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盲人是值得人可憐的,尤其是一個已經落魄到極點卻故作堅強的盲人更值得人可憐。我不知道我值不值得可憐,至少他們正在可憐我。
“孩子,這錢你拿着,你別跟我老公一般見識。”女人說話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把錢給他,我們走吧。”男人知道我是真的瞎了,他無奈的拉走了給我錢的女人。
因爲瞎了,我看不見手裡鈔票的數額。但我想他們不會騙我,他們給我的應該是二十塊錢。也是餓極了,我將錢踹在口袋裡去找買食物的地方。
眼睛看不見了,我可以用耳朵聽,用鼻子去聞。我一個人流浪在這繁華的大城市,我要麼死掉,要麼活下去。
老天可憐我,我遇見了很多好心人。我沒有死掉,我活下來了。
手裡拿着別人送我的棍子,漸漸的我已經適應了這種黑暗的生活。我不再需要用棍子胡亂的敲擊着去引別人注意,我只是輕輕的走着。用耳朵去聽我旁邊的事物,用感覺感覺我身邊的人。
偶爾,當我前面出現遮擋物的時候我纔會用棍子輕輕碰一下前方。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如果沒有人仔細盯着我看,他們根本不會發現我是盲人。
一連過了三天,爲了省着點錢花我每頓只吃兩個饅頭。我不想再乞討,不想再被人可憐。而這三天,我晚上睡在冰冷的樓道,早上則坐在大街上曬太陽。那種勾心鬥角的生活,也漸漸離我遠去。
爲了生存我每天吃的是我最不喜歡吃的饅頭,喝的是廁所裡的礦泉水。三天了,我身上的錢竟然還有十幾塊錢。
等我的錢花沒了,我就想個辦法自己死掉吧。
“同學,請問這是哪?”我的鼻子能聞到一陣芳香的氣味,我通過香味判斷那是個二十左右的女生。
“這是沈音。”能感覺到女孩子在吃驚的看我。
“哦?我怎麼走到這裡來了?”聽了女孩子的話,我也有些吃驚。
因爲閒着沒事,我白天就是漫無目的的走。等餓了,我纔買連個饅頭吃。等累了,我才找個暖和點的地方休息。這裡,應該是省城的城邊了。而這裡有四個大學相互挨着,是個大學生。
心裡,我突然想到了她。她好像也是這裡的,我不能讓她看見我!
“同學,你的眼睛......”感覺眼前的空氣在上下浮動,應該是那個女孩子用手在我眼前晃。眨了眨眼睛,我笑着對那女孩子說,“我眼鏡忘記戴了。”
“哈哈,你也是近視啊?我也是。你真是的,近視怎麼不戴眼鏡呢?”女孩子笑着責怪我。
我
只是問問路,沒想到我竟然跟她說了這麼多話。我知道這裡是哪已經可以了,我沒必要再跟她說話。微笑着,我對她說,“謝謝你了,我該走了。”
“你是要找你對象嗎?”女孩子問我。
“我沒有女朋友。”再次微笑,我轉身走了。
越是到城郊,這裡越是安靜。跟繁華的商業大街比,這裡也更適合我這種瞎子生存。循着香味,我找了一個賣饅頭的地方。拿着饅頭,我坐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吃。
天氣已經不是那麼冷了,白天的陽光顯得很溫暖。坐在水泥臺子處安靜的吃着饅頭,我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接近我。
那東西在盯着我,我想了想對它招了招手。
是一隻狗,毛絨絨的。撫摸到它骯髒的皮毛,我掰下半塊饅頭放在手上讓它吃。它吃饅頭的時候一直搖尾巴,我猜它應該是隻流浪狗。因爲有主人的狗大多傲慢,見到人狂吠。只有沒有主人的狗,看見人才會這麼友好。還有它身上很髒,這麼髒的狗是沒有主人的。
“你是隻流浪狗嗎?”我輕聲問它。
沒人回答我,因爲狗是不會回話的。它也是餓了,很快吃光了我手裡的饅頭,然後圍着我的腿轉。見它這麼可愛,我笑了笑對它說,“你是隻流浪狗,我也是隻流浪狗。不如我們以後做朋友吧,有我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覺得怎麼樣?”
撫摸它的頭時,它的尾巴一直在搖。
在遇見這隻狗時,我一直在想我該不該死。不過我還不想死,如果我想死我早就死了。即使我的眼睛瞎了,我仍然還想見到我的父親。想看看兄弟們,想看看小丫頭,還有她。
算了,不死了。反正我也不想死,還不如帶着這隻狗玩耍。
我說死有點太矯情了,我不該矯情。既然我不想死,我應該好好的活下去。
“朋友,你是個盲人。”黑暗中,有人跟我說話。
“你跟了我兩天了,是嗎?”我問他。
“不錯,這兩天我一直在跟着你。你沒有家,對吧?”說話者聲音渾厚,應該是個有力的男人。
“恩,我沒有家。”我點頭。
“要不要加入我們,我可以保證你和你的狗都不會餓死。”男人對我說。
“你是個健全的人。”我說。
“不錯,但是我身邊有很多不健全的人,你應該加入我們。”男人說。
混黑有很多混法,而黑道也不是隻有混子。在我們平時上街時,經常會遇見一些乞討的人。而那些乞討的人,通常都是有團伙的。他們有些人是天生殘疾,有些人是後天殘疾。不管他們是
什麼時候殘疾的,他們要到的錢都會分給幕後老大一些。
幕後老大需要我們這些殘疾人,需要我們給他賺錢。
“我不乞討。”我想了想說。
“你不需要乞討,會有人幫助你的。”男人說。
“呵呵.......”笑着,我跟着那男人走了。即使不用他拉着我,我仍然可以循着他的腳步聲跟着他。我不想死,所以我必須跟正常人一樣活下來。
坐進一輛車子,男人開車帶着我去了不遠的地方。車程大概是十幾分鍾,我們下車後我能聞到一股好聞的燒柴的味道。這裡,應該是大學城附近的農村。
“你身上刀疤不少,你的眼睛是怎麼瞎的?”跟男人走進一間陰冷的屋子,男人問我。
那隻狗被我帶來了,它聽話的一直跟着我。點燃一支菸,我笑着對男人說,“我本來就是瞎的,因爲不想活了所以我選擇了離家出走。至於我身上的刀疤,那是因爲我有自閉症。”
“你真可憐.......”正在跟我說話,男人突然用一根繩子勒住了我的脖子。
被男人突然勒住脖子,我只覺呼吸一陣困難。接着,有人衝過來抓我的腳,有人衝過來抓我的手。那男人勒着我脖子冷冷的說,“你長的不錯,如果去當鴨子應該能幫我賺不少錢。不過你已經瞎了,你需要賣相更好些才能幫我賺到更多的錢。”
“我知道,你們一直是靠這種方法賺錢.......”雙手抓住那男人的肩,我突然用力一卷翻了上去。
這招是我在當兵訓練的一個科目,二練習卷身上,能做到五個就算及格。快復原那年,我能一口氣卷五十多個。
當我抓着男人的肩捲上去之後,我用雙腿夾住那男人的脖子用力一翻將他翻了個跟頭。砰的一聲,我們同時倒地,但是他的聲音比我更痛苦一些。
“你們以爲我真的看不見?我只是近視而已。”一把抓住一個人刺來的刀子,我用力一扭卸掉了他手中的刀子。接着,我抓住一個男人的脖子狠狠往牆上一撞。三個人瞬間被我放倒,我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就算我瞎了,也許我還有報仇的機會。
“從今天開始,我是你們的老大。”嘩啦一聲,我脫掉上衣露出了滿身的刀疤。
“就憑你?”剛剛被我摔倒的男人撲了上來。
“就憑我!”左手抓住那男人的脖子,我右手精準的抓住一個啤酒瓶子甩在了他的頭上。
瓶子中有酒味,我抓的還算準一些。接着,我用啤酒瓶子碎掉的接茬處狠狠抵着他的臉說,“你覺得我不夠資格麼?”
(本章完)