手機號碼,他問:“誰?”
電話那頭傳來脆滴滴的女聲,“鄭凌鋒,還沒睡醒?昨晚過火了吧,我就知道你還是留戀我的,我的技術還不錯吧?”
鄭凌鋒認出那聲音,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肖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